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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国秘史-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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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您老人家这是祸水东引啊。”葛天欹喝了口茶,“合着调我回戊城,就是让我来干活的?”

    “孔幽簧背后复杂得很,牵扯的大臣也都是老滑头,老滑头自然要老滑头来治,彧蓝太年轻,对付不了他们。”国师抓了把瓜子让孙雨霁递给葛天欹,“就是查查户部的账本,你以前也做过这活的。”

    “葛天欹做过?”我问。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国师笑道,“你姑父什么官儿都做过,除了丞相。还有,彧蓝,别没大没小的,该叫什么呢?”

    “姑父。”

    “刚好您老人家治治他。”葛天欹哼了一声。

    “好了,再去北宸殿见见陛下,见见太后,你也回去休息吧。”国师对葛天欹道,复又看向我,“彧蓝呢一会儿把冬葵接来,今天留我这儿吃饭。”

    我差点跳起来:“留留留你这儿吃饭?”

    “做什么?我这儿吃的也是御膳房做的,还嫌不好吃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实说,我从来没在国师这儿吃过饭,也从来不敢在这里吃饭。在宫里吃饭,除了宫宴,单独宴请的,依据辰国律法,都是不准的,被御史知道,要被狠狠参一本的。

    国师挑眉:“你放心,我留你吃饭,御史不敢参你,秋茗回去把冬葵接来。”

    秋茗应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就退出去了。

    我心里奇怪,国师唱的这是哪出?葛天欹却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行了礼也就走了,留我坐在那里和孙雨霁大眼瞪小眼。

    国师嗑完瓜子,又洗了手,起身对我笑道:“不是想看我的藏品么?”

    我两眼放光:“可以看么??”

    “只能看,不能碰。”

    “没问题!”我立刻跳起来。

    “这贪财孩子”国师似是无奈地摇摇头。

    我喜滋滋地在国师屋里转悠了好久,对国师的藏品啧啧称奇,国师有这个家底,还做什么国师呀?就每天混吃混喝逍遥快活就得了!哎呀这样的日子想想也舒服呀我要是有这么多钱,先给夫人把整个戊城的胭脂店全部买下来,再给五哥把整个戊城的零食店和糖葫芦摊全买下来

    “国师,您老人家这家底攒了多少年啊?”

    国师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认真地计算:“不记得了,百八十年了吧。”

    我挑挑眉:“你攒这么多是老婆本?”

    国师深不可测地笑笑:“是棺材本。”

    我表示不信:“你老婆还没讨呢,攒什么棺材本?”

    国师挑挑眉:“老婆曾经是讨过的,后来死了。”

    我心中一凛,国师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也讨过老婆?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国师,确实,除了国师这一头银丝,他的长相一如年轻公子,看起来比我这积劳成疾的人还年轻,也比我精神多了。

    国师的年岁和外貌一直是个谜,这么多年没人敢问,我也不能开这个先河,便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么多棺材本,你要建个秦始皇陵么???”

    国师竟然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这个建议不错。”突然话锋一转,“锦瑟在你府上住得怎么样?”

    “挺好啊”我又想起锦瑟的赵师师不合,打定主意不告诉国师,“她一向独来独往的,我也不常能见到她。”

    国师似乎也没打算问下去,从一个檀木盒子里拿出一颗珠子放在我手心:“这是浮云珠,是紫徽真人从海外仙岛带回来的,早上看是一种颜色,晚上看是另一种颜色。”我拿起珠子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珠子发着幽蓝色的光。

    “很多事情,就像这珠子一样,明着是一种情况,暗着又是另一种情形,你要瞧仔细了,优柔寡断是不好的,但是万事还是要谨慎,仔细了谁是帮你的,谁要害你,一步一步走,不能有一点偏差,否则——”国师拿回了珠子,在手里一捏,让风把珠子化成的粉吹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下你。”

    我被他说得莫名心一抽抽,口上道:“国师,紫徽真人从海外仙岛带回来的珠子啊,你就这么给捏没了?”

    国师哼了一声:“别这么小家子气,一颗珠子而已,想要,日后有的是。”

    “可这不是一般的珠子啊”

    “冬葵来了没有?雨霁你出去瞧瞧。”国师手背在身后,大步就走了出去。

    在紫金阁吃过晚饭我和夫人就回府了,第二天要上朝,我找了叶书骆,熬了一个通宵,把折子写了出来。上朝时,叶书骆把折子呈了上去,洋洋洒洒地开始讲起彻查户部的事儿,陛下拍板,当即拟旨,户部的案子,这才算是真正地投入了调查。

    平王二十一年这个案子,是很难翻过页去了。

    平王果不其然委任了葛天欹,葛天欹得了旨意,行动起来非常迅速,下午就把孔幽簧给抓了起来,顺便把孔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对孔幽簧直接送去了水牢,由刑部李大人亲自审问。平王这二十年来,从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从先王开始,也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员贪污案,举国上下都很关注,每天的邸报头条都是孔幽簧案的进展。

    韩苻也闭门谢客,连早朝也不来上了,只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不知道平王的意思,还没法动他。

    唐雪来则是急得天天往我府上跑,也往葛天欹那儿跑,我知道她的意思,虽说平王委任的是葛天欹,但是最终拍板的人还是我,她多半是指着葛天欹来劝劝我。

    唐家商贾百年基业,眼见着毁在这里我也于心不忍,只是辰国多少个家族都被打击得翻不过身?当年太医院,孙家到现在只剩了孙雨霁和她那个二十年没见过面的哥哥,王家再也没在辰国任何大小官职上出现;林钟河一难,水上漂李孤宁和李家就这么退出了人们的视野,辰国当年的漕运大家徐家,现在还蜗居边陲;再往前数,范家如今宅邸一片荒芜老实讲,垮掉的士族,平王并不在乎多一个唐家。

    看着如今唐雪来焦虑的模样,我不禁在想,范家灭门的时候,刚成年的范梦秋心里在想什么?孙家灭门的时候,八岁的孙雨霁,又在想什么?如果哪一天,这个厄运降临到我们家,又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第四十二章·螳螂捕蝉(下)() 
这日正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我歪在院子里,喝着茶想事情,秋茗一阵急促的小跑把我从平静中拉了出来。

    “相爷!出事儿了!”

