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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王侯家(重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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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陈氏说,“别的都可丢,这块玉坠你一定要带好的。”

    从小到大,她说的话都准没错,柔嘉郡主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想着晚上就去把玉坠重新拿出来贴身带着。

    陈氏见她听话,放下了心,又将话绕了回来“郡主见了四皇子过问,怎的如此慌张?”

    ……

    这头柔嘉郡主被陈氏问着女儿心思,而在丫鬟的房间里,宝意喝了药,药力发作,也躺在床上沉睡去了。冬雪给她掖了掖被子,确认她睡得安稳,于是转身出去关上了门,打算去小厨房给她熬点小米粥,等她醒来喝。

    宝意闭着眼睛,感到自己又被梦境攫取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是因为她在看东西的视角跟平时都不一样,就好像她现在仍然站在屋顶上,看着下方一样。

    梦境里的雨不像夏天那样又急又大。

    这里的时间仿佛已经是深秋了,雨丝又细又密,渲染得天地一片寂寥。

    宝意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她望着下方,只见下面是灯火通明的华丽宅邸,而且张灯结彩,像是刚刚有过喜事。

    仿佛游魂一样滞留于这个世界上的宝意看着这一片建筑,不由自主地向下飞去,然后感到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来到了一间房中。

    在这喜字还没有撤去的房间里待着的是两个她熟悉的人,一个是宝意的娘亲陈氏,而另一个则是在因为天花破了相的姐姐。

    柔嘉郡主的脸上蒙着红色的轻纱,她坐在这像是新房的地方,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宝意想,所以这就是上一个梦境中,自己死后的世界吗?

    姐姐终于也成亲了,而娘亲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宝意忍不住想姐姐是嫁了谁,娘亲在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是不是也会感到痛彻心扉。

    正想着,就听娘亲说起了自己“宝意的尸首找到了。”

    宝意飘在半空中看着她们,想着听见自己的死亡从娘亲口中说出来,感觉是如此的怪异。

    而且在娘亲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多少哀痛的意思,反倒是姐姐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怅然。

    在被山贼逼得跳下悬崖之前,宝意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姐姐跟娘亲了。

    姐姐的声音听上去比两年前更成熟了些,脱去了稚气,她在面纱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吗?”

    宝意看着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迷局,眼前的迷雾让她看不清。

    姐姐不像是她认识的姐姐,娘亲也不像是她认识的娘亲,为什么自己的死亡对她们来说不像是悲戚,反倒像是一种解脱?

    宝意感到心里发寒,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真相要在自己面前揭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姐姐跟娘亲,只见坐在下方的姐姐慢慢地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落下,在烛火中她的容颜完美无瑕,那些因为天花而在她脸上留下的恐怖伤痕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影子。

    这、这不可能!

    宝意还记得她脸上的那些伤痕纵横交错,哪怕是太医院也束手无策,可是现在再看,除了那眉心的朱砂一点,柔嘉郡主的脸看上去跟她得天花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不,宝意看着烛光下她姣好的面容,想道,她比从前更美了。

    陈氏看着她,伸手抚过了她的脸,然后来到了她的颈边,指尖轻触那枚挂在柔嘉郡主颈间的玉坠。

    宝意看到那枚从前只是遍体通白的玉坠,现在不知为何玉身上多了一点红色,犹如雪中开放的红梅,没有稍损玉质,反而更添美丽。

    宝意看坐着的姐姐抬起了手,握住了娘亲的手背。

    烛光下,这有着养母女情分的两人一坐一立,柔嘉郡主看陈氏时所流露出来的依赖跟孺慕之情,让宝意感觉她完全就是在看自己的亲生母亲。

    比起死相恐怖的自己,她们两个看起来都比从前更美丽、更耀眼了。

    陈氏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了谢柔嘉眉心的朱砂,轻柔地道“娘去看过了,宝意死得透透的,摔下山崖,一张脸都毁了。从此以后,你就安安稳稳地做这皇子妃,安安稳稳地做皇后,这天下再没有人知道这玉坠的主人不是你,再没有人会知道你不是宁王府的骨肉。”skb6wswl

第 6 章() 
晴天一声霹雳。

    宝意头脑一片空白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姐姐不是真正的郡主,娘亲……不是自己的娘亲?

    那谁才是郡主?谁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开始在她眼前闪过。

    那些已经变得模糊了的温暖记忆,又在她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山岗上,小小的宝意被奶奶抱在怀里,脖子挂着那枚玉坠,和奶奶一起遥望着北边。

    “看见了没有?”奶奶颠了颠怀里的小宝意,指着连绵群山遮挡后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们宝意的家,只要宝意戴着玉坠在这里乖乖等着,他们就会来找到你。”

    小宝意的小手摸着脖子上戴的那枚玉坠,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远方,细细地“嗯”了一声。

    在她们身旁,站在地上的是个跟宝意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也在跟着眺望远方,比起现在来要年轻许多的陈氏牵着她的手,母女二人站在一处。

    姐姐不是郡主,陈氏也不是自己的娘亲,那枚玉坠是自己的。

    宝意死死地盯着柔嘉郡主挂在颈间的玉坠上面的那抹血红,那红色仿佛在她眼前无限地扩大,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被玉坠所影响,被吸过去,还是她的整个世界在为这样的真相而崩溃。

    她死了,她们两个还活着,而且会好好的,永永远远的顶着她的身份活下去。

    这一瞬间,宝意心中迸发出了巨大的怨恨和不甘。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从来没有一个自己的家,结果竟然是因为被最亲近的人顶替了身份,夺走了她的一切!

