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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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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露西安娜长长地应了声,这时布罗谢特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老人的脸上仍带着未消的余怒,每条皱纹都绷得很紧,长须随着他的步伐仿佛鞭子般甩动。吉格垂着头跟在他后面,表情蔫蔫的,想来是遭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这是麻叟草。”布罗谢特将一段粗壮的植物茎干扔给达姆士,“最后的工序授权给你来完成。”他转头看向吉格,“还跟着我干嘛?出去!”

    “是!”吉格敬了个军礼,乖乖地出去了。布罗谢特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整理胡须,而后看向帐篷角落的埃修:“人醒了?”

    露西安娜点点头:“刚醒没多久。”

    “首先我应该感谢阁下在这次守城战中的卓越贡献,吉格都告诉我了。”布罗谢特走到埃修身边,微微欠身,“波因布鲁欠阁下一个人情。”他看到了埃修胸膛上的剑柄,微微皱眉,斜着觑了达姆士一眼:“这柄剑这么还没拔出来?”后者正在注视着坩埚,然而当布罗谢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一个激灵,立刻回答:“我的力气不够。”

    “我自己可以拔出来。”埃修说,“但是先请解开我的束缚。”

    布罗谢特点点头,示意露西安娜为埃修解开手腕上的铁环。埃修先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慢慢攀住剑柄,却没第一时间发力,只是绵长地吐息着,他最后饱满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布罗谢特,问:“有半截剑锋贴着我的大动脉,但是我相信以王立学院的能耐,不至于让我因失血而死吧?”

    布罗谢特还未来得及作答,一阵疾风般强烈的气流已经掀起了他的长须,将他宽大的袍袖吹得猎猎作响。埃修的双臂骤然绷紧,小臂上暴突起条条青筋,剑柄赫然被他硬生生拉出一截,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埃修的体内,被那些扭曲的筋肉纠缠着。埃修猛然将剑柄再往体内一送,于是那些缠绕在剑刃周围的血肉立刻被割断了,埃修毫无阻碍地将半柄长剑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胸口也仿佛挖开了个泉眼,一蓬鲜血自伤口处激射,溅在帐篷顶上。露西安娜反应很快,伸出手要去按压伤口,但她的手掌还没来得及放到埃修胸膛上,喷射便中止了,而后在她的注视下,那巨大的创口开始缓缓合拢,血肉与血肉彼此牵连、互相攀附,但绝非以一个赏心悦目的方式。露西安娜只坚持了数秒钟便扭过头把嘴捂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干呕声。

    “居然是海纳法……”布罗谢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埃修,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埃修,直到后者右胸上的伤口完全愈合,那些让人不适的细节丝毫没有让他有所触动。“而且还有比海纳法更古老的东西。”

    。

第一四三章 命运的囚徒(六)() 
“咚”,断剑从埃修手中,砸在坚硬的冻土上。埃修的右胸再度添上了一道苍白得近乎剔透的体纹,皮层下淡青色的血管一览无余,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埃修的双臂软软地从支架上垂落,他的眼神慢慢地涣散了,死寂的光晕在瞳孔中摇荡。

    “药剂调配完毕!”达姆士端起坩埚,“我现在拿去稀释!”

    “不用!”布罗谢特断喝一声,“拿过来,现在给他灌药!”

    “现在?”达姆士已经朝门帘迈出了半步,抬起的一只脚却被布罗谢特硬生生喝止在半空中。他差点失去平衡,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还有手中差点翻倒的坩埚。他有些犹疑:“这药还需要用雪水稀释降温,不然原剂跟毒药没什么区别,药性太猛烈了!”

    “他顶得住!”布罗谢特一个跨步,劈手从达姆士手中夺过坩埚放到地上,很难想象以他的年龄依然能够做出如此迅猛而矫健的动作,仿佛招展的袍袖下并非一个垂垂老矣的学者,而是一名正当全盛的老练战士。露西安娜及时递上药钵,布罗谢特接过,在坩埚里舀了满满一碗,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药钵中慢慢地翻滚着,极涩的药味伴随着水蒸汽升腾。这时候埃修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翳。“扒开他的嘴。”布罗谢特命令道。露西安娜照做,她毫不费力地按下了埃修的下巴,使得他的嘴大张着。

    “小心别烫到自己。”布罗谢特深吸一口气,将药钵在埃修头上高高举起,微微倾斜,一缕极细的红线均匀地垂落,缓缓注入埃修嘴里。

    滚烫而辛辣的药剂涌进口腔,受到刺激,失落的焦距重新在埃修的眼中聚合,他短暂地清醒了,然而理性并未立刻随着意识回归,只有本能在驱策着这具强悍非常的躯体。埃修下意识地想把嘴闭紧,然而露西安娜死死地卡住了他的上下颚,同时也固定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扭动分毫。但是即使是虚弱状态下的埃修也不是露西安娜能够与之角力的,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露西安娜的手掌,身子从支架上弹起。布罗谢特果断地中断了倾倒,单掌推在埃修的胸口,把他重新按回支架。“诺斯,过来帮忙!这小子力气太大了!”布罗谢特低喝。达姆士也意识到场面需要他的协助,立刻跨到支架前,抓住埃修在空中挥动的双手,试图将其镇在支架上。他自诩为王立学院的大力士并非自吹自擂,埃修的手臂在跟他僵持了一会后便不甘地败下阵来,露西安娜及时地锁上铁环。但尽管如此埃修仍然没有放弃挣扎,他的胸膛急剧起伏,呼吸声海潮般澎湃——他赫然是想用海纳法挣脱钳制!布罗谢特与达姆士都愣住了,他们能感觉到手掌那端传来的力量骤然高涨,即将超越他们所能遏制的阈值。然而最先被超越的却是埃修身下的支架,它简陋的木制结构已经无法承受各方力量的冲突,每个关节都开始“嘎吱”作响,随着埃修继续积蓄力量,它随时都会崩溃!