    如今我已经被这个位子折磨得出什么事儿都见怪不怪了,只是想着下午与七哥约的下棋又泡汤了,问:“什么事儿?”

    “淹了!”秋茗道,“夫人说想吃糖人,我就去北塔街买,去的时候发现北塔街有个房子周围围满了人,就是孔大人的那套房子!”

    “孔大人的房子淹了?”我皱眉,“北塔街靠山,哪来的水?”

    “不是被水淹了,是水银!”秋茗的语气中透露着惊恐,“满地的水银,不知道有没有被水银给”

    “孔幽簧的房子不是都叫刑部给封了吗?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正说着,秋芒就来报,说刑部侍郎邢沅达在大堂等着见我,很着急的样子。

    我立刻起身,让秋芒把茶具收了,大步走向大堂。

    邢沅达见我来了,行礼后便道:“相爷,上面的旨意是要把孔大人的房产挨个查处,臣于是一早就领了人去北塔街的那处房产,没曾想,这个两层的小房子,二楼装满了水银!臣的一个手下不小心打开了闸门,水银便从二楼喷泄而出,是臣失职!”

    “有伤亡吗?”我问。

    “有两个官差被埋在了水银里,并无百姓伤亡。”

    我看了一眼秋茗,秋茗立刻把笔墨给我拿来,我一边写一边道:“你差人拿我的字条去户部领银子,好好安抚着两个官差的家人。”

    “是。”

    “泄口堵住了吗?”

    “已经初步堵住了,只是后续工作,还得工部来完成。”

    “在戊城城里,居然有一整层的水银,真是骇人听闻。兹事体大,你先把宅子附近围起来,安抚附近的百姓,我随后就来。”我让秋茗去给我准备衣服,“秋芒,你去叶大人府上,把情况和他说明了,叫他也去现场一趟。”

    “是。”邢沅达道,“相爷,家弟的事,臣再次谢过。”

    我想起章德公主的驸马邢沅陵是他亲弟,其实邢沅陵莫名其妙被抓,也挺冤枉的,归根结底还是杨禹贤想对付我,只能对他笑笑。

    穿好衣服,我正准备出门,水牢那边又派了小厮来,请我过去一趟。

    “水牢?”我皱眉,“孔幽簧招了?”

    “具体小的不知道,只是李大人差小的来,务必要请相爷过去一趟!”

    我权衡再三,想起锦瑟是国师的人,不如让她替我去北塔街一趟,然而小厮的回报却是锦瑟不在府里,去向竟也不知道,我无奈,只好让秋芒去请我三哥帮忙。

    叶书骆在现场我已足够放心,但为了让叶书骆不至于孤立无援,还是让三哥一同前往较好。

    安排好后,我便带上秋茗,走上那条我走了无数次、再熟悉不过的去水牢的路。

    水牢内阴森昏暗,我每次来这里,心里都非常不舒服。李双士早就在水牢审讯室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便向我行礼道:“相爷。”

    “孔幽簧招了?”

    “和本案有关的事,孔大人一点也没说;和本案无关的事,孔大人倒是说了不少。”李双士表情复杂,“相爷,烦请您亲自听一听孔大人的审讯。”

    我皱眉:“这本是你分内之事,按辰国律法,若非陛下下旨,我无权过问审讯。”

    李双士又一鞠躬:“兹事体大,北塔街的事想必相爷您也听说了。臣认为,这已不仅仅是一桩单纯的户部亏空案了,牵扯到陈年旧账,相爷您有必要亲自审讯。”

    听到“陈年旧账”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猛地跳了一下。

    陈年旧账,我听到过的陈年旧账太多了,范骋愈的叛国案、孙家被满门抄斩的党争案、林钟河的案子、我爹的死,都疑点重重,牵扯到的,都是我至亲的人,也是国师似乎,一直有意瞒着我的案子。

    我深吸一口气,道:“好。”

    审讯室内,孔幽簧早已没了当年户部侍郎的英气与张扬,如今穿着囚服的他,脸上写满了恐惧的绝望。

    我一进门,孔幽簧就立刻爬过来:“相爷!相爷!”

    后边两个狱卒立刻拉住他,他的眼里还在不停地掉眼泪,嘴里喊着:“相爷!相爷救我!是五王爷、是韩苻要我当替罪羊!相爷!相爷!”

    “从他被关进来开始就是这样,一直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在喊着五王爷要害他之类的话,甚至还说出了陈寒食、林钟河之类的词。”李双士欲言又止,“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了,相爷请过目。”

    秋茗接过厚厚的一沓纸,捧到我面前,我却有点胆怯。

    我压根儿不敢看这些记录。

    我怕从这白纸黑字里,看到我根本不想看到的东西。

    外面一阵骚动,葛天欹推门进来,来势汹汹。

    “葛大人。”李双士行礼道。

    “李大人辛苦了,孔幽簧的审讯就由我来协助你。”葛天欹把手背在后面,慢悠悠道,“以后这样的小事就不要惊动相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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