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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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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须有?

    他回想起府尹的叮嘱,顿时觉得无奈,若这么说,那这偌大的汴京城每天都或许有命案发生,可官府能因为这“或许有”就草率下令?他思来想去的,最后只能归结于府尹对新任宰辅的讨好了。

    “呼——呼——”风吹的更急了,城门头上的旗幡啪啦啪啦的响,耳边几个新兵捕役呼噜声依旧平稳,还有涎水流出来。

    “蟹肉包儿,插肉面……”

    ……

    ……

    街道在寒风的衬托下很安静,就如同苏进房里的那豆油灯,缓缓的烧着鱼油。

    这一卷春秋又是看罢,苏进搁下,起身到窗子处,灯光将他瘦长的剪影打在窗户纸上,黑色的一团,让人看的静谧而又深邃,似乎是笃定着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看。虽然下面院子一片漆黑。

    咯吱的一声,不是灯油跳溅,而是有清冷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若是我,今晚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而后就有鞋履捻过木板地的声音,到他身边停下,一个剑把凑过来,“拿着。”

    “嗯?”

    “若是人多,我可担保不了你会不会少条胳膊。”

    苏进滞了一会儿就把剑上的视线收回,“若在你手,我可担保的了你会多卸对方几条胳膊。”

    敬元颖看他。那若有似无的寒光从眸中敛去。收了剑格。往前一步就在楼下天井了。

    她的感知很强,所以苏进拿了油灯推门跟出。

    ……

    ……

    踊路街路面因为湿滑而反射水光,中间集拢成线的水迹就像是镀在刀刃上的凶光,配合着街头一俩醉汉的胡话。让人觉得更是诡秘。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延庆观和一品斋相夹的巷子里传出来,很轻。

    但在西水门处蹲守的班头张秦却很眼尖,他推了推身后的几个兔崽子,眼睛则是紧紧地盯着那几条从巷子出来的人影,蔡府与延庆观同在踊路街上,相隔又不过百步,所以即便在夜中也能瞧清楚对面大致的动向。

    “怎么了头儿?”

    “你们眼神儿好,看看那一品斋门口是不是有人?”

    几个捕役闻言有了精神。喝了两天西北风,都快淡出鸟了,眼见着几个蟊贼在眼皮子底下偷盗,如何不振奋。

    “头儿,是几个蟊贼在撬门。我们赶紧过去逮个正着!”

    “哈哈,算他们不走运。”

    他们霍的都站了起来,临近年关时立个功,怎么也能多发两斤米粮吧?就这心思作怪,所以心里头格外雀跃,以他们理解,这大晚上的摸进一品斋,不为了偷钱还为了啥?

    张秦心里纳闷,这蔡府门前没守到贼匪,倒是撞到几个蟊贼,真是奇怪,不过这些心思只在脑子里呆了一会儿,很快他就抄了佩刀招呼身后靠过去。

    他们还没走几步,那头几个蟊贼就已夺门而入了,张秦略感不对,几人摸到一品斋门前时,身后的捕役东虎已经微呼起来。

    “头儿你看~~”他将铁锁拿给张秦,脸上布满惊诧。

    这也怨不得他,因为这铁锁竟然被齐腰斩断!

    那锋利的断口,张秦几人只对视一眼就已明白,马上冲进后堂。

    “苏郎君!你……没事吧。”

    刚踏进后堂天井,张秦的话到就突然弱了一节,因为眼前这场面着实有些怪异。

    面前七八个黑衣彪汉提着利刀对向楼梯上的苏进,虽然不见他们面容,但那高大腰圆的背影便知不是善茬。

    而作为谋害对象的苏进正立在楼梯半道处,看着是要走下来,不过再看到眼前几个彪汉后便停下了脚步,他手上掌着盏灯,夜风吹袭,将他头髻上的绦带拂乱,也将那微弱的油光吹展下来,正好铺到那几个贼匪脚下。