    千钧一发,露西安娜突然伸出手,牢牢地捏住了埃修的鼻子。

    即将攀升至最高点的潮汐在这时候失去了所有的后劲,无奈地回落。埃修瞪大了眼睛,脸因为窒息而浮现出浅淡的血色,那些狂暴的气流一时间失去了出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将暗红色的药液咳到布罗谢特的白须上,留下一大块刺目的斑痕。

    布罗谢特没有太大的反应:“清醒了没有?”

    埃修点了点头。一番折腾过后,他身体的主导权终于回归理性手中。为了表示自己已经不再凭自保的本能行事,埃修逐渐放松了身体,然后张开嘴巴。布罗谢特继续倾注药剂,看到埃修安分地吞咽起来,三人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好了。”一碗倾尽,布罗谢特继续从坩埚中舀起一碗原剂,却递到了露西安娜面前,“露西你来,我要去洗下胡子。”

    “好的。”露西安娜乖巧地点头,从布罗谢特手中接过药钵。她几乎完美地复刻了布罗谢特的倾注手法,同样是细而均匀的一挂红线。不过她的腕力并不如布罗谢特那般持久,端得久了红线偶尔会轻颤几分,露西安娜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才能继续倾注。

    布罗谢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突然笑了:“看来还需要在你的课程上再安排一些体能训练。”

    “啊?”露西安娜苦起脸,“我更想把锻炼的时间留给阅读。”

    “没有健康的身躯,你连夜都熬不动。而且你若是想留在瑞文斯顿,不学点防身的本事怎么行?北境的单身汉有时候比迷雾山脉里的狼更让人反感。”布罗谢特说到这里流露出少许轻微的,应该是针对那些“单身汉”的怒气。

    “是的,”达姆士补充说,“王立学院都能是他们的社交场所。有不少有潜力有前途的女学员都被拐去做了贵族夫人,手腕上挂的不再是学术之环,而是香料盒的钥匙。”

    “万一我的体能课导师监守自盗呢?”露西安娜仍在负隅顽抗,“要不院长你让我住在图书馆怎么样?就跟马里昂斯大图书馆的馆长一样,一年到头没几个人跟他见过面,院长你的潘德志不也没有他的记录?”

    “那是因为那位馆长是一位年纪跟我相差仿佛的糟老头子!而且冒险者们只会关注有权势的人物,像是各国的一流武者,或者商会会长之类的,谁会去关注一个看守书籍的老家伙?我哪天要是觉得潘德志销量太高了才会考虑录入他。”布罗谢特没好气地说,“省省吧,‘苦寒之地生长的花朵仍会招蜂引蝶’,听说过这句谚语没?我可不想让那些单身汉扰了图书馆的清净。至于导师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伊丝黛尔来负责你的体能课。”

    “那位女爵?”露西安娜瞪大了眼,那缕红线剧烈地波动起来,险些歪进埃修的鼻孔,她转瞬间就放弃了自己的立场投身敌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布罗谢特说,说完老人走出了帐篷,抄起一蓬积雪敷在自己胡须上,开始清洗那块刺目的红斑。身后达姆士悄悄地跟了上来,压低了声音:“让伊丝黛尔来?她是最有可能监守自盗的吧?”

    “那也比被别人拱了强。”布罗谢特一边拧着胡子一边翻了个白眼。

    “还有,院长,小露西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她的脸型与肤色都具有明显的大陆南部人种特征,口音也像是——”达姆士话还没说完就被布罗谢特打断了:“不该问的别问。”

    “院长我刚才说了什么?”达姆士反应很快,“好像是‘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他应该就是马迪甘所说的预言之子。”布罗谢特倒是没在这点上隐瞒他。

    “真的?”达姆士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他就是那位大闹雅诺斯年祭的死囚?奈德格雷兹就是死在他手下?难怪,难怪,难怪”他一连说了好几个“难怪”,但仍然意犹未尽。

    “是的,”布罗谢特点点头,转头看向帐篷,“不过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应有的觉悟。”

    

第一四四章 命运的囚徒(七)() 
帐篷内,露西安娜仍旧在为埃修灌药。她最开始还是一丝不苟,然而这却是一项重复度极高,也极其枯燥的工作,枯燥到露西安娜在倒完一碗后便不愿意继续了,索性解开埃修手腕上的铁环:“你都不挣扎了,锁着你也没意义了,自己喝吧。”

    埃修没说什么,直起身子接过药钵,自己从坩埚里满满舀了一碗。“你直接喝可能会烫嘴。”露西安娜提醒道,但她说得慢了些,埃修的嘴唇已经接触到了原剂,高温像是刀锋一般狠狠地剜了他一下。埃修只好又躺回支架,端着药钵的手高高举起,细而均匀的一挂红线垂下。露西安娜眼里闪现出一丝轻微的诧异,她又提醒得慢了,埃修自己便意识到先前布罗谢特灌药的手法是最优解——而且他同样完美地复刻了出来。滚烫的原剂在被寒气中和后,落入口腔时的温度便不再显得那么尖锐,只是那辛辣而生涩的口感却越发强烈。在埃修服药的时候,露西安娜便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身体。埃修的上半身环绕着苍白的、不连贯的体纹——那是他多次受创又愈合的结果——因为过度失血,体纹旁的皮肤显得既松弛又干瘪。只是现在丰盈而饱满的血色正从那苍白的深处缓缓地浮现出来,而随着坩埚里的原剂越来越少,那些体纹也逐渐从埃修的身体上褪去。露西安娜可不认为这是药的功劳。麻叟草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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