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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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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黎笑起来,“我若改换了名字,到时你叫我什么?”

    “我自然还叫你‘君黎哥’了。”刺刺道,“不管你改什么样名字,我可改不了口了。”

    “那我还是取‘君黎’为字吧,不必换称谓,也不错君字辈分。”君黎说着,“我确是不喜欢‘君道’两字,至于名,我再想想。”

    刺刺便挨过来,“真的,你真的想好要还俗了吗?”

    “不还俗将来怎么娶你?”君黎看了她一眼。

    “我瞧有些道士也娶了妻呀。”刺刺吃吃笑道。

    “那是不同的宗派,我入的这一宗是不行的。改换宗派可比还俗还麻烦——还俗我还可偷懒,只去师父坟头磕头就是了,若要改换宗派,那便定要找到我入道籍之处了,可是——师父那时怕我找出自己身世来,没告诉我在哪处道观入的籍。”

    刺刺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也便不多追问,转念道,“你送了我金镯子,我却没东西送你呢——啊,是了,我也有一件。”

    “什么东西?”

    刺刺嘻嘻笑着,也从包袱里取出一件以厚布卷住之物,道:“我做了好几天呢,天天瞧着凌叔叔,照着他做的,你试试。”

    君黎正自不解,却见厚布打开,却是一张人皮面具。他立时明白,刺刺是担心他此去与顾家、与青龙谷的人打了照面多有不妥才作此准备,想来这几天她一直在做的便是此物了。

    “……照着凌大侠?”他稍许皱眉。

    “怎么啦,你还嫌凌叔叔不够俊吗。”刺刺笑着将那面具展开,“你戴起来我看看像不像,若不像还消想办法修补修补。”

    “你照着他做面具,他可知道?”

    “你先别说话。”刺刺已经往他脸上细细贴起,自是不允他颊上再动了,“凌叔叔当然知道我做面具啦,不过——他不知道我是做的他。我非但做了他,还做了另外一张,是苏姨的样子,我自己戴。不然啊,你成了凌叔叔,却带着我来青龙谷,也是不像。对了,我这块布,到时候你拿来把你的剑包起来,背在身后,你再换件衣裳,在腕上缠段红绫——”

    她说到这里,打量着他,却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她笑道,“你这样子……好奇怪……”

    “你让我扮作凌大侠,本来就奇怪啊。”君黎便想伸手去揭面具,可是摸到脸上,只觉那面具贴得严丝合缝,一时竟也找不到如何揭去,只得愠道,“我与凌大侠又不相似,拓跋教主却与他熟稔得很,一眼不就看穿了——你笑些什么!”

    刺刺笑了半晌,方道,“不是,你的脸——是凌叔叔的脸,可是却又是个道士打扮,真的……真的很好笑。我给你瞧瞧。”

    她手忙脚乱地又翻出了一面小铜镜来给他照着,君黎往里一瞧,果觉十分好笑,但是那张面孔又的的确确是凌厉的面孔,着实令人惊奇。他看着不惯,不由道:“你为何定要做成凌大侠和凌夫人。”

    “要去青龙谷,外人怎么进得去?可我又不能把你扮成了青龙谷里头的人,倘若进去了撞见,岂不是糟糕吗?想来想去,外人能来得,也便只有凌叔叔和苏姨,或者——夏伯伯和夏伯母。但夏伯伯他们远在梅州,是决计不可能的了,如果真的定要进谷,也就只有冒作凌叔叔了。不过见教主的面是决计不行的,就算你扮得和凌叔叔一模一样,也不能开口说话呀。我们便只进去,想办法见我爹一面就行了。”

    “你爹……自然是要见的……”君黎下意识喃喃说着,“不过……”

    “不过?”

    “不过我也想在八月初二,你外公忌日,到他坟上拜祭。”

    “你——你说什么!”刺刺面色微变,“本来进青龙谷就是冒险了,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外公忌日——他坟上定都有人在,你要怎么避人耳目!”

    君黎想了想,“这两个面具,你做了五日?”

    刺刺点点头,“你——你是想另做面具?”

    “我在想扮作顾家的人会不会好些。那日拓跋教主该会允了顾家的人入谷吧,若能混入其中,总比扮作凌大侠少招些耳目。不过……看来是来不及新做了。”

三二二 旧地重游() 
刺刺垂了头,“你可没告诉我……没告诉我你还打算去看外公。”

    她顿了一下,“我也不想你去……”

    “我们到了徽州再说吧。”君黎道,“也许不必那么麻烦——如若拓跋教主已然放了你爹,那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自然啦,能不用这个自是最好。”刺刺又看了看他,伸手确了确他脸孔与那面具稍许有些出入之处,道,“其实,我这个面具,也是一直看了凌叔叔和苏姨,才做出来的,要是想做别人,不看着恐怕也做不出来。如果那时候你真想扮作别人,我倒也可以拿些材料,照着那人,给你易容妆扮上的,只是你若将那妆容抹了,便没有了,再要扮就要重新涂抹,没有这面具用起来便利。”

    她说着伸手便去给他将面具小心揭着,多少有些低落,“这个你既不喜欢,就还是还我吧!”

    “我没说不喜欢。”君黎学她,“你不给我用,难道还能送别人?”

