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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工作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她也仅仅是针对特定问题进行特定分析而已，而且过程中的瑕疵也很明显。
很快将论文看了一遍，陆舟用圆珠笔做了两个记号，接着开口说道：“我提几个问题。”
薇拉虚心求教道：“教授请讲。”
陆舟：“第四页3行，我注意到，你设全纯映射k：→△使得πg=f，可以告诉我这一部分意义吗？”
薇拉凑近了过来，看着论文解释道：“k（）是复平面上的有界的全纯函数，根据刘维尔定理，我们可以求得第三页5行的q（）是常值函数，然后便可以证明式（7）成立。”
“这一步没有问题，”对于薇拉逻辑上的严谨，陆舟赞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注意到，你在第七页的行，直接运用式（7）、（8）的结论，证明的是Φg的每一个包含某正整数的分支d，均存在0∈d，这一步却是存在问题的。”
薇拉慌忙凑近了过去，盯着论文看了好一会儿。
渐渐的，她的表情有些窘迫，最后低下了头。
“您是对的……我回去再想想。”
“别沮丧，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陆舟鼓励道，“只要解决论文中的瑕疵，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出色的成果。”
咬了咬嘴唇，薇拉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金色的发梢轻轻晃动着。
“但我还是算错了。”
看着陷入苦思冥想的学生，陆舟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周三是我的第一堂数论课，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过去旁听一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虽然本科阶段的课程对你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但你是我的助教，偶尔我忙不过来的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上课。”
一听说自己也要上台讲课，原本还在认真听着的小姑娘，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我也要上台讲课吗？”
“当然，代课是助教工作的一部分，我以前应该告诉过你的。”
陆舟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偶尔思考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对你的研究也会很有帮助。没准哪堂数论课就会成为你灵感的起点。就像我当初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也是从费弗曼的数论课上得到了启发，虽然他当时课上的内容和哥德巴赫猜想没有任何关系。”
薇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陆舟并没有给她留任何退路，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放轻松点，连伯克利分校的报告会都挺过去了，还用得着担心普林斯顿的数学课？”
薇拉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
因为在飞机上吃过了以及时差的缘故，陆舟现在不是很饿。
拜托下楼的薇拉替自己带一份熏肉三明治之后，他便停下手上的工作，开始整理抽屉里堆积如山的邮件。
一个月没回来，塞在抽屉里的邮件已经堆积如山。
其中大部分都是怀特·谢尔丹那边寄来的合同复印件，也有一部分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塞进来的。
从折叠文件的最下面，陆舟忽然翻出了一封包装很精致的信件。
当他看到信封落款的时候，却是不由微微愣了下。
“美国化学学会？”
表情带着几分疑惑，陆舟拆开了信封。
【尊敬的陆舟教授，我是美国化学学会的会长……】
跳过了中间部分，陆舟直接看向了最后一行。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正式书面信件的重点，往往都在最后几行。
然后他，便愣住了。
【……为了感谢您对有机合成领域的贡献，以及改性pds薄膜对我们世界能源以及环境产生的改变，我们决定授予您，罗杰？亚当斯奖的荣誉。】
第313章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我们需要一场派对（）
从995年开始，罗杰？亚当斯奖由美国化学学会每2年颁发一次，授予在有机化学领域作出杰出贡献的一名学者。
作为有机合成领域最高奖项之一，很多世界一流的机化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曾获得过亚当斯奖。
一个很简洁的数据，便足以反应这个奖项的含金量。
截止到上次获得罗杰·亚当斯奖的29名获奖者中，有人为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虽然亚当斯化学奖只是针对有机合成领域的奖项，并不能代表整个化学界，但依然被很多人看成诺奖风向标。
收到这封信之后，陆舟的第一反应是“还好特么的检查了下邮件”。
至于第二反应便是……
握草，该不会真给我发个诺奖吧？！
就在陆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心情有些难以平静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推开，好不容易当上学长的哈迪正带着杰里科和魏文走了进来。
看了眼陆舟手上的信，又看了眼陆舟的表情，哈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呼小叫道。
“天啊，教授，你竟然收到情书了？”
还沉浸在天降大奖的喜悦中的陆舟，捏在手上的信纸差点没掉下来。
握草，什么鬼？！
提着三明治走到门口附近的薇拉，正好也听到了哈迪的声音，顿时心头一紧，紧张地走到了门口。
不过，似乎只是虚惊一场……
陆舟狠狠地瞪了哈迪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再拿我的私人感情开玩笑，我保证你整个春假都会在忙碌中度过。”
一听到这句威胁，哈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噢，请不要这样，我已经计划好了和我的——”
