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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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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那倒是。”佩儿点头:“子睿怕也会这么想的,不过还是得派人照应好了,他们不是在自己故土,周边就我们算是亲人,不能不管他们。”

    我却需要稍微静一下,安定一下心神,蓄一会儿力气,故而没有立刻就走。

    身后有人依然不忿,嘟囔道:“便宜他们了!不若,乘他们离去后,无防备时袭之,必可大破之,反正这等羌贼自古便凶悍桀骜,不讲信义。”

    听得此言,赶紧安排一下:“羌人即已为汉民,则羌汉不可厚此薄彼。我大汉立国,当以仁义礼信为本。既归汉籍,便当以汉人视之,不可偏移,五斗米教众我等必须救得,羌人我便必能放得。天下归汉,凡臣民皆不可轻侮之。今天下初定,不可再妄开战端。敢有擅离追羌者,当以露an贼问罪!”

    众人诺。

    佩儿坐在殿中正位,回身看了看刚披挂完毕的祝小姐:“果真英武得紧!”

    随即朝下面纳兰吩咐道:“差点疏忽了,让纳将军请弓将军来吧,今日最好让弓将军暂代汝兄之职。”

    纳兰刚转过去,佩儿又叫住了她:“再让弓将军调她府上里人女亲卫过来,让你哥哥把男人们调出院内一阵,外面也都换女子戍守。让纳将军报于bo将军,四将军知晓,便说是我如此吩咐的。”

    然后又转向霍兰:“令庖厨烹煮时多放些盐、椒(hua椒)和醋,每桌再多备几个浅盘盛菜,上次四将军主宴后便报我南人多好咸、麻辣和酸味,而且多不会用快儿,甚至用腰刀切rou放入口中。”

    霍兰不解:“快儿?”

    佩儿笑答:“快儿即箸,越人以舟排为车,唯恐水道险阻(音类箸),船行不畅,故而在越人之中,便早就把箸叫做快儿了。”

    接着又转向祝小姐:“时日尚早,盔甲沉重,先坐下歇歇,或者先卸去,佩剑倒是可取来。南人进来,无履者自跣足以入,著履者也会褪鞋而进,但武器却会随时随身,片刻不卸,今日宴请,便随别人的习俗来吧。”

    祝小姐照做,回来后看着佩儿不停坐起坐下到处指点着布置细节,却有些看不过去了:“离申时还有些时候,还请夫人歇息吧,这里我们自会小心安排。”

    纳兰也是如此:“夫人,四将军那日宴后特意寻我来交代了许多,让我记住,我们必会好好照顾远来之客,不必担心。夫人,您先歇歇吧!”

    佩儿笑而称谢,却说道:“子睿初平交州,创业多艰,吾既为越安国夫人,怎能不替夫君分忧?”

    忽然她扶案端坐起,歉然道:“差点忘却了,还请祝小姐帮我除袜,实在不便弯腰,羞愧烦劳。南人无袜之类物事,祭祀之时全族之众皆需跣足,便为上下通达天地之灵。但凡订立盟约,讲究赤手同执,跣足共履,不可以物相阻碍,否则恐为人疑有异心。哦,再取一大杯来,到时敬酒需众人同使一杯饮用,恩……将我这副快儿也去了。”

    众人皆默然,陆续行至屏后自行褪袜,片刻后所有吩咐一应备妥。

    佩儿最后说:“多谢诸位辛劳了。”

    佩儿对谁都总是很客气,这我不反对;但她如此谨小慎微,我都觉得她有些过了。

    不过我还是很感ji。其实我知道换了银铃也会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切可能她早就安排妥当了。而佩儿确实有些小书呆子,想事情总是一本书一本书考虑,一种情况一种情况推演过去,做起事情来便有些慢了。

    其实我有时未尝不是如此,只是有时情况又不太一样。

    据说我还拨马转身穿过众人,对着米贼们说道:“早些回去,莫要置汝天师于不义,小心亦莫要与羌人起争执。秦侯,吾兄长也,自小一起长大,良善之人,此番还需他一番嘱托,令我莫伤尔众,今事既定,早些还乡,莫要害了张天师,秦侯定会妥善安置诸位。”

    米贼中忽有千人陆续拜倒,听有人言:“谢平安风云侯救吾天师。”

    我没有救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样说。我转身叫秦校尉到身边,说道他既曾与众人一同抗击羌人,如果发现在此间有可用之材,可推举于秦侯,令其辅佐天师,共保秦国安定。

    然后脸se轻松地下令回城。

    周围的眼光都看着我xiong口上那支cha着的箭,不过看我没事,似乎都认为和以前一样,便放心了。

    直到进城,回到众人暂居之馆舍,下马之前,终于被人瞅见,我的马肚子下一直在滴血!

    开始有人以为是马受伤了,直到他们发觉,我在马上脸se煞白,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早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一箭cha进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似乎正好she在盔甲上已经洞穿的窟窿眼上。

    但没办法,有时候我就是一根筋,或者少根筋。

    于是我硬ting着完成了上述所有事情,等我们真要回去的时候,已经只能是让马带着我走了。很多事情,却都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了。

    我终究没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或许,是我没有办法决定一切。毕竟,你能决定的只有你,除了你外的所有人和事,都有可能出现任何你所不希望的变化。有时你甚至还决定不了你自己,那又能如何呢?二人为从,三人为众,人多了,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生于天地间,活于众人中,太多时候你需要的不仅是掌握你自己,还需要借助更多其他的人。这便是天下,天下人的天下,一个人如果只顾着自己,终究连自己都会丢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着这么多,或许是因为我已经连自己都无法决定了。

