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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茶隐隐带有枫香，不知此茶何名？”
“哦？”
秦无炎闻言，不禁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想不到你竟能闻出此茶的香气，此乃枫露白茶，取晨间枫露煮白茶。”
秦川立刻来了兴趣：“那敢问前辈，何为白茶？”
“白茶其条敷阐，其叶莹薄，乃崖林之间偶然生出，非人力所致，有者不过四五家，生者不过一两株。制茶时未经揉捻，故茶色不易浸出，须沸水冲泡三四次，经历一刻时，茶汤方能泛色。”
“听起来是十分珍贵之茶。”
“哈……”
白秦无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茶之所以珍贵，乃在于识茶。常人说水火难以相容，其实只是不知该如何运用。你看这热腾腾的火烧滚了晨间枫露，方能冲泡出这壶无双之茶。这就是水火能相容并济的证明。”
“你是通过茶道，侧面呈现出水火相容的情景。敢问此理所对应的，是这世间的局势吗？”
“不错。”
秦无炎站起身，背对着秦川，负手而立：“百器各有优劣，无分高低。正邪同样如此。人之初，性本善，自出生那一日，又怎有正邪之分？不过是所处环境不同，经受的教育不同，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局面。若能造福苍生，即便出自魔界，又能怎样。若危害苍生，就算自诩正道，又跟所谓的邪魅又什么区别？”
“我希望这世间，不要过于分辨正邪，邪者当诛，但并非与邪者为伍的人，都要跟他们同一个下场。我曾有一个愿望，希望有朝一日，儒、道、佛、魔能够万教归宗，呈现出天下大同之势。等到了那一日，这世间便不会再有战争，只有平和。”
听到这番话，秦川的心头如同天雷轰顶。这番话是他从未想过，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眼前这个人，究竟有怎么样的宏图大志，竟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心念至此，秦川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敬佩之色：“前辈的理念，果真与凡人不同。只是这个愿望，终究还是来的有些遥远……”
“你所言不假。”
秦无炎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再看壶中茶水。”
秦川闻言，不禁一怔，向壶中茶水看去。随即，秦川惊讶的发现，壶中的茶水，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纯净，甚至有些浑浊。
“壶中茶水，竟然浑浊了……”
秦川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个世界已病，没有好水泡茶，也是理所当然。就算有好茶，看着现今乱世，又怎能有心品尝呢？”
秦无炎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103章 武道的理解（）
“请。”
秦无炎说着，伸手示意秦川将茶喝下去。
秦川没有丝毫犹豫之色，提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你就如此信任我？”
“前辈既已出题，我焉有不接的道理？”
秦川笑了笑，向秦无炎说道：“说到水质，好水不只能泡好茶，在医疗上更有助于施药治患。但我目前所握方剂，却是救世在先，方能再得好水。”
“如何救世？”
“将幽都除去，拔除神州各大门派的毒瘤。”
秦川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然之色：“此战，流书天阙，登道岸，皆没有尽心竭力，想来这其中必定有幽都之人的暗桩。”
“嗯，破题者，请续题吧。”
“我建议发动白沙书院，流书天阙以及登道岸的实力，齐齐围攻幽都。同时，白沙书院将留下一些伏兵，以应反叛之变。同时令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百尺枪楼，一际云川，在外接应，以备万全之策。”
“哈哈哈……”
秦无炎听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的造诣，不仅仅只在剑上。你对兵家战事，也颇多了解，这计策没有丝毫疏漏，的确可行。”
秦无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前辈过奖，对了，在下的体内，有一股纯阳之气，在不断滋生着我的经脉。想来，这股纯阳之气，应是出自前辈之手了。”
“不错。”
秦无炎点了点头，道：“我以九阳真元导入你的体内，为你化消了帝释天的魔劲。他所用魔招纳万式绝学，归于一杀。而我的九阳天诀，则是以道为本，一化万式。双方各自归于杀，启与道，正是两种极端，也为彼此立场剖白分明……”
“纳万武为一杀，是最纯粹的恶，也是最邪恶的执着……能将帝释天那种修为的高手击退，前辈的九阳天决，的确不凡。”
秦川由衷的赞叹道。
“这并非是什么难学的剑法，却是精进维艰的武学，稍有练偏，将失道矣……”
“哦？”
秦川挑了挑眉毛，顿时来了兴趣：“还请前辈说明一二。”
“九阳天诀是一部只能不断向上修炼的剑法，其最重视者便是基础，然天诀之中最易入门者却是五阳之招。但若投机者如此练剑，便会造成剑法不全，即便后续能够衍生出新的剑式，只怕……”
“只怕也会失了这剑法的自然之道，徒有其形，却没有了内在的灵魂。”
秦川接了一句，秦无炎则赞赏的点了点头，道：“然也，虽然由五阳入学也能练至九阳，却将失去生生不息的天道精髓，就算试图突破上九之数延伸创招，也只是徒具其形不具其质，实不可取也。”
“前辈说的如此肯定，可是有什么借鉴？”
