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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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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吗?

    她一时说不上来对她是好是恶,头一个感觉——她的确是个很特别、很吸引人的人。可她的表情在见到无意的一刹那,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好冷。那一切明明自骨髓里都透着的媚然像是忽然被吸净,她是真真切切地冷下来,面孔在无意透着兴奋与紧张的表情的映衬之下,显得愈发苍青无情。

    她没有言语,软剑只是“刷”的一声,已挥向无意。单无意吃了一惊,“千杉!”他第三次叫她的名字,来不及去挡,刺刺连忙出剑迎上。

    她防她用出媚招儿来,可娄千杉招式却显得少有的生硬如扎,狠辣辣向她而来。单无意欲待插手一时却也插手不得,忙喊道:“千杉,那是我妹妹!”

    娄千杉还是不答,左手反手纤纤五指自袖中穿出,弹向无意面门。无意不得已向后一退,急道:“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无意啊!”

    娄千杉眉间一抽都没抽。她料得到这样的相见,也并无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只因她一直觉得自己能轻易面对这样无足轻重的尴尬——比起她心里那些更重要的愿望,一个单无意还不是无足轻重到可怜?

    可再是无足轻重,她却也不可能真正忘了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面无表情,大概正是因为自己原来也无法化解这样重逢的心酸。那一日坐在马车缓缓回到内城时的心情,此刻的自己竟还能清楚地回想起来,她真的有点怕——有点怕自己此刻若强要作出任何表情,是不是都会忽然失态?

    忽然已听前面一叠连声有人喊道:“教主有令,所有人退回谷中,守住谷口,不得再战!”那声音此起彼伏地到了近前,霍新抬首,稍远处隐约已见拓跋孤身形。他知定有变化,便往刺刺和娄千杉中间一截,硬生生一掌将娄千杉逼退,道:“今日到此为止,我们回谷。”

    娄千杉与刺刺方交换了不到十招,刺刺八卦剑法方始,剑意绵柔还未达酣境已然受阻,虽有不甘却也违拗不得,避身而退。娄千杉却是庆幸于他们这次退却的,加上忌惮霍新,也不敢追击,只下意识一抬目欲看出了何事,才与单无意对视了一眼。

    无意还在呆呆站着看着她,不退也不避,见她抬头,他唇上微动,似欲说话,可娄千杉的目光不过一触已经移开。

    “你是不是在怪我——这么久没来找你?”他有那么一瞬间对上她的眼神,还是开了口。

    她无法回答,只能转身而去。这个少年究竟是有多笨、多傻、多不懂?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你若骂我无情无义,我倒是无所谓了,可你——可你却问我是不是在怪你——我连一句嘲弄你的回答都无法答得出来!

    “哥,我们先走了!”刺刺已在拉他。

    “可我——可我一直在找你的!”单无意提高着声音,像是要对着那个弃他而去的背影解释,“我……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不想与你为敌——千杉,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这个样子!”

    娄千杉纵然心坚似铁也忍不住在心窝子里因这一喊而楚楚一痛。可痛又如何呢?除了加快脚步,她甚至没有别的选择。

    不再有无意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被步步退着拉走了。他也不明白,怎么这个期待了这么久的见面竟是这样的?到最后她连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说,连目光的交汇竟都只有那么一瞬半瞬。自己怎么这样没用,那些情言爱语也好,豪言壮语也好,怎么都说不出来,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呢?原本自以为虽然羞怯犹豫,可那时她的嫣然巧笑历历如在目,他觉得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会与自己心有灵犀——他只要她那么……那么一笑也好,他也会知道,她心里还有他。

    可却没有。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他忽然低吼一声,用力挣开刺刺的手,向那个背影飞跑而去。刺刺应该能了解的吧——看着自己在意之人离去,那是何等的难过和后悔呢?他不要这样。他要追上她。一切胆怯优柔的理由都不是理由——怕我们立场的相害吗?怕谁责怪吗?或是最怕——怕即使我追你而去,你也仍会冷冷将我投入自作多情的深渊吗?可那一切比起让你永远离去,都太微不足道了吧。

    可正在他觉得挣脱了一切束缚的时候,侧面忽然袭来一股劲风,在猝不及防之下,已将他掀了个筋斗。他一翻身还未及站稳,侧面这个人已走近了。“无意?”他开口喊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些冷峻和不悦。

    无意才站起,可去路已阻。

    “教主。”他第一次将这两个字叫得这么不甘与无奈。——是拓跋孤已回来了。

    那个背影——已经倏然很远,而他已没有了机会。他丢了魂魄一般被众人推挤着往回走,面容,只有怔忡与恍惚。

二三〇 命若琴弦(十)() 
众人退至谷口驻守,那壁厢关非故自然已觉出变化,幸得次子关盛等已经得到消息,率人掩了过来——关盛一行人还算多,除了有两三个受命看住沈凤鸣未曾现身,仍有二十来人前来接应。关代语眼尖,远远见得,已喜道:“爹!爹!”

    他一个小小孩子,被关默拉在手中护着,其实处境艰难,谷中的拓跋朝远远看着自然担心,只是自己年幼,被人受令看得紧,也只能挤到谷口而已,无法上前帮忙。先前见众人还曾援手,他心头稍落,可忽然诸队退守,他心中大急,见拓跋孤走回,冲过去喊道:“爹,怎么不管他们了?”

