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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泼了冷水，贺东秦原本坚定的眼神，瞬间一滞。
但也仅仅是一滞。
他抿了抿唇，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谭少卿，那你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
不，她不想怎么样。
谭少卿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持续下去有什么意义，除却那些她不愿意再提及的往事，从一贯以来，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以强制甚至禁锢的方法来对待两人的感情，他们之间从未真正平等过。
她一点也不认为，即便她说出她想怎么样的话，事情会有什么转机，这样的对话让她厌倦而且疲累，她摆手：“对不起，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个”
“好，那你想说什么？”
贺东秦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无比柔和的样子，他此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收敛了惯有的冷漠坚硬，他声音温和，表情宠溺，语调温柔婉转，眼神看上去无辜又友善，就像一汪温和的溪流，随时都可以为她调转方向。
这一回，看上贺东秦，谭少卿就隐隐觉得觉得有些不同，从前的他总是冷漠的，坚硬的，冰冷的，现在却不一样，这样的温和，却不像能够装出来的。
其实，即使是装出来的，这对于一贯自负狠戾的贺东秦来说，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若是从前的谭少卿，她一定会溺死在这致命的温柔里。
可是现在，谭少卿觉得，她现在的心比钢铁还要坚硬。
她叹口气，“贺东秦，我知道你是觉得亏欠我，现在这样勉为其难，也不过是想补偿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这样啊”贺东秦别过头，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尾音拖的特别长，好像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谭少卿后退两步，将自己的肩膀从他的双手下移开，继续道：“所以，你先回去。”
以后不要再来了，就这样各自生活，永永远远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
贺东秦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得像黑檀，随时都可能把人吸进去。他说：“好。”
谭少卿撇头，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酸楚：“那你走。”
“好。”
他这么说着，脚下却依旧一动不动，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谭少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良久，贺东秦眼睛才眨了眨，眼里是一闪而逝一闪而过的失望，眼神却越来越温柔，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睫毛长长的，甚至比谭少卿还要卷翘一些，只是平常一贯皱眉收敛，给人的感觉总是拒千里之外，这些外在的美丽往往都给给忽略过去，如今，他这样看着她，眼神沉静单纯，长长的就好像是刚破茧的碟，小心翼翼地，好像随时都要振翅飞翔。
谭少卿别过头去。
“怎么还不走，我要休息了。”语气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别扭。
贺东秦微微一笑，眼里心里竟是了然。
灯温柔的光影，温柔地照在两人的脸上，从贺东秦这个角度看，谭少卿这个别扭模样，居然十分的美。她的头发梳的很整齐，身上还穿着服装店的制服，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熟悉，她其实并不知道，他初见她时，并不是她记忆里的长辈聚餐，而是在校园。
他去她所在的学校办事，无意中瞥见一群人集体攻击一个女孩，而她，公主模样的被一群人围着，她敛着眉，好像十分不耐烦，而那个被集体攻击的那个女孩，看起来柔弱无辜地躺在地上，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孩坐起来仓皇走开，只是很清楚的看清楚她的眼神，有一点厌倦。
厌倦，公主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眼神？当时他十分不明白。
而今十年时光匆匆而逝，她好像依旧是那时的模样，面容姣好，皮肤白净，甚至眼神里，好保留着往昔的执拗厌倦模样，时光似乎对她十分偏爱，岁月流逝，并没有再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反看自己，却是一年都比一年沧桑。
他终于明白了她眼神里的那些厌倦从何而来，这些年，他愈来愈厌倦这些商场上的争斗，越来越多的时候，他都觉得心里空虚寂寞，即使日益拓宽的贺氏版图也不能够餍足。
无论是天之骄子，还是后起之秀，人越是站在高处，越来觉得寒意**蚀骨。
他总是克制不住的在心底里羡慕旁人安逸闲适的生活。他总是想象，当时若是不接手家族事业，他是否也能够像阿宇一样，活的率性而自然。
伸手摸摸谭少卿的垂着的脑袋，贺氏在庞大的版图也不能满足的，只有眼前的女子能给他。
“很晚了，好好休息。”贺东秦轻声开口，若是谭少卿回头，便会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势在必得的决心。
抱歉，今天更不了了，明天加更。
四两拨千斤（）
一夜未眠。
谭少卿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觉得身心都已经疲惫到极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方才傍晚贺东秦的样子，或喜或悲，或嗔或怒，原本在她记忆力一贯冷漠坚硬坚硬的人，有了一点点正常人的该有的情绪，突然变的灵动起来，在她的脑海里，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凌晨时分，总算有了几分睡意，睡了一两个小时便又醒来，谭少卿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硕大的黑眼圈，叹息真是是岁月不饶人。
