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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听到这样的噩耗，我的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其实呢，你如果没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就这样离开这栋大厦，那该多好。”韩媛媛继续说道，“但你偏偏却要上来找我。明明好不容易才解脱出来，明明遭受到了那么多精神上的折磨，你还真是坚强，和那个女人一样，都那么坚强。”
“那个女人？”我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低沉，连自己都忍不住的对其中那隐含的愤怒而感到诧异。
“当然是杨颖！”她说出了这个名字，一边弹奏着，一边将脸转向了我。一双黑瞳紧紧地盯着我，散发出了一丝淡蓝色的妖异眼神，让整张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虚假起来。
“你把她怎么了？”我握紧了双手，慢慢的朝琴行内，朝她迈近了一步。
“你想知道？等你死了，可以亲自去问问。”
“你这个怪物！”我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开心啊。”我并没有打算真正的去询问韩媛媛如此做的原因。但没想到她却如实的回答了我，“就像你们制作玩偶，制作模型，欣赏苏雕时候，那种愉悦的心情。自从我把你们做成人偶，我也终于感觉到了‘艺术’的伟大！”
“放你妈的屁！”我怒骂一声，又朝她迈近了一步，并且将手伸进了口袋中，轻轻地抓起了一把糯米。
可是，韩媛媛却突然停下了那欢快而燥人的音乐，低下头好似能读懂我的心思一般，轻声说道：“我不是鬼魂，所以你口袋中的糯米，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那你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心中一惊，保持着警惕，停下来脚步。
“面对我这么美丽的女子，难道你不觉得心动吗？”她忽然打岔道，“竟然说我是‘东西’，嘴巴这么臭，之前那绅士的风度，还让我以为你是一个好男人呢。”
“连家门都不敢报的怪物，我何必要和它客气。”我愤恨道，语气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轻蔑之情。
“呵呵呵；；”韩媛媛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如同是一个银铃在耳边轻响一样，非常好听。但是，她的脸却与那笑声极不相符，在我震惊的目光当中，我看到她的嘴就好似是掉下来的一般，沿着两条突然出现在嘴角的细痕，张了开来。
“原来你本身就是一个人体模特！”我大惊失色。
“不要用那种含糊不清的词语来形容我，我拥有一个高贵的称呼，人偶。”韩媛媛说着这样的词语，发出了一阵与之前完全不相符，“嘎吱嘎吱”这样的恶心笑声，听起来就像是木头和塑料相撞，相互摩擦时才有的那种奇怪的声响，让人浑身发冷。
“杨颖，是不是也被你；；”看到了她的变化，我想到了那些推在仓库中的诡异模特，想到自己的差点也融入其中，不禁产生了应有的怀疑。
“你这么关心那个女孩，我就马上送你去见她！”可是面前的怪物却没有等我说完，就突然从凳子上跃了起来，带着一道蓝光，直接射了过来。
我大惊，脚下一动，就打算躲开。然而，就在这时，两只冰凉的手臂，忽然从我的腋下伸了出来，一下将我几乎跳出去的身躯，拽了回来。我猛然侧过脸，就看到之前那两个一直追踪我的人体模特，不知何时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而与此同时，韩媛媛也冲到了我的面前。
一个看似轻飘飘的人偶，没有想到竟然会拥有巨大的力量，一下将她的头，顶在了我的胸口，将我撞飞出去。凶猛的冲击力，让我感觉整个胸骨都好似碎了一般，一阵岔气，和两个模特一起，翻滚着摔回了走廊当中。而韩媛媛只是一个翻身，便轻松的落在了琴行的门口。
“我要拆下你的腿，然后把他们的头缝在上面，让你看起来更美！”她如此说道。
“恶趣味！”我低声骂着，摇摆着身躯从地上爬了起来，扫了一眼旁边摔得四分五裂的模特，开口问着她，“为什么对人类这么大的仇恨？”
“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让她一愣，犹豫了一下，便咧开那张充满了机械性的丑嘴说道，“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就像是你们为什么要吃肉一样，难道你们对那些动物，也有仇恨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
“理所当然？”韩媛媛的反问让我的双手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你竟然说是理所当然！”
“这只是艺术，仅仅属于我的艺术，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就像是卡壳的磁带一般，依然带着“咔嚓咔嚓”这样奇怪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渗人。
“闭上你的嘴巴。”我用充满厌恶的语气，开口说道，“你这个怪物！”
“我们到底谁才是怪物？一遍一遍没完没了的；；”听到了我的咒骂，她突然停下了笑声，“我活了几个世纪，看到了你们对自然的掠夺，对生命的亵渎，对神的蔑视，甚至是对同类的残忍行径。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怪物，而我不过是在追求高尚的艺术。”
“原来这就是你看到的一切？”我听到她的说辞，脸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讨厌你的笑容。”她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变得低沉起来，彻底失去了当时那能吸引住我的魅惑之力，充满了杀意，“我要让你哭，然后把你那痛苦的表情，做成我的藏品，永远保存起来。”
