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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急的眼泛泪光，站起来道：“不行，我去找赵老头问问什么情况？你在这里等着，痒了也要忍住千万不要抓。”
“现在不到时间，你怎么联系赵先生？”苏锦臣道，“你不能回去家里。”
“我知道。”桃花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现在自己和他在一起这么些天，虽然有吃着赵老头给的药，但也不确定有没有传染，这么贸然回去万一再传染给别人。
“放心吧，我和赵老头约好了，若是有急事，就在这生一把火，他看到烟就回来了。等到他来了，我自然会把火灭干净的。”
桃花说着就要走，却又站住，走到灶台边盛了碗粥出来，然后端到苏锦臣旁边的小凳子上，道：“粥在这里放着，有些烫，你等等再喝，若是不饿，就等我回来再吃，我问完赵老头马上就回来了。”
“桃花！”苏锦臣叫住她，见她回身，轻声道：“别怕。”
“嗯。”桃花揉了下眼睛，点点头然后一扭身冲出了山洞外。
苏锦臣见她走了，这才忍不住呻吟出声，却又坚持着没有用手去抓，身上越发的难受，禁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桃花一路走到前面的河流旁，这是她特意作为给赵老头的紧急联络地的，周围的草木树干都打扫干净，一旁又紧挨着河流，到时候扑火的时候也方便，就不怕引起山火了。
噼噼啪啪的燃柴声，桃花等的焦急，此刻颇有些慌了手脚。好不容易等到赵老头来了，身后背着个桃花特意给他制作的小双肩包，方便他采药用的，当时把他乐得跟个孩子似的。
桃花远远的看见赵老头过来了，慌忙蒙了帕子在脸上，虽然可能收效甚微，但多少应该有些预防吧，离得远远的，桃花叫停了赵老头。
“你这丫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赵老头好笑，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的很，打小毒药里泡大的，体质早已有异于常人，自然不怕这点小病小灾，至少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只是迫于没看出来具体药物成分，做不出解药。
“我当然怕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不幸中招死了，谁给我们研究解药。”桃花道，见赵老头毫不在意的要过来，赶紧制止，“你别过来！你过来一步我就退一步！”
“你这臭丫头，这时候还牙尖嘴利，也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哄哄老头子，小心我一生气不救你那小情郎。”赵老头毫不顾忌，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不说废话了。”桃花心里着急，将苏锦臣今早的状态给赵老头详细说了说。
赵老头听得一愣，取下背上的小背包，翻出里面的一包药，打开闻了闻又翻找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难道是我想错了？”
桃花见赵老头自己在那里一阵神神叨叨的嘀咕，虽然着急却也知道不能催他，只得耐下心等着。
终于赵老头收了药包，只是依然眉头紧锁，看的桃花心里一沉。
“别多想，我还没那么弱，虽然一时解不了，但要吊着他的命还是能做到的。”赵老头见不得桃花那副绝望的模样，没好气道。
“真的？”桃花又是悲伤又是高兴。
“这次的药就先不吃了，我回去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喏，你把这颗药先喂给他。”赵老头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地上道。
“只吃这个么？那汤药不喝了没问题吧？”桃花有些不放心。
“若非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药也别想要。”赵老头道。
“瞎说，我明明看到你喂云澈也吃了。”桃花当场拆穿他。
“额，这个嘛，”赵老头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个不一样嘛。”
桃花也没心思刨根问底，便要赶赵老头走，她好抓紧时间拿药回去，苏锦臣一个人在山洞，她有些不放心。
“没良心的丫头。”赵老头吐槽，不过仍提醒道：“你自己也当心点，别忘了吃我给你配的药。”
看到桃花点头，这才转身走了，等回过身，赵老头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凝固了。
“已经扩散到皮肤了么？”赵老头皱眉，“这可有些不妙啊！”
走了几步回头，却见桃花上前拿了药瓶就慌慌张张的往回跑，赵老头眉头皱得更近了，那晚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
“我要去找苏锦臣！”桃花进了他房间就站在他对面，看着他语气平静的道。
“去了会死！”当时他答。
“你得帮我。”桃花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般继续道。
“我说你去了会死！”赵老头气道，见桃花仍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泄气，“那个病我之前在京城就看过了，虽然传播速度比不得真正的瘟疫，但致死率却很高，一旦染上，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能医！”桃花说的很是笃定，“我听到苏老爷子和那个大夫的话了，你就是传说中的鬼医赵不敬，师承医圣关不语，这天下没有你医不好的病。”
“就算我真有那么点子医术，可巫真族用药与我中原不同，一向诡秘无踪，不知道毒药为何物，一时半会根本解不了。”赵老头无奈，“即使真的做出了解药，可苏锦臣等的了么？”
“等不了也没关系，”桃花笑了一下，“我陪着他。”
“丫头，你这、你这又是何苦？”赵老头劝道：“我知道他救了你，你可能是一时感动，昏了头，想要对他报恩，可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以命换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忆（）
“你不懂。”桃花摇头，想起了那双眼睛，偶尔清亮，偶尔温柔，像拢了一层星海在里面，只听她轻轻开口，“这不是报恩，就像你说的他救了我，我有很多方式可以报答，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我将来可以将他的父母当亲生父母孝顺，想必他也会很高兴，可是我呢？我不开心。”