    这是多么古怪的一副场景,即将被谋害的苏进似乎一点慌乱的觉悟都没有,直挺挺的立在风中,由于在楼梯上,反而显得高大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何人指使了吧。”他问下来,看来刚才便有问过,眼下由于己方的到来,或许觉得多了交涉的筹码。

    但那领头的贼匪却冷冷一笑,只用眼角瞥了眼身后,“就凭这几个酒囊饭袋?”他慢慢把刀横胸前,冷峻的刀芒在刃口闪烁。

    受到挑衅的几个捕役恼了,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哪能受得如此轻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贼子竟敢入户行凶,当真罪大恶极!”他们喊了开场后就挥刀直去,张秦阻拦不及,可不想这些愣头一刀还没下去,面门上就被人家印了一脚,“噗通”、“噗通”的瘫在了墙角,开始了哎哟哎呦的打滚。

    刚捡锁的捕役东虎也是个暴脾气,见己方如此不堪一击,羞恼俱加,握紧了刀把往那贼匪堆里捅去,可这使劲了吃奶力的大招却被对方一人轻轻让过,而后像是捉小鸡儿似得提了领子往西墙一丢,“跨啦”的砸碎了那里的雕版模子,这回可是连哎哟的喊疼声都蔫了。

    那领头的几声冷笑。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捕役还真入不了他们的眼,若不是看在他们朝廷官身,早就一刀子抹了干净。

    他扬起下巴看楼梯上的苏进,“如何?自己下来受一刀还是的我们上去?”

    张秦刚握上刀把,但却因贼匪回头的一瞥而战栗起来,脊背更是盗汗直淋,想他当差十二年,也是凶恶之徒见遍,可从没像今天这般受压制,那嗜血的眼神。几乎已将他心线冲垮。

    “苏……苏郎君。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他问苏进是从哪儿招来的一群狠人。苏进知他想转移贼匪注意,笑了下,将油灯换到左手来掌,“这汴京城里与苏某结怨至此的。不外乎郭侍郎和陈御史了,底下几位可是?”他视线与那匪首对上,果见这神色凌厉的悍匪微微弱了些杀气,不过在一低头的沉吟后,立马就更冷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若是觉得冤屈,就找阎王诉去。”他话说完就已提刀要上,另外七个也是从旁跟上。这一片片的刀光隐闪下,让人心惊肉跳。

    “苏郎君!”

    本着捕役指责,张秦即便知道不敌也拔刀冲上去,可没过三步,这群悍匪忽然尽数往后踉跄了个大步。有甚者还翻了一跤,将身后俩个梅花盆栽打碎。

    张秦看的莫名其妙,等半空中的尘埃定下后,才发现楼梯口上多了个女人。

    穿夜行衣的女人,腰肢纤细。

    她收回了格挡在胸口的剑,还往他这边斜了眼,由于戴着面纱,所以并不清楚她面容如何,但那瞟过来的一眼却让他有跌入冰窖的毛骨感。

    “你是什么人!”

    恼羞成怒的匪首青茎暴起,居然被一女的一击挡回,不过更让他们惊惧的是这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楼梯上的苏进向边上挪了步,堪堪从敬元颖的背后出来,能让底下几个悍匪瞧清楚他安然无恙,并且还略有挑衅地举了举手上的油灯,火苗依旧悠闲的摇曳。

    这动作显然激怒了底下,那贼匪也顾不得敬元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眼下必须快刀斩乱麻!

