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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眼神，将两百块钱揣进口袋里，一边掐指一边说：“苏爷爷，办法就是‘喊魂’，人呢，就是灵动的母亲。正所谓‘娘叫三声，魂行千里’。灵动昏过去之后，将他平放在一张床上，解开上衣。
然后取他的一根头发，拴在严阿姨的右手食指上，正绕三圈，再反绕三圈。随后让严阿姨，出门朝东北方走三里回头，走三步喊一声‘苏灵动，跟娘回家吧’。一直喊到房间里，最后坐在床沿上再喊三声，陪在房里，明天早晨灵动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方法教给你们了，阿姨信不信，肯不肯喊，那就是你们家的事了。”
严学武愣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凌夜，道：“姐姐会不肯为灵动喊魂吗？”
凌夜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苏爷爷苏奶奶，道：“这个事我就说不清楚了，总觉得严阿姨的反应，跟一般做娘的有些不一样。你也说了，严阿姨最近跟以前不太一样。灵动的事……到时候你们安排几个人，陪着严阿姨也是可以的……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们还是商量一下，看谁愿意借命给灵犀吧……”
严学武朝四周看了看，道：“我是她的舅舅，就由我借命给她吧……”
“不行！”还没等凌夜开口，严学武身后，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就喊了出来，“什么事你都喜欢逞能……她有娘有老子，哪里轮得到你！”
“文斌，你也听到凌道长的话了，姐姐姐夫，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事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学武叹了口气说。
“我不同意！灵犀又不姓严！说是‘借’，命借出去还能还回来吗？再说了，就算姐姐姐夫遇到了什么事，灵犀不是还有叔叔，还有姑姑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了！”那个叫文斌的女子道，“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敢将命借出去，我跟你没完！”
“文斌……”严学武道，“没听到凌道长说‘娘亲舅大’吗？好啦，不就是少活五年吗？拿五年换灵犀多活几十年，值得……”
“值什么值得？那几十年又不是活在你身上！”文斌冲到严学武身边，将他拽得站起来，“跟我走，我们回家！苏家这么多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借这个命……”
“别闹了……文斌，你也知道，我姐这些年没少帮衬我们。不说灵犀是我外甥女，就算是还我姐一份情，这事，也该着我来……好了啊，就这么决定了……”严学武将那女子拉到身边坐下。
刚松开手，那女子又站起来，冲到凌夜面前，咬着嘴唇，道：“凌道长，你不是说你一定要救苏灵犀吗？那我现在就问你，苏家没有人借命，你怎么救？”
“是苏灵犀的舅妈吧？我理解你的心情……最后你们和苏家怎么决定，我也不干涉。”凌夜淡淡的笑着，伸手朝方鸿渐等人一指，道，“不过，有些话我可以跟你说说。道家谈因果，既然说是‘借命’，有借有还，才叫借，对吧？至于怎么还，是这辈子还，还是下辈子还，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借命牵涉到大因果……至于说，苏家没有人愿意借……我这几位同学，可都不在乎区区五年的阳寿……”
听凌夜这么一说，王小虎立即接上了，说：“能一亲苏委员芳泽，别说是少活五年，就是少说十年也值得！”
话音刚落，吴茜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给我死一边去！肥猫，想不到你比镊子还猥琐！”
“我宁愿少活二十年！”聂泽越抗议般说道。
凌夜朝他们恨恨地瞪了一眼……这种话，在其他场合说也就说了。这是什么场合？苏家的亲朋好友大部分都在！
这几个家伙，之前说他们猥琐下贱无底线，现在看还得加四个字，不分场合猥琐下贱无底线。
“玩笑……开玩笑……”被凌夜狠狠瞪了一眼，聂泽越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讪笑道。
不过，看到他一脸猥琐的笑容，在场的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是在开玩笑。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凌夜笑着说：“另外我还说个事……都说‘先注死后注生’，其实人的寿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拿苏灵犀来说吧，按照命理推算，她能活到八十多岁……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十八岁还不满，我来迟个把钟头，她就进棺材了。现在要是没有人借命给她，她还是必死无疑。要是有人借命呢，又多了五年的命……所以呀，实际上一个人能在世上待多少年，是说不准的……”
文斌瞪着凌夜看了一会儿，道：“既然这么说，那你借命给她好了……”
众人一愣，随即许多人将视线，转向了王小虎和聂泽越……
凌夜脸色微红，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瞒她舅妈，我要是能借命，当然愿意……虽然我不像肥猫那么无耻，能跟你们家漂亮的外甥女扯上点因果，说句真心话，也是梦寐以求……不过，你不知道，陈道长应该清楚……在场的这么多人，只有我是无法借命给她的。”
文斌扭头朝陈道士看过去，诧异道：“陈道长，刚刚凌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道士轻笑道：“怎么说呢？年纪大些的，应该都听说过，张庄有个人是童子命吧？那个人就是凌真人了。童子命天生无命魂，只能七年阳寿。换句话说，凌真人的命早就没有了，还怎么借命给你外甥女？”
第33章 纯净的液体（）
