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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记不记得在酒桌上，你曾吹牛逼，用税收作为抵押，向领民借债，以解决张家岭的财政问题。”
“这事，男爵老爷不干。”
“我们郁金香当铺干。”
政府发行债券，在地球历史上，很早便出现了，大发展在15世纪末16世纪初，美州新大陆被发现，欧洲和印度之间的航路开通，贸易进一步扩大，为争夺海外市场而进行的战争使得荷兰、英国等竞相发行公债，筹措资金。
在大天朝，官僚封建体制，中央政府权利集中，横征暴敛便可以解决财政问题，并不需要靠发行债券的手段募集资金，所以并未使用这样的招数敛财。
而在欧洲，皇室的管理体系松散，加上各地诸侯实力强大，无法横征暴敛，便需要依靠债券来募集资金。
在二十一世纪，不仅政府发债，银行也发债，商业组织也发债。
债市的体量还远大于股市。
张虎之所以选择招揽张三金，正是因为老头有超前的思维，发行债券，本质还是借债，但有抵押物，更能俘获人心，金融玩的就是信誉。
可惜，一个老账房，改变不了张家岭贫穷的命运。
而张虎可以，两世为人，见过猪跑，吃过猪肉，能玩资本的游戏，也懂市井把戏，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还有超强的执行力，骨子里一半秀才，一半流氓，乱世里，只有这样，方才能称雄。
张虎将招募合伙的计划，跟张三金说了一遍，让这老头检查是否有疏漏的地方，而且立规范的契约模板，也得这老头才能搞定。
他识字，可不会写。
张灵霜倒是会写，但一份标准的契约，其中的细枝末节，这个年纪，还驾驭不了。
张三金并不意外张虎提出招募合伙人的计划，郁金香当铺成立之初，就猜到这是钱庄的雏形，只是当时的信誉不足，尚未涉及货币发行的领域罢了。
钱庄，命根子就是货币发行权。
礼崩乐坏的时代。
谁掌握了货币发行权，那么便可以与诸侯并驾齐驱。
云中城陆，李，钱，林四大草莽家族发迹就是例证。
三次诸侯大战，将贵族们的财政打烂，自家的钱庄的纸钞，已经和废纸一样，趁着这个契机，一帮草莽趁机抢夺货币发行权。
经济实力强大的陆家，靠着资助权贵军资，获得爵位，在以血缘为纽带的封建时代，草莽之所以能晋升为贵族，已经宣告他们的权利在弱化，不得不向草莽借力，以维持摇摇欲坠的统治。
有没有爵位，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
云中城的主人是四大家族，仅陆家有爵位。
但其他三家的权势同样强大，周边如张家岭这样的弱势男爵，见了得点头哈腰。
这就是掌握货币发行权的重要性。
抢到货币发行权这柄神器，草莽也可与传统贵族分庭抗礼。
“以年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与财阀权势集团争抢货币发行权，不亏。”
张三金道：“这个利息，不会玩崩。”
他只是回答了张虎心中的疑惑，这一次，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惑，相信张虎一定准备好迎接意外。
张虎道：“这就是我给钱慧准备的第一份套餐。”
张三金道：“这可不仅是给钱慧准备的套餐。”
“而是给四大家族都来上一刀。”
四大家族之所以在财力上统御一方，靠的就是货币发行权，私底下都想干掉对方，一家独大，奈何谁也啃不掉对方。
张虎此举，无疑是要向四大家族的命根子来上一刀。
针对的不是谁，而是整个财阀阶层。
换位思考，自己家的高粱地被人抢了，还是一个农奴干的，这相当于虎口夺食，老虎不会忍让。
贴票出世，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张三金不会知道，因为周帝国历史上并未出现过这样的事物。
张虎知道，只要有人揭竿而起，就会有更多的人复制粘贴，高息揽储，并不复杂。
这样空手套白狼的招数，以各种形式在历朝历代都出现，法律不允许叫非法集资，法律还未明文规定，叫各种各样的名字。
江湖上并不缺能蛊惑人的骗子，他们缺的只是招式套路。
张虎道：“老头子，虎爷是第一个给财阀权势集团捅刀子的人。”
“在虎爷之后，你会看到无数草莽提刀砍向财阀权势集团。”
“就像当初四大家族抢夺货币发行权一样。”
“江山代有才人出，草莽一批接一批，时势造英雄，机会出现，就会崛起一批枭雄。”
“那时候，烽烟四起，四大家族扑不了火，不变革就得倒台。”
第124章 傻帽（）
春末清晨的阳光，和煦暖人。
包云生刚吃过早饭，走在路上，非常舒服，春风袭人，神清气爽。
他是北洼村的里长，两年前接过老爹的棒子，上任后顺风顺水，既无天灾，更无人祸，逐渐树立起威信，深得民众的拥护。
这不算什么，毕竟是老爹给他打下的基础。
包云生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拿着老爹留下的家业，感觉没劲，得自己搞出一份事业，那才显得牛轰。
可穷乡僻壤的一村头目，压根没啥机会，除了种庄稼还是种庄稼，粮食在太平盛世不值钱。
半年前，粮价暴跌，更是雪上加霜。
包云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虽说能吃饱穿暖，但没钱不行，必须要富。
他动过很多脑筋，觉得要搞钱，必须弄经济产业，于是上山开垦荒地，建饲养场，养各类家禽牲畜。
还动用了自己家上好的洼地，挖了一个大鱼塘。
整个张家岭大半数都是贫苦老百姓，买不起肉。
寥寥无几的贵族，需求量不高。
搞这些东西，可花费不小，几乎将家底掏空。