    “喝——”

    暴涨起虬肌,凌烈的刀刃齐齐挥向敬元颖,那逼出来的刀气似要将对方砍成肉泥都不解恨。

    旁边的张大班头被这气势震的已经不知道把手往哪儿放了,只听铿锵一声,一道寒光在他面前闪过,而后,就只有他呆若木鸡的表情了。

    呃……

    这时,那昏倒在西墙处的东虎也醒转过来,刚睁开眼,就发现叮铃当啷一地的断刃在夜色下反光,不禁张大了嘴。

    那几个贼匪人手一柄断刀,横望过去成一线整断,寒风卷过来,打的刀背呜咽鸣响。

    他们抬头看去时,女子的剑已入鞘。

    铿锵一声回音。

    他们手上的残刀也随之落下,颤抖的手,就如同苏进手上那被风吹摇曳的火苗。

    ……

    ……

    翌日清晨,郭府的红漆大门早早就被打开,老管家在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的张望大街,算这时间应该是有人来报信了,可左瞅右瞅的不见来人,心下便有了焦急,可里头还不断有奴婢来催。

    他也急,“我这也是等着呢,一有信马上就回。”

    可这日头落到西边还没人来信,心中已有恍惚,就这时,外头忽然有陈家的马车停下,两辆,是陈师锡还有他长子陈祁,陈师锡下来太急,差些就绊在了台阶上,还是他长子扶着他上来。

    “陈大人可是小心了~~”管家赶忙迎上去。

    陈师锡此时哪有闲情顾这个,他在家左等右等不见来报,也是慌慌张张的和长子叫了马车过来。

    “事情如何?你们老爷呢?”

    管家引着他进中院,“老爷一直在大堂等着,可段护院那儿一直没信传来。”

    陈师锡眉头大皱,思索间已转到郭府大堂。

    主位上的郭知章倒是沉得住气,此刻还闭目养神的安坐太师椅,他旁边的夫人却已忍耐不住焦虑。

    “陈御史可有消息?”

    陈师锡看她一眼,而后撂了肥重的下摆坐入圈椅,“早上让人去探了一品斋的底儿,店门紧闭,无人应答。看来事情肯定是发生了的,可就不知那姓苏的到底死了没。”

    他话刚落,外头有郭府家奴气喘喘的跑了进来。

    “老爷,今儿全城的报纸都没的卖,一品斋店门也关了,而且几条街上的捕役比以前多了,尤其是西水门那儿,进出都查的很严,看来是出案子了。”不知情的家奴如实以告。

    郭知章沉吟着,敲着几面的手指放平下来。停顿了下。

    “好。”随即端起茶。

    眼下一品斋连报纸都发不出。且不论生死。苏进这主事人肯定是出事了,至于段宿他们为什么还没信来……估计是风头太紧。

    他心一缓,不过座下的陈师锡却袖中反复握拳,心中忐忑溢于言表。旁边长子陈祁见了便替他问了,“郭侍郎,若是……段护院和那帮壮士出了意外,这又如何?”

    他言下之意郭知章当然明白,哼了声,“段宿素小习武,学的又是杀伐之技,别说去了八人,就只他一个也足以了结那书生。”

    “可万一……”

    “不会有万一。这帮人是我心腹,如今又许以重金安顿老小,即便出事也不会失口风。”

    ……

    ……

    一品斋里昨晚发生的事并不为人所知,不过这早报的停发却让所有人都议论起来,茶摊酒肆里的抠脚汉嚷嚷不停。还以为是摊主要涨钱,恨得直接去拐角报亭问,但这寻常风雨照开的报亭今天居然真的店门紧闭,走了几条街上均是如此,这就不由得让人信了今天无报。

    民间只当是意外事件,明儿就好,可没想到三天过后,这报亭依旧木门紧闭,而有心人也发现这踊路街上的一品斋也已休业三天,这就不得让人有想法了。

    “好端端,这报纸咋就没了呢。”

    “不会是苏先生出了什么事吧,不然怎么突然间就变了模样,一点征兆都没有。”

    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已经习惯了报纸加豆浆的生活如今缺了一块,总是让人感觉别扭,说书的艺人就更是跳脚,原本凭着每天给不识字的粗汉讲报便可获得稳定收入,眼下可好,报纸歇业立马让他们也短了大半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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