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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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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满脸同情的去了,少顷之后,整了整衣冠的萧统用冷水洗了个脸,冻得直哆嗦,赴法场一般去了太极殿。

    到了太极殿前,黑压压的人头惊得太子头皮发麻,差点生出退却之意,但他毕竟不是性子懦弱之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安抚。

    大臣们见到是太子来了,不怒反倒一喜。若真是皇帝前来安抚,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去闹,如今是太子,倒是正中下怀。

    于是一群人把萧统围得水泄不通,这家说家里七十岁的老母被吓得滚落阶下摔断了腿,那个说八十岁的祖父以为有乱军宫城吓犯了心疾,还有家中奴仆趁乱偷窃的、逃跑的,一个个都要太子给个“交代”,直吵得萧统头晕脑胀。

    “此事不好给各位交代。”

    萧统紧皱着眉头,向诸人回应着。

    “怎么能不给交代!”

    大臣们又怒了。

    “昨晚闯台城的是临川王叔家的人。”萧统露出一个“你们懂得”的表情,“父皇昨夜还未入宫,那些人就跑了,抓到的没几个,虽知道了闯宫之人的身份,可父皇并没有立刻处置……”

    他语意未尽,可这些人都不傻,哪里听不出太子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刚刚还喧闹如市集的太极殿前,竟奇异的静了一静。

    “既然陛下另有打算,我们也就不强求交出‘人犯’了。可各家因此造成的损失、还有被连累到的人,殿下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混在人群中的谢举见不少人听到“临川王”三个字就生出了退意,连忙在他们反悔之前开口。

    “这里不少俱是萧氏宗亲,这既是国事,又是家事!”

    谢举此话一出,许多被煽动的脑子已经大热的宗亲们立刻叫了起来:“没错,按辈分本王还是临川王的叔叔呢!”

    “他萧宏在京里一人独大惯了,但咱们也不是任人轻视的贱民啊!”

    临川王的跋扈不但让许多士庶看不过眼,一直在皇帝面前争宠的宗亲们也是一样,这时候略一撩拨,立刻嚷了起来。

    宗室先开的口,这些高门清官们也不怕再被当出头鸟打了,原本退却的心思立刻又动了起来。

    “就是,临川王富可敌国,赔偿我等损失难道过分吗?”

    “就算他不伏法,至少要谢罪吧!”

    萧统原本已经用临川王的名字压下了不少喧闹之人,可此时人群里一声质问就成功又让许多人锲而不舍的追责,这样的口才和心计让人不得不注意,萧统眯起眼,往人群里看去,正巧和看向自己的谢举对上了视线。

    谢举并没有避让太子的视线,反倒微微一笑,神情从容。

    这一笑,让萧统一怔,脸上出现了意外的神色。

    谢举其实和他是有渊源的。

    虽说谢家自刘宋之后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但世家谱学之中,还是公认第一等门阀为王、谢,高门无不以与王、谢联姻而为荣。

    谢举则是上代谢氏家主谢览之弟。

    谢览曾担任吴兴太守,后任吏部尚书、侍中,因为风度出众,政绩不俗,皇帝一直重用他,所以谢举起家就是秘书郎,后来又被委任了太子舍人。

    但那时候萧统还没到知事的年纪,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而谢举这个“太子舍人”也不过是个清贵的虚职,两人并无什么交集。

    后来谢举历任秘书丞,司空从事中郎,谢览英年早逝,他继任了侍中,“太子舍人”的官职依旧还是虚职。

    那时候太子已经十岁,他应当开始接触太子为日后辅佐他做准备,可这时朝中却一纸调令,将他任命为宁远将军兼豫章内史,去治理地方了。

    直到今年年初,他才又因政绩卓越而被调回京中,,复入为侍中,领步兵校尉,这步兵校尉也是虚职,他手中其实并无兵丁,但因为有这个可掌兵权的官职,反倒不好和太子接触。

    谢举这个太子舍人是有名无实的,但并不代表萧统对谢举一无所知。

    萧统自幼被立为太子,更喜欢“引纳才学之士,赏爱无倦”,所以他身边招揽了一大批有学识的士子,经常在一起讨论学问。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的不仅仅是会诗词歌赋的读书人,还需要谢举这样精通官场、地方上的规矩,有才干和阅历,而且身份高贵的能臣辅佐。

    朝中不是没有这样的臣子,但这样的臣子大多位极人臣,只向皇帝效忠,即便对萧统表现出的好意表示出乐于接受的态度,可是真正能帮到他、为他出谋划策布置大局的,几乎是没有。

    所以谢举一回京时,萧统也曾向他表现出“招揽”之意,毕竟他起家时曾担任过自己的“舍人”,如今若是他愿意,再进一步晋升个“太子庶子”甚至“家令”的地位也不是不可以。

    这并不算是出格,大部分人升迁后曾经的虚职也会加官,这是只是为了待遇上更加优厚而已。只不过谢家并不缺这些俸禄,并没有向朝廷提出“加官”。

    但不知为何,那时的谢举虽然接纳了他的好意,却没有加官,也没怎么和东宫接触,而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接触京中的故交旧吏门生,重新熟悉京中的环境,凭借他谢览之弟、谢家郎的身份,在离京数年之后,又站稳了脚跟。

    萧统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谢举没有表现出对东宫的兴趣,他也就没有再勉强,平日里依旧做到了太子对臣子的礼节,没有因此对他生出心结。

    可绝不会为了一点府中的损失在人前吵嚷的谢举,却公然地挑拨起了已经安静下来的气氛,而且有将此越闹越大的嫌疑,为何?