为此，包云生遭到家里人的抱怨，老爹说他败家，老娘说他折腾，媳妇说他不务正业。
就连村里人，都在背地里议论他是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张家岭的市场，对肉食压根消费不起。
包云生一度抑郁，反思自己确实有点傻，张家岭确实缺乏物资，可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滞销，所以没人搞。
有些生意，不是没人做，而是做过的人，都凉凉了，创新不见得牛掰。
时势造英雄。
包云生与所有质疑他的人万没想到，张家岭突然刮起大风，仅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男爵老爷巡游领地，游说各方族中人，顺带着拉上领民，集合所有的资源，搞一个镖局，共同经商。
如同天雷炸响。
一时间，大量的富商涌入，大把大把的砸钱在小小的男爵领地，各行各业如同打鸡血一般。
先是股权契约被炒飞，接着是土地被炒飞，紧跟着大搞基建，再到农奴奔进张家镇……
一环扣一环，突然之间，红尘滚滚！
谁也没想到，农奴除了伺候庄稼，还能外出揽活，工钱不比地里的产出小。
外来的富商有钱，吃得起肉，农奴收入翻番，也开始吃起肉。
张家镇红尘滚滚，茶坊饭馆日日繁忙，花楼酒肆夜夜笙歌。
包云生从前干的傻事，竟无意中为吹起的大风做着准备，一脸懵逼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风中，张家岭有不少人一夜暴富。
他包云生就是其中一头坐在风口上的猪。
“天更蓝了，风更爽了，就连他娘的太阳都不刺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四下无人，包云生心里瞎几把胡思乱想，嘴上瞎几把胡扯乱话，以表达自己一度抑郁，又一度癫的操蛋般起伏的状态。
养殖业大获成功，包云生名利双收，而且张家镖局的股权契约，也挣了不老少。
他在张家镇内有一间店铺，在郊区有两间店铺，本来是打算用来卖产品，签了一年的租约。
意想不到，很多人找上他，要转租，开出比租金高十几倍的转租费，他卖一年的鱼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世道突然变化，钱变得容易赚了。
包云生心中感叹。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财富便能与那些豪强比肩。
他要再迈出一个脚步，就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想，改变家族命运。
然而这一步不容易，已经触碰到自己命运的天花板，无特殊机遇，他还有很多富商一样，这辈子止步于此。
很幸运！
包云生得到了机遇，云中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钱家找上自己，要他成为代理人。
作为里长，他有一定的见识，知道云中城四大家族的事迹，那是在三次诸侯大战中崛起的草莽枭雄。
周帝国靠分封诸侯，来统治天下，诸侯全是皇室的亲戚，而诸侯再分封下来，一层一层，全都靠着血缘为纽带。
唯有云中城四大家，出身草莽泥腿子，五六十年几代人的努力，如今已是与贵族并驾齐驱的权势阶层。
能与四大家族沾上关系，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包云生无比激动，想着马上平步青云，想着老包家从他这里开始崛起，想着将来的种种好事……
心情美丽得不行。
他打开手提的袋子，有检查了一遍里边的账本，以及给钱慧的报告，看看又没有遗漏。
第一次跟东家作汇报，必须准备周全，不能有疏漏，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包云生能直接与钱家的钱慧见面，面试时，他表现不错，还得到东家的谆谆教导，并承诺好好干前程似锦。
钱慧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让包云生受宠若惊，也下定决心，尽全力办事。
“傻子……”
包云生想到这里，不禁嘲讽了一句。
他嘲讽的对象是上一个钱家代理人。
这傻帽，包云生了解，有点武功，听说靠投机起家，得到钱家的赏识，成了钱家的代理人，借力搞了郁金香当铺。
这傻帽，在张家岭名头很响，背后有北岭的山大王撑腰，制裁过南岭恶霸张横江。
这傻帽，他猜，应该是借着钱家的幌子，做大之后，狂了，闹出醉翁楼提鞋之约。
“凉了！”
“谢谢您嘞！”
包云生肯定，张虎要凉，钱家参天大树，岂是一介草莽能敌。
不过，他要感谢有点狂的张虎，没有这傻帽，自己上不了钱家的大船。
包云生检查完包裹里的东西，又拿出一个牌子，钥匙大小，上边刻着“钱”字，下边刻着“包云生”三个字。
这是名片，能有这玩意，那都是钱家的核心伙计。
打着钱家的旗号，包云生这个月干了很多事，而且贼容易，只要祭出身份牌，很多难谈的生意，都迎刃而解。
他兜里的报告，就是这个月的成果。
“傻帽！”
包云生越想，越觉得张虎那傻帽，真他娘的傻帽。
这么好的事，跪着，舔着，也得伺候好钱家人，居然还掀桌，还撕碎契约，还提鞋之约，没中邪吧！
“傻帽！”
第125章 闷气（）
张家镇两里的郊外，大户们尚未炒到这里。
一间小院，门前小溪流淌，背靠着大山，旁边是小花园，非常别致。
包云生踏足此处，倍感骄傲，这里是东家钱慧的居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