文斌大吃一惊，诧异道：“你，你没有命？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鬼？”凌夜笑着说，“所以嘛，人在世上能待多少年，真是说不准……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商量好，到底由谁借命给灵犀。”
王小虎开口道：“哎，说好了，苏家要是没有人愿意借，就我借，镊子，你不许跟我抢！”
这一声立即又吸引过去不少人的眼光，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开口怼道：“长得跟二师兄似的，灵犀姐姐才不要你的命呢！”
聂泽越一听，哈哈大笑：“肥猫，听到了吧……”
“闭嘴！”吴茜怒斥道，“这个场合大笑，一点素质都没有！”
凌夜淡淡的笑道：“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了肥猫刚才那句话，也就不是丧事了……那个，陈道长，麻烦你们先去将房间和堂屋清理一下。等一会儿我在房间里开坛做法，供案上备好三柱清香，一叠黄钱，一碗清水，不要多余的东西。”
“好……”陈道士答应着，招呼马道士、毛道士先去准备了。
凌夜扭头，对吴茜等人说：“你们四个，之前不是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吗？等一下跟我进房间。”
文斌一把抓住凌夜的手，说道：“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害我家灵犀……”
凌夜笑道：“只要你不害怕，当然可以……嗯，也需要几个苏家的亲戚朋友做见证，也免得事后苏叔叔和严阿姨再说我是神经病。不过人也不能太多，五个人吧……你们商量一下，除了一个愿意借命给苏灵犀的，再找五个胆子大点的进房间，到时候我替你们临时开阴阳眼。”
朝凌夜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文斌随后松口道：“苏家要是没有人，愿意借命给灵犀，那就由她的舅舅借。今天在场这么多人，凌道长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日后不管牵扯到什么样的因果，我们都认了。可是如果给我听到，你们苏家有谁背后说什么闲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凌夜摇了摇头，拿起帆布包朝屋内走去……
虽然是乡下人，可是乡下很多人情物礼，针头线脑的纠葛，凌夜从小就想不太明白，至今也依然不太能理解……
就比如现在文斌说的这些话，他就搞不清楚，不知道严学武借命给苏灵犀，日后还能招致什么样的闲话。
不能理解的事，凌夜的应对方法，从来都是避而远之……
进了房间，看到苏灵犀穿着一身干净的套裙，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眼睛半睁着，就跟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
凌夜不由得，有些佩服替苏灵犀换衣服的那些老人……说真的，若是不知道苏灵犀“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赏心悦目。
可是在明知道她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能将她穿戴得这般整齐，凌夜还真是有些佩服，那些老人的心脏承受力的。
直到多年以后，凌夜才明白，见惯生死的人，对死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死，算得上是人生当中，最不恐惧的一件事。
反而是那些替苏灵犀换衣服的人，如果看到了苏灵犀的身上，一直趴着一只女鬼，恐怕会当场吓得昏过去。
凌夜进到房间之后，苏家人也商量好了，最终还是决定，由严学武借命给苏灵犀。
作为见证的五个人，除了文斌，另外四个都是男的。其中有一个，是苏灵犀的外公，其他三个都是苏家人，一个是苏灵犀的亲叔叔，另外两个是堂叔。
这些人凌夜都不认识，也没有跟他们多打招呼。等他们进了门，凌夜就让陈道士等人将门窗关上，拉上窗帘，并且在贴上镇魂符。
镇魂符都是陈道士等三人之前画的，凌夜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画，却就是知道他身上有。
先贴门窗，再贴墙壁，一共是贴了十张……十张符，封锁十方位。
陈道士三人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法事，不过凌夜说什么位置，他们都拥有法事牌位，按照方位准确贴符纸，并不为难。
贴好符纸，凌夜让他们三人都穿上道袍，站到供案右边。吴茜等人，则被安排在供案右边。凌夜自己居中。
供案正对着躺在床上的苏灵犀……凌夜先是一脸严肃地，告诫现场的人，等下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然后才给在场的，除三个道士和严学武以外的人，开了阴阳眼。
临时开阴阳眼，并不是什么技术活……凌夜只是用七星草汁液浸泡过的柳树叶，捂住他们的眼睛一秒钟而已。
乡下偶尔会有小孩子，在柳树下玩耍，拿到一片自然沾上七星草汁液的柳树叶捂住眼，随后被吓昏过去的事情发生。
也不仅仅是七星草汁液浸泡柳树叶，才有这种功效。道士更喜欢用的方法，其实是抹牛眼泪。
不过，不是什么牛的眼泪都可以，必须是耕牛……耕牛是一种勤恳忠厚的动物，它们临死之前留下的眼泪，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净的东西之一。
说白了，临时开阴阳眼，就是用纯净的液体，涂抹眼睛。越是纯净的液体，效果越佳……
用七星草汁液浸泡的柳树叶捂眼睛，与抹牛眼泪相比，后者不仅打开阴阳眼的时间更长，而且事后还有滋养眼睛的作用。
只不过随着打工潮的兴起，阳县农村留守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吃皇粮用公款的……
大部分的田地都已经荒芜，耕牛，自然也就成了稀有动物。耕牛难见，耕牛的眼泪自然就更是难得之物了。
殡葬一条街，能够拿出来出售的，也就是七星草。
这种临时开阴阳眼的方法，从拿开柳树叶开始算，最多可以持续的时间，也就在一个小时。
没有给三个道士开阴阳眼，是因为所有的道士，都知道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