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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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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泓一双俊目翻起,露出哀伤和悲愤混杂的表情,他说:“有德者方为君子,我敬惜纸张,就像敬惜君子一样。”

    李邺闻言笑了,蹲下来,粗鲁地抓起倾泓下巴,扭到一个痛苦的角度,李邺手劲极大,倾泓下巴骨头被捏的咯吱咯直响,他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只见李邺笑道:“嘴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倾泓瞪视着李邺,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李邺你这个逆子!”

    李邺松了手,倾泓下巴显出几处青紫的指印,他站起来,俯瞰着倾泓,说:“难道你想每次和我说话,都趴在地上?”

    倾泓眼中闪过刺痛的神色,李邺朝他伸过一只手,冷冷说:“你给我记住,是我准许你站起来的。”

    倾泓迟疑着,手剧烈颤抖着,搭上李邺的手,站了起来。

    李邺拉他起来后,就重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看着他说:“你走吧!”

    倾泓一抱拳,离去了。

第二十六章() 
翌日。

    窗外带着露水的茉莉花香叫醒了林涓喜。

    一缕金色的阳光正照在她的眼睛上,她有些羞明地用手背挡了挡,却不想移动半分,更不愿起床。

    旁边的床空着,被子叠得像豆腐块,方方正正放在枕头上,床单每一丝褶皱都被抚平了,看起来分外干净,简直一尘不染。

    没想到残墨竟有这么好的习惯。

    这么静静躺着,过了半晌,半旧的格子门外响起脚步声,残墨推门而入。

    残墨端着餐盘,见林涓喜醒了,嫣然一笑,说:“一大早就看见美女,真是提神。”

    林涓喜笑道:“我哪有你美?和你一比我就是个烧火丫头。”

    残墨将餐盘放桌上,里面盛着一小碗热腾腾的南瓜小米粥,两个包子,她笑着说:“我都吃过了,你赶快洗漱去,这家稀饭超好喝。”

    被饭菜香味儿引着,林涓喜也躺不住了,利索地起身,去洗漱。

    一时回来了,坐在洒满阳光的床头吃早餐,粥熬得又糯又甜,可口极了。

    舒舒服服吃了早餐,漱过口,林涓喜开始收拾床铺,有些懒洋洋的,好像还没有睡够。

    残墨看着她笑道:“其实你也可以不叠被子,反正去赫连府也到晚上了。”

    听到这么说,林涓喜就重新躺下了,闭上眼睛,惬意地说:“真好,还可以躺会儿。”

    残墨扑哧笑了:“我看你将来会懒死。”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天能睡死过去,想到要被人用枪扫了,或者割了喉咙,就不寒而栗。”林涓喜睁开眼睛,侧过身子,清澈眸子看着残墨,“你习惯倒好,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像军人一样。”

    残墨笑笑。

    两个女孩儿说着琐碎的话,日头渐渐高了,林涓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中午吃什么?”

    “米饭,炒菜,行吗?”

    “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时,有人敲门。

    残墨笑盈盈地说:“你猜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推销保险的。”

    “也不可能是拉皮条的,因为这会子春风十里扬州路还睡着呢!”残墨笑嘻嘻去开门。

    拉开门,只见李邺站在那里。

    残墨笑容一下僵了,马上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主人。”

    李邺目光扫过残墨,凝看在林涓喜脸上:“到我房间来一下。”

    “哦。”林涓喜跟着李邺走了。

    李邺和她俩隔了两间房子,在走廊的尽头。

    竹帘拉得严严实实,挡住了阳光,室内很昏暗,李邺坐在木椅上,手边桌上是一本书,桌上一盏铜灯,燃着明亮的缇色火光,墙角有堆灰烬,有没有烧完的,能看出来是书籍。

    林涓喜没再多看,有些忐忑地站在李邺面前。

    “请坐!”李邺示意。

    林涓喜坐下后,李邺说:“林小姐,今天晚上的行动你不用参加了,待在旅馆等我们。”

    林涓喜特别高兴,不过,她装出来严肃的样子,“哦”了声。

    这时,她看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一盘残局。

    李邺留意到她的目光,就指了指棋盘询问:“下一盘?”

    林涓喜看了眼棋盘上错综萧杀的黑白子,说:“我不会下围棋。”接着又补充了句:“我喜欢下五子棋。”

    李邺衣衫委地,修长两指将一枚枚棋子拣入棋盒,说:“那就下五子棋。”

    林涓喜一直非常爱玩这个游戏,左右无聊,欣然同意,她随手拿过白子棋盒,说:“你先下。”

    李邺看了眼她手边白子棋盒——中国古来规矩,尊长者执白,当下也没说什么,将一枚黑子按在棋盘上。

    林涓喜丝毫没有觉察来,眉目间皆是掩不住的兴趣,两丸黑水银般的眼睛盯着棋盘,聚精会神,生怕输了。

    出乎意料,林涓喜是个高手,看着棋子在她素手下排兵布阵,她宛然便是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了。

    李邺打起了十分精神,林涓喜更是全神贯注,细巧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枚白子,举棋不定,米分色的花瓣似的指甲在晦暗的光线下,也是亮晶晶如水晶。