“说之不尽，以后我在一一详述。此次叫你过来，除了和你探讨当今局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前辈请说，秦川一定知无不言。”
“好，你可是洛河城，秦家堡的人？”
秦无炎一句话，让秦川的脸色骤变！
“这……”
秦川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想起，自己刚刚突破结丹期的时候，自己的父亲秦战层说过的话……
而面前这人，同样也姓秦，难道说……
看到秦川剧变的表情，秦无炎微微一叹，道：“想不到，秦家自我外出寻仙求道之后，还能有人走出洛河城……难道，秦家已经出了什么变故吗？”
“前辈……前辈便是我父口中所说的，秦家的祖师爷吗？”
“不错，我的确是秦家的创始人。”
秦无炎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创立秦家，只是因为洛河城常年出现匪患，民不聊生。而秦家存在的理由，便是除去匪患，还洛河城百姓一片净土。当洛河城回归平和，秦家走上正轨之后，我便离开了秦家，进入了天一剑宗。五十年前，才成为了道镇伏魔崖的守护者。”
“秦川，拜见老祖宗！”
秦川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恭敬之色，连忙双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我已脱离凡尘，斩断了世俗尘缘，你自不必多礼。”
秦无炎微微抬手，一股无形劲气，将秦川的身形给托了起来。
“想不到，在这漫漫修真路途，竟然还能遇见一位同乡之人……只是如今的秦家，已经被苏楼剑阁所覆灭……”
“嗯？”
虽然已经斩断凡尘，但秦无炎听了，仍是脸色一变，向秦川说道：“说清楚！”
秦川微微的叹了口气，将苏楼剑阁和苏千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秦无炎。后者闻言，终究还是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仇恨，总是会蒙蔽双眼，化作无尽的恩怨……只是遭殃的，仍旧是紧紧追随者仇恨制造者与复仇者的人……既然苏千已亡，苏楼剑阁覆灭，仇恨，便到此为止。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得到百年难遇的血泪之眼，这也是属于你的机缘。”
“若这血泪之眼，能换回挚友生机，我不要也罢……”
秦川苦笑了一声，道：“大道无情，生死轮回，总是来的这般无常……修道修道，修出了通天修为，却修没了人性……那么我们向往的，究竟是什么……”
“修道，找到修道的初衷，并坚持到底，这也是人生课题……若心生迷惘，只会让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而你现今的目标，是什么？”
“我……”
秦川沉吟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向秦无炎说道：“儒家以仁治世，却少了应有的杀伐决断。有些人沉沦太深，已然无法回头，流书天阙，便是儒家最黑暗的一页。若真认定了流书天阙的恶，我定不会手软……在背负了应院长所托付的责任之后，我便以平天下难，靖江湖浪为己任。如今，我也仍要坚持这般理念，并将之贯彻到底！”
“好……好……好一个平风定浪，好一个杀伐决断！”
三声赞叹，秦无炎拍了拍手，突然语出惊人的道：“秦川，若你我以天地为证，无视这世俗的种种条规，结拜为手足兄弟，你可愿意？”
第104章 道镇伏魔崖（）
“这……”
听了秦无炎的话，秦川的脸色猛然一变。
此人完全无视凡尘伦理，竟然要和自己结拜为兄弟……难道这便是冷轻痕所说，当对修道的理解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跳脱凡尘种种了吗……？
良久，秦川才用敬佩的眼神，看向了秦无炎：“若前辈不介意，秦川自然也没有异议……”
“那好。”
秦无炎点了点头，右手轻挥。原本摆在桌子上的茶具，转瞬之间便成了三碗清酒。
“古有三酒，事酒、昔酒、清酒也。事酒因事而酿，有事而饮，以你现状，事后饮事酒是名副其实。喝下这三碗酒，我们便是兄弟了。当然，我是长兄，你应该没有异议。”
秦无炎向秦川微微抬手，示意秦川把酒喝下去。
“嗯，此酒兄长以护心草所酿，我的修为，好像更进一步了。”
秦川点了点头，道。
“无事服昔酒，这昔酒本当宽心闲话叙旧，也才契合那昔酒含义。”
“酒酿乃熟，无事而饮吗。可惜江湖正直多事之秋，这昔酒，咱们只能约定在太平无事再饮了。”
秦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酒事后饮，昔酒无事饮，但若太平未至，无常先生，无论你吾是谁留下，当将这第三壶清酒一酹众英灵，也告慰当年亡者，和平，才是这江湖之幸……”
“嗯……”
秦川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的剑早在之前一战，便已断了。正巧，前些时日，我寻到了一柄绝世神兵，名为“侠变千银”，不知你可有兴趣？”
秦无炎话锋一转，向秦川问道。
“呵……”
想起了云清扬的话，秦川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惜剑，不过是一种岁月的折磨。但……剑亦道，情亦道，不弃剑。不弃情。剑之真意，唯有自然，一任自然……”
“你那柄流风无痕，对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秦无炎不禁有些困惑。
“当初，是它选择了我，并成就了我，伴随我走过这一路颠簸。如今它累了，想休息了，我便成全它。但今生今世，我不会再选择别的剑，而薄情了它……”
想起自己断成两截的流风无痕，秦川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悲伤之色。
“正因舍不得，所以才要更懂得放下。”
秦无炎拍了拍秦川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