    这么多年来,她做着院子里最多最苦的活,服侍着夺走自己的一切的人,还管谋划了这一切的陈氏叫娘亲。而她真正的父母……宁王与宁王妃,还有她的哥哥,个个都近在咫尺,却没人发现院子里住着的那个谢柔嘉是假的。

    宝意这一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可是她却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一切就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陈氏……如果不是姐姐……

    这样的怨气似乎激发了玉坠,宝意感到那吸引力变得更强劲起来,把自己从半空中扯了下来,向着玉坠中那个血红的世界投去。

    “不!”她不甘地挣扎,“我不走!”

    她不想要离开这里,她想要质问这两个抢走了自己的一切还这样心安理得的人,质问她们怎么能这样做,怎么敢这样做。

    然而她的力量在这玉坠面前就如同蚍蜉撼大树,这原本戴在她的脖子上,在四岁那年被姐姐抢去的玉坠已然认了谢柔嘉为主,忘记了曾经的宝意,只一心一意要守护另一个人。

    宝意在抵抗中发出了怒吼,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她不甘这样被抢走人生!

    她不甘这样跟自己的亲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有机会和他们相认!

    她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眼前这两个人做的那些事从此没人知道,能够心安理得逍遥地生活下去,她却只能做穿着嫁衣的红衣厉鬼,被这样吸走——

    她不!

    ……

    “不——!”

    仿佛溺水之人回到了水面上,宝意一下子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感到愤怒依然在身体里燃烧。

    她大汗淋漓,全身发热,眼下坐起来,汗湿的头发都贴在额头跟颈侧。

    这梦境比上一次更真实了,那些不甘、愤怒跟最后的绝望都还留存在她的胸膛里,不停地冲撞着,想要找到一个出口释放出来。

    外面的雨停了,天色彻底的暗下来。

    大雨过后,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带着青草味的泥土芬芳,宝意听着屋檐下有雨点落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没死,她揪着被子想,她又活过来了。

    但她现在究竟是一个死过复生的游魂,还是什么?

    宝意揪着被子,惊魂未定地缩在床角。

    屋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所以当转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宝意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向着床的更深处缩去“谁!”

    是谁!她看着那坐在自己床边的轮廓,感到那种惊惧又再次袭击了自己。

    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在暗处藏着数不尽的算计。

    她被人鸠占鹊巢,她会死不瞑目。

    “宝意?!”听见宝意的惊叫,端着粥的冬雪连忙跑了进来。

    见屋里这么黑,她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跑到桌前点亮了油灯。

    春桃他们被训斥之后,都被各自的爹娘带了回去,没有回到这里来,只有宝意一个人在昏睡。

    屋里的灯一点亮,冬雪就看清了坐在那里的身影是谁,这才松了一口气“陈嬷嬷?”

    是陈氏。

    宝意的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冬雪却放松下来,一手抚着胸口道“吓我一跳,陈嬷嬷来看宝意?怎么也不点灯?”

    刚才一直静静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盯着宝意的陈氏对冬雪微微一笑,开口道“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亮着,不知不觉就黑了。”

    她进来的时候天还没黑,现在阖府都点灯了,那意味着她在床边

    坐了多久?

    宝意不寒而栗。

    在今日之前,要是见到陈氏这样关心自己,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宝意都是欣喜的,感到安全的,可在那真实的梦境之后,再看着陈氏,她就只感到无尽的恐惧。

    抢走玉坠的人是姐姐,但真正令宝意失去身份的,是她。

    而且自己一死,陈氏就那样轻描淡写地说找到了自己的尸首,宝意不敢去想那些山贼是真的那么巧堵在了自己出嫁的路上,还是有什么人故意安排让他们找上了她。

    被她当成亲生母亲的人,都可能是欺骗她毁掉她人生的真凶,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冬雪不知道宝意心中的恐惧,端着粥走过来,见她这样缩在床角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舒服。

    刚想开口问,就听陈氏说道“这孩子刚刚又做梦,吓着了。”

    宝意拥着被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瑟瑟发抖。

    可惜陈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幸好陈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

    冬雪把粥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也坐到床边来,伸手要去探宝意的额头,担忧地道“又做噩梦吓着了吗?”

    宝意不敢说话,在陈氏的注视下任由冬雪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陈氏看着她们俩,温和地道“方才我探过了,没有再烧了。”

    听着她的声音,宝意咬住了口腔内壁,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恐惧显现出来。

    所幸在陈氏看来,她经历了在雷雨交加时被困在屋顶上的事,醒来会害怕发抖也是正常的。

    “没事了。”冬雪轻声道,又像昨夜那样安抚地拍着宝意的背,“没事了宝意,都过去了。”

    虽然陈氏为了在府中立足,平时看上去对宝意很是严格,待谁都好过待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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