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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兰眉头一蹙，想了好久才道：“好像是凤阳宫。这大半年，奴婢都陪着娘娘住在吟枫苑，也不知道她搬没搬过。”
“没搬过。”瑜嫔笃定出声，“今儿个本宫在御花园散步，刚巧瞧见太子殿下朝着凤阳宫的方向去了，应该是为了见德妃最后一面。”
“嗯。”歆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想德妃娘娘也是可怜，斗了一辈子，竟落得如此下场。”
“有人带了话给本宫。”瑜嫔抬起头，眸光清澈。
歆兰微微一怔，诧异地望向瑜嫔：“这么晚了，难道不是宁王殿下给娘娘传话的么？”
“当然不是。”瑜嫔摇头，“真儿性情耿直，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这件事，他应当考虑不到的。本宫若是没有猜错，该是他身边的那位‘谋士’在提点本宫。”
“挽云姑娘？”歆兰张大嘴巴，“她说了什么？”
“她说，德妃不能白死，怎么也该死不瞑目才行，本宫的委屈不能白受，怎么也该让陛下给点补偿才行……”瑜嫔抿了口茶，淡然出声。
“这话听着很浅显，只是……只是奴婢觉得想要找陛下要补偿，恐怕不那么容易。”歆兰蹙起没有。
瑜嫔勾唇一笑：“你没听出来么？人家已经给本宫指了一条明路了！”
“什么明路？”歆兰愈发诧异。
瑜嫔睿智聪慧，薄唇中淡淡吐出几个字来：“德妃该死不瞑目。”
说罢，她朝着歆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而后凑到歆兰耳侧，小声吩咐了一通。
歆兰听罢，一脸焦虑，“娘娘！你这是何苦呢？你这不是故意抹黑你自己么？你好不容易才解了足禁，万一又惹祸上身，再被大理寺的人看押审问，岂不是又要白白受一顿委屈？！宁王殿下能救您一次，未必能救您第二次呀！”
“你放心照办吧！”瑜嫔淡然出声，“这件事，全看陛下的心思。本宫跟着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的心思，本宫早就看透了。陛下既然已经下令解了我的足禁，必然是已经认定真凶不是我。所以……咱们就该把这场风浪掀得更大一点！”
第633章 瑜嫔封妃（3）（）
“可是娘娘，这么做对您有什么好处？”歆兰不愿意自己的主子冒险。
“晋级，封妃。”瑜嫔淡淡吐出四个字，而后惶然笑出声道，“本宫与世无争二十多年，从未想过要与后宫三千妃子争宠，一直都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儿想要更进一步，我这个当母妃的，自然应该做他最坚实的后盾。我们沈家在宫中无人，我大哥沈让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于真儿的帮助实在不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更进一步，让陛下做真儿最强大的靠山！”
瑜嫔一脸坚韧，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歆兰衷心，抬眸望向瑜嫔，咬唇道：“既然主子已经决定了，奴婢自然是奉陪到底！”
说罢，她便静默走出了昭阳宫。
子时，夜风阵阵，摆放着德妃遗体的凤阳宫中，似是被人施了咒似的，时不时便传出女人的抽泣声，哭声哀怨婉转，像是藏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哭声直朝着昭阳宫的方向传去，越来越大，惹得守夜的宫女，惊心不已。
第二天一早。
好事的妃子们便在御花园聚集，借着赏花的名义，讨论昨晚凤阳宫闹鬼之事！
“德妃那个老东西，都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前几天不闹，干嘛非要选这几天闹？刚巧我最近几晚睡得不沉，被吵醒之后，一夜都没能睡着！”琪嫔抱怨出声。
“呵……你那是好的！”乐嫔挺着肚子走过来，“我这才怀上，还不满三个月，本来就夜夜焦虑难免。现在倒好，昨儿个晚上一整晚都没睡着，今儿个一早起来没精神。太医都说气血两亏，长此以往，难免滑胎！”
“可怜乐嫔姐姐了！”祥嫔安慰出声，“你说德妃姐姐也真是，走都走了，也不让我们安生！”
“她哪里是不让我们安生？”
远远地传来一声冷哼，萱嫔朝着这边走来。萱嫔因为貌美，自恃不凡，偏偏容妃专宠的时候，一直被容妃压制着，鲜少有机会侍寝，于是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在后宫里头混日子。容妃受到禁足，她自然嚣张了不少，毕竟以她的容貌，想要得宠，也不是什么难事！
“萱嫔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个妃嫔齐齐转身，诧异地望向萱嫔。
萱嫔便冷冷瞟了昭阳宫一眼，嗤笑出声道：“你们是当真没有听出来么？那凤阳宫的哭声，根本就是哭给昭阳宫听的！早先陛下将昭阳宫里的那位禁足，由大理寺审问，德妃姐姐的灵魂自然是觉得有人给她做主，这才没出来闹事！现在倒好，才禁足没几日，陛下居然把那位给放出来了！你们说说，要是你们是德妃姐姐，你该不该哭呀？！”
“嘘——”
“萱嫔姐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是陛下亲自下令解得足禁，想必是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怕是与瑜嫔无关……”
“无关？”萱嫔冷笑出声，“真要是无关的话，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哭声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宫里头还有人装神弄鬼不成？”
第634章 瑜嫔封妃（4）（）
“小点声！别让旁人听见了，到处嚼舌头根子！”祥嫔一脸夸张，“瑜嫔现在可得宠着呢！德妃姐姐的案子，查都还没查清楚，陛下就亲自下令解了她的足禁，想想就知道是多大的荣宠了！”
“她得宠是她的事！自己做过的事，还不许别人说了不成！”萱嫔满面嚣张。
“来人了来人了……”
