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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西说：“团长这是在最大限度利用自身资源，这是一件好事。”
夏佐说：“你也太向着他了吧。”
菲尔西说：“谁让他的脸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张的。”
塔卡莱斯笑了，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
果不其然，路德雷在听到白狮佣兵团的名字后就让侍卫连忙把塔卡莱斯一行人请进宫，并邀请他们在书房相谈。
侍卫把塔卡莱斯带到目的地，寻了个话题跟塔卡莱斯交流了几句，这才满足地跑开。
路德雷的书房很大，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图书馆。
书房的三面墙壁都摆着书柜，书柜上塞满罗万象。一进门，就仿佛闻到了书本纸张上的油墨味。
在书房的正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亮着一盏灯，笼罩在那温润灯光下的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眼却亮如天上繁星，此人正是路德雷。
路德雷在看一本书，他看得很专注，连有人走到了跟前也没能注意。他沉浸在书的世界，思想与创新在相互碰撞，带给他无上的愉悦感。
塔卡莱斯轻声说：“路德雷陛下。”
路德雷没有反应。
塔卡莱斯加大音量，说：“路德雷陛下，我是白狮佣兵团的塔卡莱斯。”
听到“白狮佣兵团”这几个字，路德雷立刻从书的世界中脱离，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塔卡莱斯，菲尔西和夏佐，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路德雷强打精神，笑着说：“远道而来的朋友，欢迎你们。”
夏佐从塔卡莱斯身后冒头，上下打量路德雷，说：“你和路布真不像是一对兄弟。”
路布冷峻严肃，路德雷温文尔雅，两个人一个像冰，一个像水，除了那同样苍白的肤色，夏佐实在找不到另一个相似点了。
“父王也这么说过。”路德雷微微扬起个笑容，“路布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勇往直前，没有什么挫折能打倒他，没有什么包袱能绊住他。”他顿了顿，问道，“路布在休里城吗？”
没人回答路德雷，他好似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只喃喃道：“不管他回不回来，他都不会见我。”他的语气中透出几分伤感，“谁让路布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呢。”
塔卡莱斯一行人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在白狮佣兵团中向来是菲尔西这个能言善道的来负责外交，作为团长的塔卡莱斯只要在旁边美美地站着就好了。
菲尔西说：“路德雷陛下，你要知道，路布虽然不来见你，但他牵挂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发下了不再与你相见的誓言，可我相信民间的传言是做不得准的。路布很担心你，我们到此的目的也是为了探望你，给路布捎去一个可靠的消息。”
“可靠的消息么？他向来不是主张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他不亲自前来又怎么会得到可靠的消息呢？”路德雷回到他的座位，靠着椅背坐下，用毯子盖住双腿，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他说，“你们告诉路布，我活不了几天，也许不到一个月就会死去。”
菲尔西皱眉，“路德雷陛下，冒昧请问下你得的什么病？”
路德雷说：“心疾。”
像是为了验证路德雷说的话，他忽然咳嗽起来，他手握成拳抵住嘴，维持着一个皇室的体面，当他喘着大气结束咳嗽时，他的指缝间渗出了鲜红的血——那是他吐出的血。
路德雷浑不在意地用帕子将手上和嘴角的血拭去，温和地笑道：“瞧，我快死了，你们让路布放心，要不了多久，他想见我也见不到了。”
菲尔西观路德雷面色，灰败中透着死气，的确像是命不久矣了。
“我会让人撤了对路布的通缉，从此之后他就自由了。”路德雷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都见过我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们告辞吧，我仍有一大堆的国事需要处理呢。”
既然路德雷已开口赶客，塔卡莱斯三人自不会再久留，菲尔西说：“路德雷陛下，告辞。”
路德雷单手托腮，另一手执笔批阅卷宗，只挥了挥手当做与他们道别。
路布的旅店在休里城的边界，十分偏僻荒凉，通常是给赶路的行人暂时留宿或休息的旅店。不过旅店内部装潢还算过得去，没有落魄得像是危楼。
路布用兜帽罩着脸，倚在旅店门口，待塔卡莱斯三人归来时，他瞬间抬起头，素来冷峻的脸上竟是有了期待的表情。
塔卡莱斯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向路布表达路德雷快死了的噩耗，据他观察，路德雷在路布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若路德雷真的死了，路布恐怕会非常伤心难过。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能减轻路布痛苦的说法，只得选择了实话实说。
塔卡莱斯说：“路布，我们见过路德雷了。”
路布问：“他还好吗？”
“不太好，他脸色很差，很没精神，而且咳血了。”塔卡莱斯叹了口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路德雷快要不行了。”
“不可能。”路布断然道，“路德雷没那么容易死。”
塔卡莱斯说：“他说他有心疾，我虽对病理不太了解，但心疾确实是不治之症，你……路布，路德雷很想见你，你真的不去见见他吗？”
路布说：“我不能见他。”
