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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校尉”东方朔沉默良久，突然对着身旁的年轻校尉喊道。
这个年轻的校尉姓王，前年跟随霍光南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不过因为此人作战英勇加上行事稳重，积功之下一年时间便升做了校尉。
“大人有何吩咐？”王校尉抱拳躬身应到。
“今夜你带上一些人，摸下城去打探一下羌人的粮草情况。”东方朔对王校尉吩咐道。目前为止除了东方朔这几日见到的羌人情况，就只有从卓俊臣哪里了解过一些羌人情况，而东方朔一直好奇，这十万羌人孤军深入大汉，十万人全部是战兵，那他们的后勤粮草是怎么回事？
“诺。”王校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拳应下，而后便离开去准备了。
东方朔是一夜未眠，在黎明刚过之时，王校尉终于再次回到了陇坻关。而东方朔自然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起来。
“小人在羌人大营四周都仔细探查过了，这些羌人随军赶来了许多的牛羊，而他们只需要携带供牛羊马匹食用的草料就够了，那些牛羊就是他们的粮食。”王校尉将所见告诉东方朔，因为饮食的差异，所以羌人随军携带的粮草并不多，最多的也就是一些牲口食用的草料。
一头羊的肉，再配合骨汤足够五人一天的充足食物了，如果再限制一下配给，甚至足够十人的量，至于一头成年牦牛，所能提供食用的人数就更多了。所以短时间内羌人即便没有后续补给，也不会立刻陷入困境。
当东方朔正在听着王校尉汇报的时候，羌人营寨之中都松若赞也已经起身开始新的一日部署了。昨日攻城虽然损失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但是人员伤亡并不严重，而且攻城器械也还剩下一些，所以都松若赞决定一鼓作气今日再进行一次攻城。
天色刚亮羌人大军就再次兵临城下，这次都松若赞也没有什么废话了，直接下令开始攻城。而面对这种最直接的攻城战，东方朔就算有任何计谋也是无用了，只能依托关隘进行防守。
一开始羌人依旧是攻城器械齐上，而汉军也依旧是倾倒膏油再引火焚烧。一场看似惨烈死伤却并不严重的战争就这样持续着。
“大人，已经没有膏油了。”王校尉小声的在东方朔身旁说道。
“传令弓箭手上城，准备作战吧！”东方朔沉着说道，仿佛这一刻他早有预料。
“大伦快看，那里有云梯靠拢城墙了。”莽布罗支兴奋的指着一架已经靠近城墙的云梯说道。
“传令全力进攻，先撞开城门。”都松若赞自然也看到战场上微小的变化，当汉军没有膏油的时候，云梯要靠近城墙并不算难。
此时的城门都还是木质结构，任凭再厚重的木门终究挡不住持续的冲撞。更多的羌人开始冲击关门，原本略显焦灼的战场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弓箭手准备，前方五十步齐射。”东方朔下令，而后已经布满管楼的弓箭手对着下方放出了手中的箭矢。就在第一波汉军箭矢射下，将正在冲向城门的羌人射倒一大片。
“弓箭手准备，对关楼进行压制。”当第一波汉军箭矢射出的时候，都松若赞也立刻下达了命令，接着上千骑羌人骑兵跃马上前，这些羌人骑兵手中拿的不是刀枪，而是一张张的强弓。战马奔跑之中这些羌人骑兵已经弯弓搭箭，再距离关楼还有六十步的地方齐齐向着关楼上射去。
“掩护。。。。。”关楼之上传出一声声的大喊，当羌人骑兵同样以弓箭对关楼进行压制的时候，汉军不得不暂时寻找掩体躲避箭矢。
“嗖。。。。。嗖。。嘟嘟。。。。。”箭矢呼啸和射入关楼的声音不绝于耳，当声音停下，关楼上汉军弓箭手再次起身将箭矢对准了下面的羌人。
“放”又是一阵箭矢齐射，紧接着羌人也是一波齐射。双方箭矢就这样仿佛不要钱一般的朝着对方倾斜，而关门处也在羌人的持续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
关门后一架架刀车早已列阵以待，在刀车后方是一个五千人的刀盾队，而后是万人的骑兵队。一旦关门被破，汉军就不得不与羌人短兵相接。
“嘎吱。。。。”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冲击，陇坻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丝缝隙，而一旦有了一丝缝隙，羌人便更加卖力的冲击着大门。
“刀车准备，进攻。。。。。。”关门后一个身穿铠甲的汉军都尉拔出腰间的配件，指着关门方向大喊一声。接着刀车阵推进关楼的甬道中，而后五千刀盾军阵填补在刀车之后，将整个甬道堵得满满的。
战斗到此时无论是都松若赞还是东方朔都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了，这个时候只有让士兵厮杀，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住为止。
天空中箭矢飞舞，大地上尸横遍野硝烟弥漫，尤其是那甬道之中尤为惨烈，残肢断臂四处废物，地上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可是即便如此，羌人依旧踏着自己族人倒下的尸体继续向前冲杀着，而汉军也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没有后退一步，一个同伴倒下了，身后的人便用身躯填补着先前的位置。
没有人后退，没有人畏惧。。。。。。
“吹号，收兵。。。。。。”一场从拂晓杀到黄昏的战争，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都松若赞还是下令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当牛角号声响起，即便那些已经杀红了眼悍不畏死的羌人也默默的退出了甬道。
一场惨烈的大战在夜色下戛然而止，然而无论是羌人士兵还是汉人士兵都没有立刻休息。因为阵亡了太多的士兵，无论是汉军还是羌人都默契的开始收敛自己同伴的尸体，这一过程中两军竟然相安无事秋毫不犯。