“赶紧散了！赶紧散了！”
“……”
眼见着歆兰搀扶着瑜嫔朝着这边逼近，几个嫔妃都压低了声音，唯独萱嫔不肯，硬是拔高了声音，将方才说得话又重复了一遍。
“主子……”歆兰眉头一皱，犹豫着望向瑜嫔。
瑜嫔低叹了一口气，“原本是约好的一起赏花，想不到这么快有人就按捺不住了！罢了，今年春天来得晚，这御花园里的花儿才开了三分之一，也没什么好看的。本宫乏了，咱们回昭阳宫吧！”
“是。”歆兰瞟了那群人一眼，随后搀扶着瑜嫔转身，“主子不必同她们一般见识。”
“呵……”
瑜嫔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出声道：“听说陛下的病已经大好了？”
“嗯！”歆兰点头，“今儿个一早李公公就跑来报喜，说是陛下今晚翻了主子的牌子，要特意过来看一眼主子。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来吧！让他来吧！正巧，本宫也想见他了。”瑜嫔墨黑色的一双眼眸眯成一线，语气意味深长。
歆兰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她的画外音，提醒道：“主子，这件事……要不要同宁王殿下商量一下？”
“何必商量？”瑜嫔扯了扯嘴角，“真儿若是知道本宫以身犯险，一定不许。若是再知道这个点子是挽云姑娘出的，只怕他以后都不会再听挽云姑娘的建议了！”
“说得也是。”歆兰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入夜。
圣驾才到昭阳宫门口，大殿里头便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声！
“出什么事了？！”
宁帝眉头一紧，回眸望向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亦是一脸茫然，“奴才……奴才不知道啊！奴才这就进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歆兰已经跌跌绊绊地冲了出来，跪倒在宁帝跟前：“陛下救命！陛下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怎么回事？！”宁帝翻身下了皇撵。
“先救了娘娘再说！”歆兰急得快要掉眼泪，引着宁帝朝着宫殿里头奔去。
大殿正中央地悬梁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白绫，而瑜嫔单薄的身子就吊在白绫之上，脚下的凳子已经被踢倒了，因为窒息，她双手吊着脖子，双腿痛苦地挣扎着！
“爱妃！”宁帝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搬起凳子便踩了上去，一把抱住瑜嫔身子，好不容易将她从白绫之上抱了下来！
“爱妃！爱妃！”
宁帝摇晃着她，怀中的女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约是因为窒息的时间太久，瑜嫔面色通红，已经昏厥！
“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635章 瑜嫔封妃（5）（）
宁帝怀抱美人，心急如焚！
太医隔空把脉，宁帝则在珠帘后面静候。
李公公忙差人递了一封书信上来，送到宁帝手中道：“陛下，这是在瑜嫔娘娘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宁帝接过书信，上面写着“陛下亲启”，拆开书信之后，落款处清晰地四个大字，触目惊心——昭瑜绝笔。
德妃姐姐之事，臣妾蒙陛下厚爱，得以脱身，然却不能叫所有人心悦诚服。妾虽无罪，却连累陛下名节受辱，妾自问有罪，不敢苟活。妾走之后，陛下切勿思念，切勿怪罪于任何人。此中所有，皆是妾心甘情愿。
宁帝读完，眉头拧成了一团，将书信捏在手中，冲着身侧的人呵斥出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朕的爱妃为什么会上吊自缢？！”
歆兰双腿一颤，跪倒在宁帝面前，哭道：“陛下，我家娘娘是心里头委屈！”
“德妃的事，朕查都还没查清楚，就已经恩赦她了！朕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还有什么委屈？！”宁帝一脸不解。
歆兰哭诉出声：“陛下是不问缘由就恩赦了我家主子，但陛下可曾想过，这件事落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家主子恃宠而骄……至于我家主子的清白，谁都不会去相信！”
“朕相信！谁敢不信？！”宁帝呵斥出声。
歆兰便红着眼睛说道：“陛下可听说了凤阳宫闹鬼的事？”
“朕听说了，也差人去查过了。”宁帝揉了揉眉心，“就是一个服侍过德妃的宫女，夜里头偷偷跑去凤阳宫祭奠，想起往日主仆情分，哭了几声罢了！鬼怪之说本就荒诞无比，这不大不小的一个皇宫，若真有鬼魂，朕怎么从来没撞见过？”
“陛下是明白人，自然不相信鬼怪之说，可有些人未必这样想！”歆兰揉了揉眼睛，擦干泪水道，“陛下可知道，后宫里的人都是怎么谈论此事的么？”
“嗯？”宁帝疑惑不已。
“她们都说那是德妃娘娘的鬼魂！说是德妃娘娘不满陛下解了我家娘娘的足禁，夜夜哭诉，想要请陛下做主呢！”歆兰气鼓鼓地嘟起嘴来，“我家娘娘什么事都没做过，却被人说得这么不堪！娘娘一向看重名节声誉，这些话在后宫里一传开……娘娘自然是要以死明志的！”
“胡闹！”宁帝眉头拧成一团，“简直胡闹，究竟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朕是该找个人来管管她们了！”
歆兰声音一顿，接着道：“陛下，如今德妃娘娘遇害，容妃娘娘被禁足，后宫再无妃级以上的主子，哪里还有人管得住那些闲人的嘴呢？陛下可要知道，这些话未必只是下面的奴仆们在传，当主子的……说不准也是默许的！”
宁帝听罢，陷入沉思。
“你说得对，朕居然没发现……这短短几日功夫，后宫之中已经乱了套了，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他摆了摆手，焦虑地抚额。
歆兰为难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