    与他带了一样质疑的还有关老大夫。可拓跋孤脸色不好,并不言语,也便没人敢再多言,只能静观其变。

    单疾泉也正匆忙返回,刺刺见了他心中一喜,只见弓箭组之人抬着一人跟着过来,许山等另几个却又抬着一个向另一边过去了。

    “他们怎么去那里?”她喃喃说着,顺着去看,忽然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

    那是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

    所有人该都看见了那个人了。“大内第一人”朱雀,纵然只有过一次当面,刺刺心中还是微微一怕,似回想起许家祠堂那一日他的一身凛然杀气。许山一行正是去了朱雀身侧,她心中不解,可偷眼去看自己父亲、看拓跋孤,他们的表情却殊无变化,显然,对于朱雀的到来,他们应已知晓,现在的退守,或许就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涉。

    “爹,”她悄悄地走到单疾泉身边,想问他些什么,却见顾笑梦已先靠近过去,问出口来,“不会有事吧?”她只是这么问。她历来相信单疾泉的安排——只要他说不会有事,她便什么都不必追问。

    “应该不会。”单疾泉的口气,有那么九分的肯定,只留了一分的警惕。

    “君黎也不会有事吧?”顾笑梦迟疑了一下,追问了一句。

    单疾泉看着她,点了点头。

    -----------

    谷外的景况已变。

    从谷口撤退的娄千杉等众人,还未及将关非故包围起来,关盛等人已呼啸而至,与原本俞瑞所带众人相与冲突。但若朱雀出现,什么样的冲突又能不为他让路?

    他一步步走近这交战之地的时候,俞瑞与关非故的交手还未停止。两个白发萧然的老者,关非故身形更为高大硬朗,俞瑞身材矮小些,交手间也是关非故已渐渐占了上风,可要完全取胜,似也不那么容易。

    青龙教的退却、朱雀的到来——关非故皆有所觉。那个几十年前伤于自己掌下的孩子他早不记得模样,可那一股敌意,他已嗅到。黑竹会的这么多黑衣人他未必真放在心上,可这个人的到来让他真正觉到了今日的危险。

    他欲待停手以待,一时却也难以摆脱俞瑞。朱雀也眯目看了约莫十招光景,方冷冷道:“够了。”

    这般冷冷淡淡两个字,却好似冰刃凿入人心。俞瑞也是心头一紧,手下一慢,抽身而退。

    争斗已歇。关盛等迅速地靠向关非故等人,俞瑞、娄千杉等,也脚步一错,退向朱雀一边。

    可真正一触而发的争斗,或许现在才要开始吧。

    ------

    这样的距离,纵然借着东风,也无法将说话声送至青龙谷众人耳中,不过见这两相对峙的阵势,约略的情形总也可猜得出来。没有人离去——纵然事不关己,总也要看看这场相争如何收场。

    “朱雀——当真是因为关默投靠太子,才非要取他性命不可?”拓跋孤忽开口问单疾泉。

    单疾泉向他看了一眼,知道他是反问。“教主也看出来了。”

    拓跋孤皱眉。“有何内情?”

    “我也是听君黎说的,就是朱雀的那个弟子。”单疾泉道,“据他所言,朱雀与关非故往年有过节,恐怕关默不过是个幌子,关非故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仇家。否则——他们大内之争,自有官面手腕,该不是这个样子了。”

    一旁霍新似有所悟。“难怪。我想他纵然要动太子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明着亲自出面的。”

    拓跋孤却只是远远看着,半晌方道:“那关非故应不是他对手。”

    单疾泉点头。“是。”

    “也即是说,关非故这一行人,今日恐要葬身此地。”

    “是。”

    拓跋孤面色带了些铁青,不再言语,一旁拓跋朝听了却愈发着急,“爹,不要啊,你出手救救代语和他爷爷啊!”

    拓跋孤仍未说话,一双眼睛看着远处。那里,朱雀与关非故的谈话似已开始了。

    “原来这一位就是朱雀朱大人,久仰大名。”关非故对面前的强敌拱了手,“我前些日子听人说起,说大人有心为难我家里两个晚辈。老朽素闻朱大人是大内第一人,一贯也诸务缠身,两个小子该是劳动不了大人的,可今日——莫非他们两个真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大人?倘真如此,老朽倒该赔个不是的。”

    他是一见之下,已知朱雀武功胜于自己,是以倘若低头赔礼能行得通,这一口气能咽则咽了。况他此次出来,主是为了沈凤鸣——关默传回来的这个消息太惊人——“魔教后人”,这于正准备召开三支大会、在会上有所图谋的幻生界来说,何等重要!若能得其为己所用,纵然今日略有受挫,今后再要找回场子来又有何不能?

    朱雀一双冰冷的眼睛却逼视着他。“你今日叫我朱大人。”他冷冷地道,“想必你已不记得四十多年前,你于我和我那些同伴来说,才是生死予夺的‘大人’!”

    关非故闻言像是微微惊了一惊,这表情让朱雀脸上露出一抹残忍之笑。“可想起些什么来了,关英雄?”

    关非故面色忽变,不住上下打量他,可四十年后形容已毁的朱雀,又岂能让他忆起什么少年的容貌。

    “我关非故并无做过什么亏心事。”他话虽如此说着,语气却有些犹疑,“若要说有,也就只有——的确是四十多年前,我曾误杀了一个孩子——可他……可他……”

    “可你以为他死了,是么?”朱雀冷冷地道,“可惜,他不但没死,而且还一直记着那一段血仇。关非故,我不妨明说——你什么儿子孙子的性命,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我却要与你算一算四十年前那笔帐——你打了我一掌,今日我也不要多的,哼,你也让我打那么一掌如何?”

    “你是……你果然是那个……当年那个……”关非故面上已是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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