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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周显平套上了沙发上放着的黑外套和帽子，抱着泰迪熊，将地上的那堆衣物点燃，反锁了家门，急匆匆的离开……
周显平抱着泰迪熊走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似乎不知疲倦一般。尽管因为要躲监控，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一晚上还是让他走到了Y市的郊区，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找了个小林子躲了起来。
陈四一直跟着周显平，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肉体，相当于只是精神存在，一夜的长途跋涉，他也并不觉得疲倦。现在周围的景色陈四很熟悉，这里就是他打工的厂子附近。
“晚上，周显平就会出去，到我那里借打火机了。”陈四抬头看了看天空，阴霾密布，快要下雪了。
……
因为周显平睡了个觉的缘故，陈四没有等多久，记忆世界很快到了晚上。
“不好意思兄弟，打火机坏了，借个火。”
“没事，你用。”
借打火机的一幕如期而来，周显平打着火之后，回到了黑暗之中，一只手抱起刚才放在路边的泰迪熊，向王大妈开的小超市走去。
走到半路，周显平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苹果七，摁了一下，似乎想看看时间。可是手机已经没电了，屏幕没有亮起来。看到这个情况，他直接就把手机扔在了雪地上，没有再去理会。
走到小超市的门口，周显平熄了烟，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
陈四在旁边站着，并不担心周显平会对王大妈有什么歹意，那天晚上，他曾经下来确认过王大妈的安全，并没有发生危险。
“要买点啥？”王大妈对谁都是那亲切的语气。
周显平没有理会她的询问，抬头看了看小超市收在上面的卷帘门，不声不响，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下。陈四的心弦瞬间绷紧，不可能啊，那天王大妈并没有出事情，周显平这是想干吗？
“你干啥！？”王大妈迅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解又恐惧的质问道，声音中都带了些许颤抖。
周显平阴冷的笑了一下，掏出怀中一直放着的水果刀，慢慢地逼近王大妈。
“大兄弟，你要钱？这柜台里面的钱全给你，全给你……”王大妈慌张的打开柜台抽屉，拿出几张10元20元的纸币，这已经是今天全部的营业额了，她想周显平拿了钱，应该就不会去伤害自己。
可是周显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挥手就将水果刀刺向了王大妈的脖子！
“周显平！！！住手！！！不要！！！”陈四见此情景，拼命的咆哮着，还试图抓住周显平的手，想夺下那把要命的水果刀。
可这些都是无谓之举，他自己也明白，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他也不可能碰得到周显平。现在他所看到的一切，只是记忆里面的场景重现罢了，水果刀终究还是刺入了王大妈的脖子。
陈四只能眼睁睁看王大妈捂着鲜血“汨汨”直流的脖子，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嘴里发出“咳咳”的痛苦呻吟，而无能为力。他的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一般难受，喘不过气来。
王大妈跟周显平无怨无仇，周显平为什么要杀她？
陈四捂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头疼的要命，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恶人，周显平就是个恶人！该下地狱！本来就该下地狱！
周显平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又放回了怀里，开始悠然自得的在货架上挑选着食物，打开了一瓶牛奶，“咕噜咕噜”痛快的喝着。或许现在在他的眼中，人命，还不如一瓶牛奶有价值！
“砰砰砰！”突然，小超市的卷帘门被人敲响了，外面传来老皮的叫声：“王大妈，买东西！”
正在喝牛奶的周显平明显被惊了一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侧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砰砰！王大妈！”
“奇怪，今天怎么关门这么早？”在小超市外面的老皮又敲了一会门，见里面依旧没有动静，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便离开了。
周显平听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舒了一口气，又拿起了货架上的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在那里狼吞虎咽。
就在这时，柜台后面发出“唰”的一声，王大妈的尸体站立了起来，看得陈四一呆。
“你？！咳咳咳……咳咳咳……”周显平被声音吸引的转过头去，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吓得嘴里嚼着的面包噎住了喉咙，不停咳嗽起来。
“是你让我苏醒的？”刚站起来的王大妈说话声音跟以前明显不同，变得几分妩媚，几分悦耳。这个声音陈四很熟悉，是妬妇津神！！！
原来王大妈就是妬妇津神分魂的肉身，难怪那天下来察看的时候王大妈没有出事情，看来那时候的“王大妈”已经不是本来的王大妈了！陈四恍然大悟。
“你该死！”王大妈随手指了周显平一下，周显平连带着他抱着的泰迪熊便迅速结成了一个大冰块，陈四也随之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
周显平的记忆到此为止。
…………
“醒了？”耳畔传来阿长浑厚的声音。
“嗯……？”陈四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自己已经回到宿舍以后，才算舒了一口气。周显平的记忆世界，实在是太压抑了，在里面再多呆一秒，他都怕自己会疯掉。
现在宿舍里面，老皮还昏倒在地板上，保持着那个两腿叉开的姿势，阿长站在床边，妬妇津神和周显平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应该是走了。