“呵呵；；有种就来吧。”我的火气也在听到她这种轻蔑的“愿望”时，燃了起来，连之前的恐惧，也彻底转变成了愤怒。
“哼哼，我不会和你打，因为你不值得我来动手。”可是，她却突然转过身子，朝那架钢琴走去。
“你说什；；”我的话还未说完，身边就响起了一阵“嘎啦嘎啦”，如同是无数的塑料制品，在敲打地面一般的响声。猛然转过头，就看到整个走廊中，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无数的模特，从两边的黑暗中，探出了它们惨白的脑袋。
第五十章 树精（）
夜影朦胧，随着韩媛媛的话音落下，从那视野的极限之处，渐渐的冒出了无数的惨白面容。有的穿着崭新的衣服，有的则裸露着它们异常洁白的光亮身躯，还有的则是我不久前才看到过的那些被改造成畸形模样的人体模特。
但无论我怎么看，每一个都好似迥异不同，并不像是“流水线”上所生产出来的简单模型，反而像是一个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个体一般，拥有着不同的长相，不同的动作。我知道它们在变成这样以前，也许都曾是人类。可惜不知为何，我在心生怜悯的同时，依然感受到一丝厌恶。又是“恐怖谷”理论在作怪吗？我如此想着，转过自己在这一刻，因震惊而变得有些僵直的脖子，看向了唯独韩媛媛那张与众不同的“娃娃”脸，开口问道：“这都是你的杰作？”
“哼哈哈”它背对着我，发出了无耻的笑声，“别担心，你马上就会加入它们的。”
“嘁”看着那窜动不已的人影，我即便再有雄心，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机，开始暗地里寻找退路，寻找那些人体模特之间的间隙。然而，每当我看到一个机会的时候，那些模特就好似是发现了我的意图一般，迅速移动步伐，填补住了空挡。渐渐地，连韩媛媛的身影也被那些发出“叽哩嘎啦”奇怪响声的人影所淹没了。
琴房的方向，又传来了之前那般钢琴演奏的声音。音乐一经响起，就好似是为我面前的模特们，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般，让那本来围绕着我挪动步伐，缓慢前进的步伐，如同是按下了快进的按钮一样，突然加快了动作。不到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首先传到了我的胸口上，让人窒息。
我摇晃着身躯，摆好了架势，做好了和它们战斗的准备。然而，我的行为，却是徒劳的，仅仅是几秒种后，为首的几个模特就已经摸到了我。我疯狂的转动身躯，不断地用手臂去推搡它们。可是后面的模特更是无穷无尽，将本来空旷的走廊，填补的没有一丝空间，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推搡一面不可动摇的墙壁一般，渐渐陷进了那冰凉的肢体之中。
我的头被它们抱住了，我的手臂被它们扯住了，我的腿被它们抓住了，我整个人没有任何支点，被它们抬了起来。可是，它们并不会做出那种迎接英雄的动作，比如将我抛向空中，大声欢呼什么的。而是随着四肢传来了一丝酸痛，我发现自己正在被它们用力的拉扯着。
肌肉的酸痛，到骨骼连接之处的撕痛，再到那深入骨髓的绞痛，让我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还伴随着一阵好似要失去意识一般的晕眩。原来这就是被“分尸”的感觉吗？我听着琴行那边隐约传来的声音开始变得激进起来，感受那些不断拥挤着想要“分享”我的模特手臂，心中不禁叫苦连天。
“住手！”在钢琴的响声，与那些模特活动的杂乱声音，还有我自己的惨叫声中，我好像听到了杨颖的喊声。是我的幻听？还是说我已经被它们扯碎了呢？我不知道，我的头脑已经变得有些失控，无法再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理性上面，只能感性的去体会这种死亡前的煎熬。而就在这时，我却感觉到四肢一松，整个脊背接触到了冰凉的地面。
“叶廷！叶廷！”一个柔软的身躯，跃过那些同样倒下来的模特躯体，冲到了我的侧面，一下扶住了我的头，“还好赶上了，还好，还好”
“果然是杨颖。”我迷糊的说道，“原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死个锤子！你睁大狗眼看清楚！”随着一声爆喝，面前的杨颖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哎！”我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迷离的视野，也被这一巴掌打清楚了。
“那是树精，那个韩媛媛是只树精！”杨颖马上解释着，伸手一指不远处一团在黑钢琴前，燃起的明亮火光，开口说道，“那个韩媛媛，是一只精灵，用咱们中国道家的说法，可以称为树妖！”
“树精？树妖？”我诧异的问着，目光看着依然完整的身躯，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还活着。一激动，想要坐起来，却忽然觉得脊椎一阵刺痛，咧开嘴“嘶”的一声叫了出来。但是目光却从那火光之中，逐渐认出来了一大截漆黑，如同树木的枝干一般畸形怪状的东西。
“道家的阳神，可以聚则成形，散则为零。那个韩媛媛，可以用这个道理来解释。”杨颖焦急的为我解释着，无视了我身上酸痛，强行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通俗的讲，就是由无数死亡的同类尸气所聚集在一起，演变成为了一只拥有高等意识的东西，就是你所看到的精灵。”
复杂的解释，我也仅仅是听懂了一半，但最重要的是韩媛媛是一只树精的事实，已经确定了下来。可是一想到杨颖先前的行踪，我也忍不住的问道：“它说你死了，你”
“我也这么以为的。”杨颖说着，翻开了自己的下衣摆，让我看到了她腹部一片巴掌大小的深紫印记。
“你”我一愣，也不敢再将自己的体重压在她的身上，看着那张坚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淡定脸庞，马上忍受着身上的疼痛，慢慢站了起来，“别告诉我，这是你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