“羌人有都松若赞，若假以时日将是我大汉的心腹大患啊。。。。。。也不知侯爷进行的如何了？”东方朔看着如人间炼狱的战场心中不禁哀叹道。以前的羌人只是一群蛮勇无畏的游牧骑兵，但是仅仅因为一个都松若赞的存在，这群高原之狼如同有了一只狼王，有了争雄天下的资本。
陇坻关上的汉字大旗已经被羌人的箭矢射出了一个个的窟窿，关楼甬道之中，士卒们正在修葺着关门，东方朔带着王校尉在各处巡视着。
“今日我军战死了多少？”东方朔看着一具具被抬下去的尸体，声音有些冷漠的问道。
“阵亡四千三百二十七日，重伤六百一十九人。”王校尉很快便回答道。
这一战汉军直接损失了五千战力，加上第一次与都松若赞试探时阵亡的三千来人，如今陇坻关内只余下一万两千人左右了，这还是第六日已经折损过半了。
“羌人的情况呢？”东方朔紧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大约阵亡七到八千人吧。”王校尉有些不确定的回到道。
汉军依托关隘防守之利，今日一战几乎达到了一比二的杀敌数量，正常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了，但是羌人有十万大军，即便如今战死一万余人，依旧有近九万大军。而汉军在陇坻关只有一万余人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反而越来越大了！
“都松若赞明日肯定还会继续攻城，我该怎么办呢？如何才能守住陇坻关？接下来还有三十多天。。。。。。我能如何？”东方朔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斗，心中却在默默地问着自己，这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二二九章 进退两难都松若赞（）
羌人大营之中，都松若赞从烤羊腿上切下一块肉慢慢的咀嚼着，时不时的端起土碗喝上两口青稞酒。而莽布罗支等羌人将领则没有如此斯文了，这些人直接啃着羊腿，一碗一碗的干着青稞酒。
“明日再次进攻陇坻关，莽布罗支你亲自上吧。”都松若赞饮了一口酒后，开口对莽布罗支说道。
“没问题，我会亲自把那霍光的头颅扭下来送到大伦面前。”莽布罗支啃着羊腿目露凶光的说道。
都松若赞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今日攻城的战斗异常惨烈，羌人更是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代价，但是都松若赞却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陇坻关内的汉军不会有太多。
当天色乍亮，羌人大军便再次兵临城下。不过当再次看到陇坻关的城楼，九万羌人连同都松若赞在内都一脸不可思议。
此刻陇坻关上除了那面破破烂烂的汉字大旗，其它旗帜悉数不见了。而原本立于城头的守城汉军也了无踪迹，而昨日被毁坏的关门如今已经修缮一新，只是此刻关门大开，甬道之中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在欢迎羌人的到来。
“这。。。。。。”一眼望去陇坻关人去楼口，昨日还激战惨烈的地方，如今已是空城一座。
“大伦，还进不进去？”如此超出常理的一幕，即便不通谋略的莽布罗支也大感蹊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如何了？
“容我想想。”都松若赞脸上再不复先前的从容，他也没料到陇坻关会是如此的情况，可是这里是进入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汉军就算全部阵亡也没有任何道理弃关而走的。
“派人绕过关隘，去查探一下前方的情况，收兵回营。。。。。”都松若赞深谙兵法，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如果汉军死守陇坻关，都松若赞还有信心一鼓作气攻下此地，可是如今汉军不见了，关门打开着，对于未知的情况任何人都会变得小心谨慎，尤其是对于智者而言更是如此。
一队十余人的羌人队伍离开大军，向着陇坻关两侧的悬崖峭壁而去。这些人都是身手灵活擅长攀爬的羌人，陇坻关虽然天然屏障，但是还是无法完全限制人力的翻越，小半日后这十来个羌人已经翻越了关隘一侧的山峰，将关隘之后的情况一览无余。
“快回去报告大伦。。。。。。”陇坻关隘后方的地势，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些羌人看得一清二楚。陇坻关隘后一片呈口袋形的峡谷地带，谷中树木丛生，一堆堆的柴薪摆放在四周，而两侧山坡之上汉军营帐连绵数里。
“你们说有多少汉人营帐？”羌人大营之中，都松若赞沉声问着这些翻过关隘的羌人。
“回大伦，差不多有五六千座吧。。。。。连起来足有七八里。”羌人士兵老实的答道。
“可能判断出汉军究竟有多少人？”都松若赞继续问道，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羌人士兵想了一下，而后摇头说道：“看不出来，不过到了饭食前，几乎每座营帐前都有炊烟升起。”
“知道了，下去吧。”都松若赞挥挥手说道。
“大伦？难道汉人的援军到了？可是他们就算援军到了也不至于退出易守难攻的关隘，而选择在峡谷之中安营啊？”羌人士兵走出营帐，莽布罗支不解的开口问道。
“如果一座营帐住十人，表面上看汉军至少也有六七万人，这肯定不是原本关隘中能有的。或许是他们援军到了吧，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那些只是空营。”都松若赞眉头紧锁的说道，他也怀疑汉军可能是故布疑阵。
“要不我明日率军先行进攻一番？”莽布罗支跃跃欲试的说道。
“不行，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那些布满山谷四周的柴薪就是汉人想将我军引入谷中，而后用火攻之计。”都松若赞果断的否决了莽布罗支的建议。
“那派小队人马试探可行？”莽布罗支继续问道。
都松若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回答道：“也不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