    事后,我只知道羌人终究散去,米贼也陆续撤回。钟大人严守着我的伤势不报,众英雄们却心急火燎听着我每次醒来和昏厥过去的消息。

    仿佛恍惚中不停在咳,只感觉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似的,或许咳累了,便会喘顺一阵气。

    我偶尔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些人在我身边往来,仿佛有人开心得说道:风云侯醒了。

    随即我又闭上了眼睛,不是我想闭,只是自己控制不了。据说我晕厥过去就安静了,醒来时便或喘息或咳嗽。

    有时感到身上疼痛,脑海里响起一句似乎熟人的话:“未想风云侯身上被疮百余处。”

    却睁不开眼睛看是谁。

    口中总觉得干渴yu裂,灌进去的却是令人作呕的苦汤,只能引发更剧烈的喘息和咳嗽。

    我梦中看到了银铃,仿佛回到几年前生的那场大病,晕乎乎睁不开眼睛,总觉得身下之榻带着我到处飘dang,不能停息。只能抓着伊人的手,生怕她离我而去。懵懂中,想起太史令朱大人的话,莫不成这便是我二十岁的大厄。

    我仿佛携着银铃飞回了广信,佩儿抱着我们的孩子噙着眼泪笑着等我,小亦悦举着rou叉串着rou摇摇晃晃走向我,对我口齿不清地说道:爹,吃rou。我笑着张开手,等着她扑到我的怀抱。忽然亦悦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了,竟持着rou叉刺向了我的xiong口!

    “咳……”我吃痛不住的坐立起来,口中禁不住发出嘶鸣,夹杂着长一口短一口不停的咳嗽和之间剧烈的喘息,xiong口起伏都带来难忍的疼痛。

    头有些重,总想找个地方歪去。看着周围围着几个人,忽然感到自己清醒了许多,努力用喘定的气息加之平和的口气说道:“我没事!你们在干嘛?”

    后来小张将军告诉我,那帮军医shi者都说当时我脸se惨白,眼睛中尽是血丝,呲着牙,甚是可怖,竟似要食人一般。

    不过下一句话让他们安了心。

    这三四个人中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只能问道:“今日什么时候了?我昏过去几日了?”

    终于有一个大胆的回了一句:“越侯已经睡去两日两夜了。”

    我看外面天气正好,很是光明,想要坐起,忽然怯力,又倒了下去。一番摔在榻上,更是让我顺了很长一阵气。

    不过没有睡去,只是任由他们一边解释着,一边给我换药。

    他们很是赞叹,似乎很多人从来没有想到我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而这次新伤就有十八处,右xiong口这个最重,甚至伤着了些肺。

    听着他们赞叹的语气,虽然药触及伤口着实疼痛,我也咬着牙硬ting着,尽力不发出什么声音。要说,我好充英雄的脾性倒是一直没有变。

    旋即很多人来了,我醒来的消息,让所有跟我来的人都欢欣鼓舞。

    我却说不出什么更多的话,甚至说话的时候都大多闭着眼睛养神,除了交待烦请大家等我好起来,好带着大家回去。便只是问了子龙来了没有?

    子龙被簇拥着到我身边,他似乎知道我想着什么。我稍一睁眼,便看到两个小孩,一左一右被他笼在臂弯里。

    我安心了,笑着,却又闭上了眼问道:哪个是汉人娃娃,哪个是羌人婴孩?

    子龙答曰:不知。

    我又睁开了眼,带着一种不可思议:你难道都不知么?

    子龙摇头道:委实不知,二人皆为女婴,官府婢女为之洗沐后,便分不清了。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也不知道哪个是汉家,哪位是羌裔。两个孩子都熟睡了,hun不管周边众人议论和我与子龙的叙话。都是一般头发,一般肤se,一般口鼻额头,都是可爱至极的小孩子。

    我闭着眼睛,笑着,笑得甚至都咳了起来。

    “莫非羌汉原本一家,然何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老子这条命差点搭在里面。”

    忽然小马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从被窝里mo出两个孩子胳臂,然后指着子龙左手边的那个说道:这个是羌族,那个是汉家。

    众人惊奇,我也不解问道:何以得知?

    答曰:其小臂之yin自肘往上寸许有道类折痕者,此羌族血脉印记也。(果如其然,但有此痕者,其祖上应有羌人血脉)

    没有问他如何知晓的,我听说他的母亲是羌人,所以我怀疑他也有那道痕迹。

    于是我笑着说道:“不管这许多了,这两个孩子都归我收养了,既然一个因我失父母,一个因我失宗亲,都该我生养之。”

    子龙却说这两日未能出城送返羌人之营觅其父,今羌人尽退,无可寻觅,此其过也,当抚羌女;况此女为其阵上所捡,战阵中一直系于怀中,亦不忍离之。

    小马超却自承有羌人之血,可带回西凉托于母族抚之。

    于是,我很喜欢这个叫马超的小孩。

    我喜欢人讨厌人似乎都很简单。

    最后虽然没有决定出个结果,但是子龙还是先抱着孩子走了。

    我仿佛记得他以前在常山老家有过发妻,不过我北去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便已经逝去了。我总觉得他没有妻子就领养个小孩有点不妥。

    那日晚上,吃了不少东西,也清醒了许多。睡了两天,似乎精神也很充足,也一时不想再睡了。赶上小张将军和钟大人先后来看我,便正好与他们谈了一阵。

    小张将军说他早想问我为何敢只带千人便来偷袭。我说风雪漫天,道路堵塞,他们还有人在东边四处劫掠,尤其是前一日刚击败你们外八军,对方就更想不到第二日夜里就能有人来,河水又刚封冻,更想不到有人敢顺水道而来。而且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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