    正因为带着这样的疑问,萧统没有再用临川王的身份和父皇的迟疑做借口敷衍臣子们,而是谨慎地分辨着其中的各方声音。

    没一会儿,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众臣之中有一年轻的臣子激动地面红耳赤地叫道:

    “临川王把建康令傅翙都软禁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若是傅令公主持建康治安,大晚上有哪路人马能明火执仗地穿过大半个建康闯到台城城下?都尉卫是吃素的?北府兵是吃素的吗?”

    此人似是对临川王早有意见,叫的也最凶。

    “傅翙和临川王没宿怨吧?他大儿子还是扬州祭酒,临川王的属官!这样的行为也叫‘无意为之’?谁无意为之会先拿下卫戍京城的官员,再去闯宫?这还不叫蓄意,什么是蓄意?若陛下又将此事像之前几次那样重重提起又轻轻放下,那临川王是不是可以三不五时的‘闯宫’玩玩?”

    他怒吼着。

    “今日关这个建康令,明天就该关台城卫了,后天走在路上不高兴,还可以抓几个守城的门官。此例一开,人人皆可闯宫,天子威严何在!”

    “就是,临川王要每天晚上去台城和陛下‘叙旧’,我们还要不要住了?”

    被煽动的人群也躁动了起来。

    “他临川王可以闯宫无罪,我南康王是不是也可以闯一闯?”

    “建康令若在,怎么会有这种事!傅家自己就在内城,怎么能让人闯了内城冒犯他的家小!”

    一时间,有四五个声音突然发生,每一个声音都直指建康令傅翙,俨然昨夜会发生这种事,全因为傅翙不在任上的缘故。

    远远的,谢举对着又一次看向他的太子颔了颔首,眼神意味深长。

    霎时间,萧统什么都明白了。

    傅翙掌着都尉卫,为何会轻而易举的被临川王的人带走。

    危害京中多年的萧正德,怎么突然就有了闯宫的底气。

    为什么守第一道门的门将轻易就将人放进了内城,可同样的伎俩却在第二道门毫无用处,甚至宫城上的守将对临川王的攻城毫不紧张,连个滚石都没丢下去。

    为何台城外一点小小的“摩擦”,却有人将消息大喊大叫着传到了东宫,甚至请了他的令符去点烽火。

    父皇为何会回宫……

    他为何解除了禁足令站在这里……

    想着想着,萧统心头一片狂热。

    他想要他!

    他想要这样第一流的谋臣!

    他要谢举做他的太子家令,记录、指导他的一言一行!

    萧统眼中的狂热几乎是无法抑制的,他再怎么谨言慎行也还是个少年,这样的眼神让一直注意着他的谢举也不由得微微露出了得色。

    他不是不想投向太子,但如果太子一招揽他就去了,岂不是无趣?

    谢家人不出仕则已,出则定国安邦。

    见太子懂了,谢举心中也一定,遥望着人群之前的太子,默默做出了“傅翙”的口型。

    到了这一步,萧统哪里不知道谢举接受招揽的条件,便是要他救出作为布局第一步棋子的傅翙,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有一条是共通的。

    ——我可以作你的棋子,但绝不可做弃子。

    萧统鼻尖微微出汗,他知道自己若不在这么多臣子和宗室面前给出谢举明确的答案,也许下一刻,刚刚解决了朝中和他最□□烦的谢举就会拂袖而去。

    所以,在四五个人连声痛斥临川王的“无状”之下,萧统咬着牙,似是为了安抚情绪最为激动的臣子,又像是赶紧想办法逃离这般可怕的“问罪场”一般,抬起了右手。

    众人的喧闹因为他的举动戛然而止。

    在诸多宗室官员的注视中,萧统缓缓放下了手臂,朗声开口:

    “诸位臣公所受的委屈,本宫已经全部记下了,必会让父皇知晓。临川王之事,也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但本宫毕竟只是太子,父皇也已经回宫主政,可以左右的事情不多……”

    他说这番示弱的话很是艰难,又怕自己说的太慢、太犹豫会引起谢举的失望,所以一鼓作气继续道:

    “不过诸位所言亦有道理,因为此事被牵连的建康令傅翙确实无辜。况且有了昨日之事,京中防务越发成为重中之重,相信诸位也不会放心卫戍京中治安的建康令一位继续空悬……”

    “就是!这样的事多来几次,还要不要人过了!”

    “晚上宵禁现在都松懈了,要是有蟊贼摸入内城乘火打劫怎么办!”

    之前闹得最凶的几人大叫着。

    “正是如此!”

    萧统如释重负,肃容颔首。

    “所以本宫会给各位一个保证,一个今夜不会再有人担惊受怕的保证……”

    他看着露出笑意的谢举,务求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

    “本宫会即刻出宫,亲自释放傅翙,让他官复原职。”

    **

    太极殿前的群臣激愤,身在内城中的傅家是不会知道的。外面动乱到底有没有停下,傅家人也不知道。

    毕竟唯一能入宫上朝的傅翙,现在还被关在内狱之中。而昨夜外面那乱象,也让傅家人不敢贸然派人出去打听,以免和乱臣贼子同处。

    所以直到天色见亮,傅歧依旧像是棵松树一样牢牢把着后院的大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外面镇守前门、二门的家将们不来“接触警报”,他是不会开后院的门的。

    但傅歧其实已经困倦的不行了,就连傅母都早熬不住睡在了廊下,还是傅歧亲自抱进屋的。

    他提神的参汤是喝了一碗又一碗,若不是他身子素来强健,这么几碗参汤下去就够他好受。

    此时他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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