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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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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生xing轻生好死,但凡被有谁搠死搠伤了,其他人丝毫不顾。有时候干脆踩着死伤者的身躯向前,拾起落地的利刃大斧继续攻打木栅。更有些身手矫健的,便来挥刀劈砍晋军长枪的枪身。

    穆岚猫着腰从木栅的缝隙中瞄准,瞅冷子将长枪捅出去,接连伤了数人以后,忽然枪柄被人拽着猛力往外拉扯。他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拖拽过去,额角咚地撞在木料上,被头破血流地反弹回去。他正厮杀的亢奋,哪里会觉得痛?呼喝着又要往前冲,可挥动长枪的动作却不得力。定神去看,那长枪已被砍断,断口距离手掌不过寸许。转念一想,才发觉若非那木栅将自己阻了一阻,只怕胳臂已经被卸了。

    正在侥幸的当口,忽听身后有人大叫:“小心!”话音未落,穆岚只觉眼前一黑,随即被一名从天而降的高壮胡人大汉扑倒。

    原来胡人这时已学了乖,先以几名刀盾手为前导,接连砍断了几杆长枪,晋军在这个小区域内的反击力度顿时受挫。趁此时机,他们将大盾靠在木栅上,十余名身手矫健的勇士借力翻过木栅,直跃进了晋军阵中。不巧穆岚正弯腰捂头,一名肥壮胡人便跳到了他背上,两人全都站立不稳,顿时滚做一团。

    两人相隔太近,那胡人桀桀狞笑,满嘴的腥臭扑面而来,中人yu呕。穆岚只顾着双手一抱,将胡人持刀的手臂挽住了,却防不得另一手得空,挥拳在他的胸胁乱殴。那拳重似千钧,直打得穆岚口鼻溅血,眼看要被当场打死。好在赵鹿反应甚快,斜刺里奔过来,往后心一刀取了那胡人的xing命。穆岚死里逃生,只觉得手脚都软了。

    与此同时,那些跃入木栅后的胡人狂呼乱喊,手持短兵放手大杀。四周的晋军相距既近,用的又是回转不灵的长兵器,如何抵挡的了?顿时被杀伤了十几个弟兄,阵列大乱。好在指挥的军官杨若是久经沙场的老行伍了,经验非常丰富,毫不犹豫地号令后排的长枪手递补上前。这些长枪手都是经过了几个月艰苦训练的士兵,十余杆长枪齐刺之下,任凭你身手通天都没有活路,很快就把他们都刺死了。

    这些悍勇死士虽然尽数阵亡,可是被他们一阵胡搅,晋军在木栅沿线的防御阵型出现了极大的疏漏。趁着长枪手忙于消灭这些死士的时候,更多的胡人抵近了木栅。有的人继续以刀斧砍伐;有的人攀爬在木栅上,挥动手中兵器乱杀;还有人仗着力大,干脆喊着号子冲撞,想把木栅撞翻。而晋军立刻组织反击。

    穆岚趴在地上稍许喘息几声,抬手抹去嘴角淌血。眼见敌军迫近,他在地上捡了一根长枪,重又冲去木栅边抵敌。若以个人的骁勇和战斗意志而论,匈奴战士确实远在晋军之上。然而两军结阵而战,个人的武勇往往无所施展。此时,晋军这边数十名长枪手在过去一个月训练中培养而出的战斗方法,却展现出了成果。

    以穆岚这一什为例,扣除连ri来战死和受伤的,还余六名士卒。他们以三人为一个坚固的战斗小组;紧密配合,分进合击。每次出击只以毙伤一人为目标,绝不恋战,也绝不各自为战。匈奴人与他们只一照面,三柄长枪就同时搠到。而在防御的时候,晋军一方面依托木栅的掩护,另一方面彼此支援,一次次逼退胡人迅猛的冲击。