    光线不好,她揉了揉眼睛,秀眉轻蹙,割肉般艰难地放下了棋子。

    这是一步妙棋。

    林涓喜越发专注,一丝一毫分神都没有,便慢慢坐得随意了,后来干脆站了起来,一条腿跪在椅子上,左胳膊撑着桌子,右手执着棋子,仿佛忘记了周遭一切,全世界只剩下了棋局。

    她在看棋,李邺却分了一半神看她,这幅模样的林涓喜,真是从所未见呢。

    棋局上的厮杀到了白热化程度,林涓喜不禁弯下腰,探过身,俯身到棋盘上,李邺轻轻咳了一声。

    她这才反应上来,自己心思都在棋盘上,居然额头都快贴上李邺鼻尖了,她立刻站直身子,慌乱中碰倒了椅子。

    声音在空寂的斗室很巨大,林涓喜忙把椅子扶起来摆好,低声说:“不好意思。”

    “没事。”

    林涓喜坐下,重新投入棋局。

    一局结束。

    “我赢了。”林涓喜怡然而笑。

    “你赢了。”李邺微微扬唇,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笑容十分动人,没有阴谋和邪恶,露出灿灿的雪白贝齿,像阳光下的茉莉,“还下吗?”

    “不了,累。”

    李邺动作闲散地将棋子一枚枚拣入棋盒中。

    林涓也站了起来,说:“李公子,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她推门走了。

    ————————————————————————————————————————

    暮色四起,天空渐渐变成了纯黑色,没有月亮,星子晦淡,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残墨睡到子时,起床了,同一房间的林涓喜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她蹑手蹑脚地收拾好,出门了。

    到了指定地点,李邺已经在那里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乌发全部束起,黑色布罩遮住口鼻和头发,只露出一双凤目,眸子似夜空般黑沉。

    残墨觉得,就算这幅打扮,魔界也鲜有人认不出来他就是毒手檀郎,因为啊,除了他,还有谁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无关任何感情,完全是理智的判断。

    两人捡着偏僻的小路,朝玲珑秀美的明镜山走去。

    赫连府坐落在唯一的山峦里,泉水从这里涌出,汇成明镜河,潺潺流转至山下,千百年来,守护并养育着此地。

    残墨觑着李邺神色,说:“主人,林小姐睡得很死呢!”

    “是吗?”李邺说,“我不让她来,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到时候还成了累赘。”

    “也就是,而且毕竟她不是咱们府里的……”

    李邺看了残墨一眼,她立刻不说话了。

    “残墨啊,带上林小姐是你的主意。”

    “是,主人不是……”残墨狡黠地说了半句。

    “嗯,你做得很好。”李邺好像在夸赞她。

    残墨忙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邺笑了声,一双眼睛却没有笑意,像今晚的夜空一般,黑沉,深邃,无法捉摸。

第28章 尾声() 
长白山之行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林涓喜多么希望可以夜夜梦到弹吉他的少年,在他的音符中获得片刻遗忘,遗忘这现世的烦恼。

    她还是几乎每周末去乐器店,和沈熙学吉他,会弹得曲子越来越多,还学了几首喜欢的英文歌。

    这个礼拜天,林涓喜回了舅家,外婆很高兴,做了火锅,吃完饭,林涓喜正和二舅玩牌,打发闲散的冬日中午时光,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屏幕,林涓喜眼皮微动,居然是残墨。

    她接通了:“喂,残墨,有事吗?”

    “当然了。”残墨声音依旧甜美清脆,可是带着一丝无处躲藏的疲倦,“干什么呢?”

    “在老家,和舅舅玩牌。”

    “哦,有空吗?”

    林涓喜怕又有任务,便不接话。

    残墨嗤得笑了声:“看把你吓得,今天是我私下找你,有点事想和你说。”

    林涓喜沉吟片刻,说:“好,我现在就过去吗?”

    “嗯,我来接你吧!”

    “好。”林涓喜告诉了残墨她舅家的详细地址,挂了电话。

    “二舅,我同学一会儿要过来。”

    “哦,是吗?”林涓喜从没有同学来家里玩,刘花程很高兴,“怎么不早点儿过来,咱们一起吃个火锅!”

    “可能我们要出去。”

    “哦——”刘花程洗着牌,“不是我说你,你性格太孤僻了,我以前上学,可是有好多损友的。”

    林涓喜一笑:“朋友不在多,在精,老舅!”

    刘花程点点头儿:“话虽然这么说,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总不能交到了鲁智深那样的朋友,就光和他一个来往。”

    林涓喜点头。

    刘花程盯着外甥女,叹了口气说:“你小时候也罢了,现在这么孤僻?不是念书念傻了吧,你看逸宸,人家书读得好,性格还那么召人喜欢。”

    刘花程口中的逸宸,是林涓喜大舅刘轩程的儿子,她的表哥刘逸宸。

    林涓喜翻嘴:“全世界人都一模一样有什么意思?”

    过了十几分钟,残墨电话打过来了,说已经到了门口。

    林涓喜穿上大衣,出了门。

    残墨开着那辆破旧路虎,趴车窗对她笑着招手。

    林涓喜走过去,说:“我还以为你会迷路呢!郊外小路特别多。”

    残墨觉得好笑:“我怎么会迷路?我可是猫哎!上车吧,美女!”

    “进去坐坐吧,都到家门口了,一会儿我外婆要骂我把朋友招待得不好了。”

    残墨吐吐舌头:“第一次登门,也没买礼物,改天算了!”

    林涓喜便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子,车里很热,她脱了外套。

    “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不早说,刚吃了饭。”林涓喜开玩笑说。

    “那就喝点儿东西吧!咱们女孩子就别沾酒了,想想别的,我要喝甜的!”

    “其实我倒乐意去喝酒。”林涓喜如实说。

    残墨瞥她一眼:“你——喝酒?”

    “你不喝吗?”

    残墨摇了摇头:“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想不通人为什么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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