菲尔西说：“路布，是你的原则重要还是路德雷比较重要？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与你相见，你要让他怀抱遗憾地死去吗？”
夏佐帮腔道：“对啊，这样的话路德雷也太可怜了，他好歹是你哥哥啊，而且路德雷把你的通缉令都取消了。”
“就是因为他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能见他！”路布粗暴地打断那三人的劝说，拂袖而去。
第83章（）
靠脸83
路布躺在旅店的屋顶，凝望着天上繁星。
他记得他曾经和路德雷一起在皇宫的草坪上看星星，年长于他的路德雷懂得许多知识，他能叫出每一颗星星的名字。路德雷耐心地教导路布辨认星座，并告诉路布每一颗星星所蕴含的意思。
路德雷说：“有一个说法是，当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
“无稽之谈。”路布嗤之以鼻。
路德雷戳了下路布的额头，在他的眉间戳出一个淡淡的红点，“虽然这是无稽之谈，但它代表着美好的愿望。当我们深爱的人逝去后，他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我们，照看着我们。”
路布说：“前提是这个人的魂魄别被巫师给抓走了。”
路德雷：“……”
路德雷饱览群书，有着浪漫的情怀，有时会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吟游诗人；路布却天生缺乏感性细胞，从小到大就像一座冰雕，对待任何事都处变不惊。
两兄弟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和谐的，路德雷爱护路布，路布尊重路德雷。都说皇家的兄弟姐妹之间没有真情，路德雷和路布两兄弟的感情却比许多普通人家的兄弟好得多，好到他们愿意为了彼此而牺牲生命。
“路德雷快死了”的消息在路布的脑中炸开了锅，如果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不，路德雷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如果他死了，那么格雷戈里将不会有国王，抛弃自己的国家这种事，路德雷是不会做的。
路布闭上眼，他当初离开格雷戈里时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对路德雷发下誓，绝不会再与他相见。他记得路德雷哭着挽留他，也记得路德雷在追他时摔倒宫殿冰冷的台阶上，但他没有回头。
他怕他一回头，就心软了，但心软，只会害死路德雷。
“你在做什么？”夏佐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树枝拖着夏佐把他放到路布身边，“你在看星星吗？”
路布说：“嗯。”
“星星真漂亮。”夏佐发出感叹，“我小时候还做梦想要摘下星星呢。”
路布说：“星星摘不下来。”
夏佐笑着说：“所以说是做梦嘛，那会儿年纪还小谁懂这些啊，就觉得星星一眨一眨的真好看，想把它们摘下来装进玻璃瓶子里。”
路布：“……”
“你在烦恼什么？”夏佐问，“你可不是个有闲情逸致来欣赏星星的人，有这个闲工夫你通常会选择练习盗贼的技能。”不等路布回答，他又说，“你是在想路德雷是吗？”
路布不置可否。
“路布，你愿意听听我的意见吗？”夜里的凉风让夏佐瑟缩了下，他靠近路布，用自己的手臂挨着对方的，汲取一点儿温暖，“路德雷的身体很糟糕，他或许撑不了多久了，无论你发过什么誓，无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难道那会比死亡更加严重吗？路德雷非常非常思念你，你是想要给他留下遗憾还是给你自己留下可惜呢？”
路布微微皱眉，“路德雷不会死。”
“一个人的生与死可不是旁人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的。”夏佐说，“不管路德雷是不是真的快……嗯……他身体很糟糕总是真的，你得知道，病人需要时刻保持良好的心情，过度的焦虑和忧愁会让病人的病情加重，你不希望路德雷因为对你的思念而一天比一天离死神更近吧。”
路布没有正面回夏佐的话，他问：“你怎么还不睡觉？”平常这个时间点夏佐早就睡成了一头猪，
夏佐说：“我要来关心你啊，朋友之间哪儿能一个在烦恼另一个却呼呼大睡的道理。”
路布牵动了下嘴角，似乎是要露出一个笑容，夏佐赶紧用手指按住路布的脸往上提，把路布给揉成了一张奇怪的狐狸脸。
路布：“……”
夏佐：“哈哈哈哈哈哈。”
路布握住夏佐的手腕，一用力，把夏佐给甩飞了，夏佐“啊——”的尖叫着召来树枝接住自己，对路布吐了吐舌头，又坐着树枝回房了。
经过夏佐的闹腾，路布的惆怅满绪散了个七七八八，他望向皇宫的方向。
正如夏佐所说，若人没了，他的什么誓言都是空的。也许，他真的该去见见那个让他挂念的人。
塔卡莱斯睡得不好，作为一个好奇心极重并且十分关心自己团员的佣兵团团长，他万分想要弄清楚路布不去见路德雷的原因。但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贸贸然去打听别人不愿说的私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也会伤害到他和路布之间的情谊，因此他按捺住了心底的跃跃欲试。
塔卡莱斯私下里跟菲尔西说：“路德雷看上去命不久矣，路布这都不去见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放心吧我的团长。”菲尔西的揉了揉塔卡莱斯的头，让那金色的发丝划过他的指缝，“路布会去见路德雷的。”
塔卡莱斯说：“路布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团长大人难道信不过我吗？”菲尔西低头在塔卡莱斯的眼睑上亲了下。
塔卡莱斯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晕染着一层晨曦的光辉，他拽住菲尔西的衣襟，将人拉向自己，凑上前吻住菲尔西的唇，算是礼尚往来。
夏佐打着呵欠一来饭厅就见到这么瞎眼的一幕，顿时想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菲尔西对夏佐招招手，夏佐懒洋洋地挨着他坐下。
夏佐说：“我照你教我的说了。”
菲尔西说：“那我们就祈祷路布能听得进去夏佐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