    凭借数十名长矛手们展现出的良好战术纪律,晋军死死抵住了胡人。双方谁也不愿后退,彼此惨烈地厮杀着,在短短的时间里,都出现了极其巨大的死伤。

    ******

    谢谢各位读者支持和关心。书评区里有些问题,在这里简单回答一下。本书正常的更新节奏是每ri一更,螃蟹身为上班族,写作完全出于业余爱好,每天趁着工作间隙涂抹几笔,实在想快也快不起来。周六周ri我一个人带孩子,小孩六岁,正是折腾的时候,所以我会比平时还忙。但如果有断更,下周我会加更作为补偿。诚挚地希望各位朋友理解。

    如因此导致读者老爷不快,螃蟹唯免冠顿首以谢。拟切腹,求介错……

    另外,还有关于章节名的问题。个人以为,晋阳大战这样的重要情节,排列到第十八章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实讲,这一场大战后面还有好几十章。如果读者老爷因此而感觉不耐烦,我……我只有提前放出大结局以表歉意了……

    五胡十六国是个冷门年代,所以《扶风歌》注定热不起来。呵呵,正因为如此,能够驻足观看本书的每一位读者,都令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帮助,诚挚地感谢各位!

第八十四章 晋阳大战(二十)()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

    在这半个时辰里,匈奴人连续组织了五次冲击,接连突破了两道木栅,虽然尚未取得完胜,却使得晋军的伤亡极其惨重,至少有一百具尸体被丢弃在前两道木栅之间。

    这时石勒让将士们稍许歇息,积蓄些jing力再战。

    任谁都知道,只需突破眼前这道关口,祁县往北一马平川,再没有任何能用以阻拦匈奴大军的地形。凭着他们这五千人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直逼晋阳城下亦非难事。

    这支军马,原本只是汉王刘渊抽调各路附从部落组成的一支偏师,不过用以吸引晋军注意力罢了。领兵的酋长们自己都不曾想过能有什么战果。何况他们出师不利,统兵的冠军大将军乔晞居然被晋人乘着夜se突袭斩杀,次ri晋军大举进攻,更杀得全军上下溃不成军,士气低迷之极。

    好在天神佑护,继任为全军统帅的羯人石勒力挽颓势,不仅将战线一举推进至祁县,此刻竟然有机会扑向晋阳!这样的局面,真让匈奴诸将的心情愉快的很,距离战线数百步开外的中军所在,十余名酋长、将校个个满面风。

    匈奴万骑长刘苞乃是受大单于刘渊委派的全军副帅,带领本部落数百人随军,其职权类似于监军。前几ri战况不利时,刘苞并无匡济之能,部下反倒被晋军杀死了许多;石勒统合诸军时,此辈又自高身份,很不合作。军中诸部杂胡头目,都对此人深感厌恶。

    这时刘苞仰天大笑,十分得意:“此刻晋军布置在碛山和竭方山的兵马,一定焦头烂额了吧?咱们先攻破团柏谷,然后吃下碛山和竭方山的晋军,最后拿下晋阳!哈哈,石勒,你看如何啊?”

    刘苞这番话出口,分明有抢功的意思。几天来,石勒费尽心机与晋人鏖战,直到此刻才看到取胜之机。刘苞先前毫无表现,却赫然已将之后的战果纳入到自己囊中。石勒不禁心中大是恚怒。但他深知刘苞素来以匈奴贵种自矜,说话毫无禁忌。何况他既然投效于汉王刘渊麾下,对这些匈奴豪酋便不得不稍加忍让,于是强自将怒气压抑下来。

    却听得刘苞继续道:“乔晞这厮有勇无谋,行军布阵多有乖谬,差点将大家都害了。多亏石勒你整顿败军。这份功绩,我定然会向大单于禀报,请他重重赏你!哈哈!哈哈!想不到羯奴当中还有你这样的人物,哈哈……”

    此话一出,随侍在石勒身旁的王阳、燮安、支雄、冀保等“十八骑”中人顿时变se。石勒乃是羯人出身。羯人的种类与匈奴不同,他们不事游牧,绝大多数都很穷困,许多人不得不替人帮佣渡ri,还有被卖给山东汉人为奴的。因此许多匈奴人都看不起羯人,蔑称他们为“羯奴”。

    石勒依附在乌桓大酋伏利度旗下时,曾因此与人几番发生冲突。可那时候石勒乃是穷途来投,寄人篱下;此刻他亲自执掌上千人马,身为一军总帅,地位与之前相比已有天渊之别。这匈奴人竟然还敢如此无礼!