桃花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肆意，只听她继续道：“我之前活的真的太小心翼翼了，我顾虑这世俗的规矩，顾虑大家的眼光，总是害怕被当做异类，可经过那一番生死，我发现，上天让我来这一遭，我竟然白白浪费了，没有看过这大好河山，没有经历过人间悲欢，每日空虚度日，毫无长进。喜欢的人也好讨厌的人也罢，我都怕惹麻烦，退避三舍。现在想想，大概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让我经历了一番生死。还有百川，你还记得他吧？”
桃花提起百川，心中悲伤，泪湿眼眶，抽了下鼻子，强忍着喉间酸意，道：“我骗爹娘说他找到家人了，其实是我没保护好他，他死了。我用自己的愚蠢和软弱害死了他。如果我足够强大，他就不会死，或者根本不会让自己和他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我恨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苏锦臣呢？那天他明明可以安然的离开，可是他还是毫无顾忌的冲了回来救我，大巫的计量就是让云卫受伤，感染疾病，带回京城，传染更多的人，苏锦臣如果没有回来救我，手就不会受伤，那么他或许就不会被传染上。他们都是因我而伤，我何德何能值得他们如此对待？现在，他就要被人送到乱风岗，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等死。我理解那种感受，所以我不能放任不管，人生的最后一刻，我不愿他走的那么悲凉，哪怕是赔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可是明知道会死还要去做，”赵老头有些迷茫，“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桃花道，“可是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不想让我的余生后悔，不想每每想起这个人就悔不当初。那样我活着还有快乐可言么？那样的人生我宁可不要。”
“那样的人生宁可不要么？”赵老头有一瞬间的失落。
“可是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啊？”桃花看着赵老头，“天下这么大，传闻都说鬼医赵不敬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怎么就偏偏让我遇到了你？这说明你是我命中的贵人，被大巫劫走都没要了我的命，这次我也不会轻易死！”
“丫头，不是我不肯帮，我是没把握啊。实话告诉你，苏锦臣和云澈不一样，云澈不过是稍微有些症状，凭我的医术自然不是问题，可苏锦臣中毒时日已长，若非苏家喂了些保命的药，恐怕等不到我回来就已经”赵老头叹气。
“那就试试吧。”桃花却丝毫不气馁，“既然注定要死，不如就当垂死挣扎一下，万一逆风翻盘成功了呢？而且，身为医者，这么好的实验对象，你不想试试么？”
赵老头看着桃花，也笑了起来，先是低头轻笑，然后放声大笑，最后竟仰天长笑，笑出了泪光。
“好！那就试试，你这小丫头都不怕死，我一个糟老头又怕什么！”
“那就说定了！”
接下来两人约好对接时间和暗号，自己不见了，瞒是瞒不住的，只是为避免爹娘担心，还要劳烦赵老头给景生他们做好思想工作才好。至于村里的人大概也不会天天注意一个小丫头去哪了。
桃花的身影慢慢消失，赵老头这才回身继续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靠坐在一棵树旁，摸出一酒葫芦，扒开塞子，抿了一口，目光有些飘忽的望着天边的晨光，记忆被这光刺开了一个口子，那些久远的仿若尘封的人和事又突然冲到了眼前。以为早已消失的不过是刻意遗忘的，稍不防备就纷沓而至。
“大师兄，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中了巫真族的金蚕蛊毒，没想到孩子生下来竟也如此，我知道只有你有办法，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女子跪伏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形容枯槁，哪还有一分曾经的美丽模样。
“这就是你让我来到目的？”他气极，原以为是她想通了，谁知只是空欢喜一场。
“那个负心人的孩子死也就死了，你的命要紧，这个是我研制的续命丹，你快吃了，吃了就没事了，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他哄她，仍抱着一丝希望。
“这续命丹还有么？”她问他。
“有。”他点头，没告诉她这只是他目前为止仅做出的一颗。
“大师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撒谎的样子从来都与常人不同，总盯着别人眼睛一眨不眨。”女子却只是凄然的笑了，然后将药毫不犹豫的塞到了孩子嘴里。
“不要！”他冲过去要夺过孩子去拿出解药。
女子抱紧了孩子不撒手，只哭着求他。
回忆太痛，赵老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入口的辛辣消解了一点胸口的悲郁。
“明月。”赵老头唤出那个名字，心口像被重击一般，再也说不下去。你究竟为什么会中了金蚕蛊？当年种种又是为何？那时，她死了，他也毫无斗志，夺了她的骨灰远走他乡，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又遇到了巫真族的毒。
“那个小丫头和当年的你一样傻。”赵老头轻喃，“所以，你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对吧？”
赵老头重新站了起来，眼中熠熠生辉。
“那就来吧，巫真族，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毒厉害还是我的医术高明！”
桃花回到山洞，见到苏锦臣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轻轻颤抖，慌忙跑了过去，到处瓶子里的药，道：“锦臣哥，快，吃了这个药就好了。”
苏锦臣浑身痒疼的难受，几欲落泪，迷迷糊糊间也听不清桃花说什么。
桃花掰了他的嘴强行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