既然走不了躲不开，倒不如心安理得去承受。
虽然有点晚，但谭少卿决定去工作。
来到店里的时候，孙瑶已经在那里，店内客人不少，看见她过来，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能丢给给她一个“速来救命”的眼神。谭少卿飞快地换上工作服，看到这一室的忙碌，嘴角扬了扬，还是这里好，忙碌，单纯，且安定。
什么都不用去想。
中午休息时间，按照惯例，两人的午饭都是由服装店隔壁的小饭馆送过来，今天送午饭的，是饭店老板的女儿，叫赵芸芸，年岁和孙瑶一样大，人长的很秀气，脾气也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是那种模样很俏丽很招人喜欢的那一种，她送了饭菜过来，也不急着走，三人就就着结算台，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谭少卿比她们年纪稍长一些，倒没怎么说话，倒是两个年轻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得不亦乐乎。
“哎，瑶瑶，你昨天说的是真的么？电视里那个贺氏集团的总裁，真的来了你们的店里，他们这种大富大贵的人怎么会来这里买平价衣服，你骗人呢。”赵芸芸往嘴里舀了一勺饭，半是含糊道。
“切。”孙瑶摆手：“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本人比电视上不知道要帅多少倍呢！可惜你和少卿姐运气不好，都不在，没有眼福。”她顿了顿，吃了一口饭，才道：“不过他好像不是为了来买衣服，样子好像是找人？”
“找人？”
“对呀，很着急的样子。”孙瑶双手抱拳搁在下巴下，做出一副花痴相：“不过着急起来这样更帅了”
“好可惜，我没有看到”赵芸芸也捧着脸，侧头去看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谭少卿：“少卿姐，你怎么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谭少卿抬头，笑道：“吃饭呢，食不言寝不语，再说你们说的人，我又不认识，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声音很沉静，年少的赵芸芸当然看不出来端倪，只觉得很有道理，“哦”了一声，便凑道旁边继续吃饭去了。
倒是孙瑶发完花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少卿姐，昨天那两个人，是谁啊？”
谭少卿知道她是问谁，轻描淡写道：“两个许久不见朋友罢了。”
“就这么简单？”孙瑶有些狐疑：“普通朋友看到你，脸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赵芸芸拿筷子敲了一下孙瑶的头：“不是都说了很久不见的朋友吗？很久不见，久别重逢，当然很意外很惊喜嘛！笨。”
孙瑶揉揉被敲痛的脑袋，一脸委屈：“我不过就是问问而已，你敲我敲这么大力做什么。”调转目光转向谭少卿：“少卿姐，我就是一直觉得你很神秘啊，那两个人，看起来很有地位的样子，不像普通人。”
谭少卿心里一惊，没想到平素大大咧咧的孙瑶竟然如此心细，想来自己平素的一举一动，不少都已经落入她的眼里，也不晓得，她好几次跟黑衣人对话，她有没有发现过，心里虽然惊讶，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她迅速调整了情绪，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想多了，我是普通人，我的朋友当然也是普通人。”用下巴指了指饭菜：“快吃，就要凉了，吃个饭就别胡思乱想了。”
三言两语，。
孙瑶和赵芸芸后来也没说什么，谭少卿说的轻巧，心里却十分忐忑，孙瑶的话点醒了她，贺东秦来过店里，他来过第一次，就未必不会来第二次，那这样，岂不是会弄得很难看？
转念一想，心里另一个声音又有几分侥幸的辨解：昨夜她向贺东秦要求过，叫他不要再找自己，他没有拒绝，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讲这个信用。
正想着，本来因为暂停营业而虚掩的玻璃门被十分粗暴的推开，夏奕仰着脑袋皱着眉，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
谭少卿知道他气什么，却不曾料想找上门来的会是他，孙瑶和赵芸芸正惊诧地看向门口，她趁着她们不注意，在夏奕开口之前，朝他飞过去一个”谨言慎行，小心说话”的眼神。
可惜夏奕怒火滔天，根本顾不上跟她打眼色，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拽住谭少卿的胳膊，在赵芸芸和孙瑶的尖叫声中，将她拖出去。谭少卿力道当然不比他，被拽得又错手不及，连连后退，又不好斥责夏奕什么，只好对着两个花容失色的女孩，陪着笑脸道：“没事，我我认识他。”
夏奕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倒是会解释。”
谭少卿本来就有点莫名其妙，她虽然有点在意他的想法，但话说回来，就算她来这里正常工作，根本也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只不过是正常工作而已，他用得着发这么大火么？
“不解释怎么办？”谭少卿揉着被拽得生疼的胳膊，瞪着他：“不解释，难道让我的同事，误会我们两个有什么莫须有的关系？”
两人并肩站在门口，人来人往的大街，因为容貌出色，表情愤怒，这样的场景，不停地有好奇的人驻足打量或刻意回头观望，都被夏奕恶狠狠地眼神给瞪了回去。
“贺东秦来找过你了对不对？”夏奕极力压低声音，朝谭少卿道：“你昨天不是脑子很清醒么，知道要我把谭朗藏起来，怎么你自己就还是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是觉得对那个家伙还是余情未了么？”
“就算少卿对贺某人余情未了，她做什么，也用不着夏总裁你来指手画脚。”
这个声音
谭少卿脸色大变，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脸色有些阴郁的，贺东秦。
绿草碧连天（）
夏奕也看到了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谭少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店内，孙瑶和赵芸芸正低头看着各自的手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承认自己有些心虚，不由地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