秦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拉了他的胳膊一把，打断了这家伙的发言。
因为总感觉让他继续说下去，会发生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不只是哈迪计划好了，他也计划好了，这个春假和女友去大裂谷那边旅游，领略下大西部的风情。
听说不是情书，薇拉心情好了不少，看着那封信，不由好奇问道：“教授，那是什么？”
陆舟：“没什么，美国化学学会寄来的。”
哈迪小声嘀咕了一句：“上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纸质书信？”
魏文的关注点则有些不一样，微微愣了下说：“化学学会？”
将信封塞回了抽屉里，陆舟随口说道：“嗯，前段时间我不是在《自然》上发了篇论文吗，他们打算把亚当斯化学奖颁给我。”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一双双眼睛愣愣地看着陆舟。
尤其是魏文，嘴巴张着，好一会儿都没合上。
对于陆舟而言，除了三大奖之外，数学界的已经没有更高的荣誉可以褒奖他的贡献了，哪怕回过头再去拿个拉马努金奖之类的奖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然而，这个亚当斯化学奖，却是来自数学之外的另一个领域的认可。
魏文不是很懂化学，也不太懂锂枝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过他现在却清楚的认识到，不只是纯粹数学领域，陆舟在应用数学也强的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导师牛逼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杰里科咽了口吐沫，说道：“教授，那个计算材料，您打算开设这方面的课程吗？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这个方向吗？”
应用数学是麻省理工大学的强势专业之一，杰里科在修完了应用数学专业之后，还有修过有机化学的学位。
他之所以报陆舟的泛函分析，一方面是对这个方向感兴趣，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想跟着陆舟研究计算材料。
陆舟笑了笑说：“如果你认真完成了我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我会给你讲讲这方面的内容，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完善计算材料的理论，对你的帮助可能相当有限。”。。
整个材料学界，暂时还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理论，而数学领域，对这个方向感兴趣的人又不多。
如果有人能够理解他的理论，他当然会很高兴。
不过以杰里科目前的水平，研究这些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
杰里科无奈道：“教授，您太谦虚了，如果您觉得自己的理论还没有完善，恐怕没人敢自称自己了解计算材料。”
“不是谦虚，是对科学的严谨，”陆舟纠正道，“改性pds材料的数学模型只是孤立存在的个例，这套理论并不具备推广到其它领域的外延性。真正的计算材料学，应该是能工运用一套统一的数学工具，对我们需要的一切材料进行数理层面的计算。”
“一个无法被推广的理论，无论它强大与否，都是不完美的。”
这不仅仅是计算材料的终极目标，也是计算化学的终极目标。
利用有效的数学近似计算分子的性质，例如总能量、偶极矩、四极矩、振动频率、反应活性等，并用以解释一些具体的化学问题。
如果这样的试验体系一旦建成，对于整个行业的影响将是核武器级别的。实验者只需要设定所需材料的各项属性，就能通过复杂的运算反推出分子结构，哪怕只是上百种可能性，或者一个大致的方向，都将节省数以百万计的研究经费。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以现在计算机的发展速度，却并非不可实现。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超算会成为每一个大型材料学实验室的标配，而向超算中心购买计算服务，将出现在各大中小型研究所的预算清单上。
听完了这番话后，杰里科心中震撼不以。
陆舟所描绘的东西，仿佛在他的心中推开了一扇大门，通往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世界。
如果真要让他成功了的话，他毫无疑问将彻底改变化学这门学科的面貌。
杰里科现在越来越庆幸，自己选择了陆舟作为自己的导师。
站在旁边的魏文，脸上则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一直在研究应用数学，却从来没有思考过将理论推广到应用的领域中这件事情，对数学之外的事情更是毫不关心。
或许，自己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一个无法被推广的理论，无论它强大与否，都是不完美的。”薇拉小声默念着这句话，碧蓝色的瞳孔中，隐约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不知道是从陆舟的话中找到了启发，还是对自己正在做的工作产生了新的使命感，总之小姑娘似乎变得比先前更有干劲了。
怀着各自的想法，办公室里的学生们，都陷入了沉默中。
而最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哈迪。
只见他一脸认真，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名数学家获得了化学大奖，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
“我觉得，这时候我们需要一场派对来庆祝一下！”
第314章 思路误区（）
或许是因为年龄问题，陆舟总觉得自己和学生们之间的距离感很小，尤其是秦岳和哈迪比他还要大一岁，在年龄上根本没有隔阂。
没准在他的学生眼中也是一样，自己也是一个值得尊敬，却没多少威严的“老板”。
为了说服陆舟，哈迪甚至拿出了“这是普林斯顿的传统”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陆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普林斯顿有获了奖就必须开派对庆祝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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