    “你等我揭完再说话!”刺刺故作不悦,“这面具可脆得很,不小心就弄坏了。”

    君黎只好等面具剥落了,方开口道,“给我吧。”

    刺刺心知他是不忍让自己白费了心思,扁了扁嘴,“你自己也戴不像样,还是放在我这里的好。”便将面具又小心在原先的布中仔细卷了,收了起来。君黎笑笑,也不加拦阻,待她理好,才伸手又道:“给我。”

    刺刺见他如此,心里早是软了,却也偏不肯将包袱都交给他,只是拉他道:“快走吧。”

    …

    这一路的谈谈说说,自是再无隔阂,间或遇到心有灵犀之处,只愈发觉得合契开怀。不过,路途不长,第二日过午便已是徽州地界,两人思及单疾泉之事,还是渐敛了途中轻快,多有肃色起来。

    “我们先找一处歇一歇,我出去打探下消息。”君黎道。

    刺刺伸手拉住他,“你真定要后日去拜祭外公吗?”

    “你外公他——总是因我而死。那之后我一次也没有去为他祭扫过,若后日再不能去,此心何安?”

    刺刺不再说话,隔一会儿,方道:“后日是外公忌辰,明日却是他冥寿,顾家定也要在家中祭他的,今日想必已经准备。回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若是我爹没事,我娘就该在顾宅张罗的。”

    她说的“去看看”,自然不是光明正大去看看。她知道君黎是不会去与顾家打交道的,她也知道情形未明之前,自己最好也不要在熟人面前现身。

    君黎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两个人找了一处客店,作些改头换面。刺刺稍许易容,防得叫人认出,君黎也换了身衣服,重束头发作俗家打扮,免引注目,末了便径直往顾宅附近那茶楼寻处而坐。二楼那位子正是去年坐过的,君黎便即习惯性地在此坐下了,往下果见顾宅门口有人进进出出。

    “外公以前……是很信道的。”刺刺看了一会儿,忽轻声说,“平日里也有几位道家朋友,若是过寿,更会请上门……”

    君黎知道刺刺的意思。那门内偶见进出几个光头和尚,却没见道士,明日要做的大概是佛家****,看来顾世忠过世之后,主事之人是不曾跟应他的道家信奉,准备按了自己的意思操办这场冥寿法事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如果顾笑梦在,她必不会容许如此——这是否意味着单疾泉的情形并不太妙?

    刺刺显得有些不安,“君黎哥,我想……我想早点回家看看……我等不到后日入谷了。”

    “你先别慌。”君黎道,“这样吧,我往顾宅里面去瞧瞧,看能不能得些消息,你等着我。若实无办法,待到天色暗些,我们设法进去青龙谷。”

    刺刺点点头,随即又道:“不如我往关大夫家那边也去打听看看。”

    君黎略一思忖:“也好。你小心着点,一个时辰,到此会合。”

    他知道刺刺独自等待必也是难熬,倒不如真的去打听打听。刺刺的轻身功夫不错,关家和程家的老人却都不会武,即使不小心被他们发觉了,脱身必不是问题,既然已经易了容,也不担心被认出来。

    刺刺匆匆闪身离去,君黎在楼上将她的身形望了一忽儿,直到看不见了她的人影,才将目光重又落在了对面的顾家大门。

    这个原本以为永不会再回来的地方,终于还是脱不得干系。他苦笑了笑,站起身来。

    天色还远不曾放黑,顾宅人又多,君黎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跃屋攀走。好在他对这宅邸颇是熟悉,绕至偏墙轻身纵上,压低身形。这一片应是家仆居所,并无外人。他极快地翻身落地,随即遁入屋影之中。

    侧角有个管事的领了几人搬着一台供桌去了前面,后面不齐不整地跟了几个丫环,谈论着这两日的伙食,一个道:“老爷说是不禁我们吃食,可是来了这么许多和尚,后厨里都只做素的了。”

    顾家已无长辈男子,按照礼规,顾如飞是该称“老爷”了——这与年纪无关。突然从孙辈的“小少爷”换成了“老爷”固然感觉有些怪异,不过毕竟也过去了一年,于这些丫环来说却已然习惯了。另一个接着道:“你不觉得怪吗?太老爷故去的时候,超度法事都是找道士来做的,可是这冥寿却找了和尚。”

    “小姐不在,老爷说了算。”前一个道,“他说找谁就找谁。”

    君黎听得在心中叹了一口。顾如飞已经成了“老爷”,可已经出阁的顾笑梦却还是被她们称作“小姐”,宛然是她最后留在这府中时的样子,男女之别,尽见于此。听得出来,做佛家法事是顾如飞拿的主意,想来——顾如飞对道家是不甚喜欢的,不知这其中可有自己的缘故?

    几个人穿过方门,往前去了。君黎也悄然跟过。隐隐约约的前厅里传来参差不齐的一些低声诵唱,大约是对明日法事的短暂试练。他没有再往前走。曾几何时,他也在这个地方,依稀听着前堂的诵道之声。他甚至不能肯定此际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对昔日的一种投射,一种幻觉。

    忽前面家仆丫环都喊了一声:“老爷。”君黎回过神来,知是顾如飞来到左近,四下看看,望见自己昔日居屋,当下往那屋前遽然一掠,见门是虚掩,便往里一推,闪了进去。

    顾如飞好像是有客人,走得不快,半天才踱步过来,说话声音有些低,却也躲不过君黎的听觉。

    “……怎敢劳太子殿下挂怀。”搜进耳中的最先是这半句。

    君黎吃了一惊。顾家何时竟会与太子扯上了关系?才听那客人道:“如飞公子哪里的话,太子殿下说了,顾老爷子一世英豪,却死于黑竹会宵小之手,实在令人惋惜。据知去年那件事与殿前司张庭也脱不了干系,只可惜朱雀包庇手下,多有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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