第十六章 由来（）
外面的天还黑着。
“记忆里面好玩吗？”阿长打趣的说了一句。
“头疼……”陈四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道，“长哥，妬妇津神和周显平呢？”
“走了。”
“哦……”
陈四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经历的事情。
人心，总是黑暗与光明并存，光明存在的时候，黑暗只是阳光下的影子。可一旦光明破灭，黑暗铺天盖地。那时候，人就不再是人了。
“长哥，你说人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红的……”
“……”
“不知道，人太复杂。”阿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陈四无语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阿长，心里嘀咕着，说了等于没说……
接下来，宿舍里面的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显得有些安静。
过了一小会，阿长走到老皮边上，把老皮拎起来，直接扔回到了他上铺的床位上，老皮被扔得“哼唧”一声，还是没有醒过来。
随后，阿长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回到古玉里面去了。
陈四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虽然现实世界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但他在周显平那压抑的记忆里面，已经度过了一天一夜，心实在是太累了。
他戴在脖子上的古玉，此时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包裹住了其熟睡的身子，看上去温暖祥和。这个晚上，陈四终于做了一个好梦。
……
是夜，馒头山顶。
馒头山上昨晚下的雪还没有化净，在月光温和的照耀下，反射出来清冷的雪光，使得山顶显得有些明亮。
清阳道长穿着略显单薄的道袍，立在茅草屋旁，昂头注视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小二狗见师傅在外面站了许久，手上拿着一件村民送的羽绒服，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师傅，天气冷，套件羽绒服吧。”
“为师没事，狗儿，你看看那颗星星。”清阳道长宠溺的摸了一下小二狗的脑袋，然后指着今夜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跟他说道。
“师傅，那颗星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叫你看看。”清阳道长笑着又摸了一下小二狗的脑袋，“好了，回屋睡觉去吧，师傅马上回来。”
“是，师傅。”小二狗听话的走回了茅草屋。
在小二狗走后，清阳道长依旧独自伫立着。良久，他低声自语了一句：“看来剩不了几年了……”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
陈四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得这么舒服过了，一觉醒来，精神大好，他起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发出了一声享受的呻吟。
“嗯……”
今天是个大晴天，窗外的阳光照进宿舍里面，满满的温暖。
现在已经是早上8点多钟，厂里面早就开工了，老皮不在房间里面，估计也是早早起床下楼赶活去了。
老皮应该是觉得陈四的病还没好，见他睡得那么死，上班的时候也就没有把他给叫醒。
陈四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向古玉里面的阿长询问。
“对，长哥，老皮不会记得昨晚见到妬妇津神的事情吧？”
“不会，我施了点小法术，现在他以为昨天只是做了个梦。”阿长的声音直接在陈四脑子里面响起。
“那就好……长哥，妬妇津神她老人家，是个神？”
“神？这个叫法太抬举她了，她只是个水鬼而已。”
“那她名字里怎么有个神字？”
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陈四心里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出口。她看上去，好像比你厉害多了……陈四怕说出来会挨揍……
“给你这傻缺普及下知识，妬妇津神，其实也是水鬼中的一种，并不是谁的名字。最出名的妬妇津神，是距今1600多年，晋朝时期书生刘伯玉的妻子段氏……”
很容易不耐烦的阿长，对解释鬼怪典故，倒显得很有耐心，他跟陈四讲述了这么一个典故。
据说在晋朝时期，有个书生名叫刘伯玉，风流倜傥，才华出众，擅长诗词歌赋。在他家附近有一条风景秀丽的小河，刘伯玉时常在小河旁饮酒作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刘伯玉幻想在这条小河中存在一个美丽的水神，风姿绰约，楚楚动人。自此，他时常流连于河畔，赋诗作词，表达自己想跟美貌的水神相会的意愿。
这件事情传到了刘伯玉妻子段氏的耳中，段氏虽然面容姣好，但是心胸狭窄，嫉妒心极强。听闻此事之后，将刘伯玉平日里写的诗集全部撕碎，当其面，一把丢入了河中。
刘伯玉黯然神伤，在当天夜里居然讲起了梦话，不停的呼唤水神。枕侧躺着的段氏自然是听得怒火中烧，直接跑出了家门，跳入小河自杀。
在段氏死后7天的时候，她还给刘伯玉托梦说：“你不是想娶水神吗？老娘现在就是水神啊！”把刘伯玉吓得连夜逃离了老家，此生再也不敢渡河或是居住在附近有河水的地方。
……
“妬妇津神，是带着嫉妒以及对爱人强烈的愤恨，在江河中自杀而死的女水鬼的统称。这种鬼带着极大的怨念和执意，只有丈夫亲手死在她们的手中，才会化解她们的仇恨。”阿长慢条斯理的说着。
“她们不用去地府的吗？”
“一年到头，死人那么多，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鬼机缘巧合之下留在人间，不只是妬妇津神一种，在人间苟延残喘的其它的鬼多了去了。”
“哦哦，就像现在的黑户一样对吧？在管理系统之外游离，没有被登记户籍。”
“哟，小脑瓜子还会转，看来不傻。”
“……”这夸我还是损我呢，陈四一阵苦笑。
“走吧，故事也讲完了，去馒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