    石勒再难掩饰心中不悦,他一引缰绳,自行向前去眺望晋军的阵地。

    此刻据守在路口的晋军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看他们的样子,已经十分疲惫。而在他们身后,有一名骑着高头骏马的将官仍在呼喝着鼓舞士气。

    远远看去,这人约莫七尺高的个头,双肩宽阔,身材十分英伟。在兜鍪之下,可见他的天庭饱满,鼻梁丰隆高挺,双眼神采奕奕。单以相貌而论,不像个将军,倒有几分偏偏浊世佳公子的风韵。

    石勒在这里打量着,那将官似乎有所察觉,忽然转过头向这边看来。两人眼神交汇,石勒只觉得双眼发痛,竟仿佛凭空被刀剑所伤。石勒闷哼一声,控马退后几步。那将官也不理会他,自顾看向别处。石勒这才发现,在他左侧的脸颊上,一道灰白的伤疤从眼角直拖到嘴角,英俊的面容也由此显出凶横强悍的意味来。

    “大哥,何事?”身后蹄声得得,王阳见石勒忽然退后,于是前来询问。

    不知为何,石勒突然有种危险的预感。他想了想,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疏漏,于是微微摇头,对王阳道:“我没有事。这团柏谷守将似乎有几分眼熟……”

    王阳笑了:“怎么会,咱们原在冀州往来厮杀,这个月才投入大单于的麾下,何时见过并州的兵将?大哥是太过劳累,眼花了吧。”

    石勒只是顺口一说而已,既然王阳这般解释,他也就不再多想。

    此时冀保从后面上前几步捧来一份食物:“大哥,我们凑了些吃食给将士们加餐。大家不妨吃饱喝足,再去厮杀。”

    石勒等众今早出兵时用了些许饮食,此刻早就饥饿难耐。他放眼向己方阵中观看,只见诸多将士都在大嚼,便不客气,自来用饭。他拿到的是个粗陶大碗,碗里装着许多乌黑的块状物。石勒只当是秫秸或桑葚之类,一口咽下,只觉口感不对,细想了想,几乎把大碗抛却地面:“这……这是什么肉?”

    此物绝非兽肉,很有可能便是所谓“人脯”!

    石勒惊疑不定地望了望冀保,却见冀保面不改se,顿觉气馁。

    这两年来河北灾荒不断,匈奴单于庭所在的离石也未能幸免,居民易子而食,就连放牧的牛羊也饿到互相啃吃毛发的地步。军粮供应更是极其窘迫。此番数万大军出击,固然出于晋军意料之外,但为了供给庞大的战争耗费,已经榨干了匈奴汉国的每一点每一滴潜力。担任后勤任务的冀保实在不易,石勒也知道没法要求更多。

    他长叹一声,将陶碗放下。汉王刘渊拥大军北进,看似气势煊赫,其实早就把最后的老底子都倾将出来,无论人力、物力、财力都已到了极限。因此刘渊更加急于攻陷晋阳,希望夺取并州北部的资财以供军需。而据守晋阳的刘琨其实又能好到哪里。整个并州几经战乱,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除了哀鸿遍野,还能留下什么?

    石勒紧皱双眉,怔怔地想着心事,部下们谁也不敢打扰他,都静静在一旁等待。

    过了许久,石勒一跃而起,恢复了信心十足的姿态。他大声催促王阳道:“率军驻守碛山的陆遥颇善用兵,我估计至多明天就有援军赶到。王阳,你带上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他们几个亲自攻上去,务必在入夜前拿下隘口!我们要打个漂亮仗,在那些匈奴人面前显示一番手段!”

    王阳乃是石勒麾下“十八骑”之首,追随石勒最久,也最得信赖。他原本是冀州赤龙马场的牧奴,少年时得异人传授了超绝武艺,双手长矛的独门绝艺更是威震河北。每有大战,他总是当先冲阵、斩将夺旗,是石勒麾下数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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