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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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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青草。

    周楠心中疑惑,不对啊,周家有十亩水田,在后世妥妥的一个小地主。要知道,在后世的农民,人均耕地也不过一亩半。在偏远山区,甚至只有六七分,十亩地的产出应该不少了。周杨家且不说了,云娘活得缘何这般困苦?

    想了想,他又失笑:“现在可是没有农药化肥和良种的明朝,我却是忘记了。”

    原来,在明朝,上好的水田亩产也不过一石半,也就是两百斤。扣除种子和该上的皇粮国税,还有分给租种佃户的一部分,最后剩余的租子真落到手上也没有几斤,怎么比得上后世袁隆平大德鲁依的亩产千斤。十亩地,也勉强够周杨一家四口吃饭和日常开销。多出一个云娘,那就是在人家碗里抢食,难怪要受到欺负和排挤。

    看了看云娘家的情形,周楠对他抱有极大的同情:这女人真惨,当年原本嫁给一个少年才子,如果不出事,如今那个周秀才说不定就是周举人,甚至是周县尊周大老爷。可是,周秀才一出事,现在死讯传来,又要被夫家夺去产业,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不对,方才这人我肯定认识的。”那个青年后生还在不住抓头。

    前边,周秀才的老婆慈姑还在骂街。这种乡下妇人最是厉害,一旦和人怼起来,从早到晚不带喝水休息,且花样百出,恶毒异常,什么“小娼妇”“x货”都敢朝外冒。

    云娘如何是慈姑的对手,除了抹泪还是抹泪。

    良久,她悲愤地喊道:“苍天啊,你怎么这么对我?相公啊相公,我等了你十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了不要紧,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人欺凌,度日如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娘,你说什么,你这是在骂慈姑吗?你一个女人,肩不能挑背不能磨,自大哥去辽东之后。吃喝拉撒还不是靠我?老子简直就是养了个妈,你说,亏不亏?”周杨阴着脸在旁边听了半天,见依旧没有个结果,终于不耐烦了,大喝一声:“还说什么活着没意思,你怎么不去死?”

    “说得好,我怎么不去死!”云娘凄然一笑:“是啊,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相公的死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就随我相公而去,也好夫妻团聚。”

    说着,就猛地朝引水堰冲去,欲要投水自尽。

    那条引水堰不宽,也就十来米左右,但水却深,这个时候正是发大水的时节,水流湍急。人如果一跳下去,顿时就看不到影子。每年,这水渠的上下游都要淹死几个不省事的孩子。

    七叔公大惊,“快快快,拦住她!”是的,村里有事,族中耆老自己就可以解决。可出了人命,那就是重案,得上报县衙,到时候大家都免不了有大麻烦。

    周楠看到那边云娘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追,也意识不到不对。忍不住站起来,大叫:“不要啊!”

    还好,村里的几个婆子脚快,终于在河边追上了云娘,将她抱住。

    云娘大哭:“求求你们放开我吧,我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慈姑大声尖叫:“好个娼妇,你还以死相逼了,真当老娘怕你。她三婶、五婶、二婶,放开这烂货,我要看看她究竟敢不敢去死。”

    七叔公大吼:“周家媳妇,人命关天,你就别添乱了,各人少说一句。”

    “我怎么好象见过那人。”先前和周楠说话的那个后生还在抓头。突然,他眼睛一亮,大叫:“楠哥回来了,楠哥回来了,我看到了。”

    是的,当年周楠被发配辽东的时候这后生也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十年过去,童年的记忆已经淡薄,他只是觉得周楠看起来甚是眼熟。现在,往昔的记忆又回来了。

    这一声好生响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周家院子里的周楠身上。

    却见那边是个身材还算高挺的汉子,衣衫褴褛,满面泥垢,形如乞丐。可是,那眉目中却依稀有往日那英俊潇洒的周秀才周相公的影子。

    此刻,正是红日当空,暖风从满是秧苗的绿油油的田野上吹来,吹得他的身影襟飘带舞,就好象一只逍遥的风筝,正要飞上天去。不不不,就好象是一具没有重量的魂魄。

    周楠见众人抱住云娘,转头看着自己,咧嘴一笑,朝他们招了招手。

    这笑容配上他满面的灰尘,当真是色如蓝靛,狰狞可怖。众人突然心中一寒,身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突然,有妇人嚎了一声:“周楠的魂儿还乡了,见鬼了!”

    “救命啊!”大伙儿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情,顿时炸了,一转身不要命地逃。

    有个娘们因为逃得急了,扑通一声直接摔进水田里,激起一片草虫和两只青蛙。

    一时间,人翻马仰,乱成一团。

    周楠莫名其妙,气愤能平:我就这么可怕吗?想当初,我在单位里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帅哥,办公室里的大妈谁不是虎视眈眈想给我介绍对象,你们怎么怕成这样?

    “相公,是你吗?你可是舍不得家里,辗转万里,终于回来了。”云娘大声哭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回来吧,回来哟,魂兮归来!”

    云娘来得好快,不片刻就冲进自家院子,一把抓住周楠的手:“相公,相公,是你吗,我这是在做梦吗啊,你没死,你还活着!”

    她抖瑟着手摸着周楠的脸:“是热的,是热的人家说,鬼魂是凉的相公相公。”

    她猛地转头,眼睛里全是喜悦:“楠哥是活的,他没死。二叔,慈姑,相公回来了!”

    “啊,活的,可算是逮到活的了!”听到云娘这一声喊,全村的人蜂拥而入,不知道多少双手依次摸着周楠的头脸手,惊喜地叫着:“活的活的,没错这是楠哥儿。”

    “就是,就是,楠哥儿这身上可热得紧。”

    “肯定是活的,鬼怎么可能在大白天出现。”

    “自然是,你看,楠哥不是有影子吗,活人才会有影。”

    乱七八糟,其嘴八舌,直将人的脑袋都吵炸了。

    什么总算逮着了,什么活的活的,野生奥特曼吗?周楠瞠目结舌,满头雾水:不对,这不是审美疲劳的穿越的开头。没错,这个故事的开头是夫家夺产,可接下来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穿越号动车组,快停,我要下车!

第4章 这个误会大了() 
“我不是,我不是”周楠急得大叫。

    “相公,相公,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云娘一眼也舍不得离开周楠,只紧紧地捏着他的手,生怕他就此消失:“不管你是人是鬼,你这次回来了,我就不会放你离开!”

    说着话,她放声大哭起来,全然不似先前被慈姑、小叔子和族中耆老围攻夺产时的低声抽噎。

    这哭声撕心裂肺,也不知道以往十年受了多少不为人道的委屈,听得周楠心中一酸。即便他在现代社会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也不禁动容。

    可以想象,一个弱质女流,生活在封建社会,没有男人在身边究竟会经历何等的艰难苦楚。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可怜的女人以及汹涌兴奋的人群,难道同他们解释说:“对对对,我叫周楠,可不是那个周楠。”

    之所以被人当成周秀才,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和他长得实在有点挂像。虽然口音有不小的区别,可周秀才当年被发配辽东的时候才十六七岁,正是弱冠少年。一晃眼十年过去,已是壮年人。他又在苦寒之地受了那么多折磨,相貌必然会有所变化。至于口音问题,你在一个地方生活十年,想不改变都难。

    周楠说的是普通话,还带点后世北京腔。实际上,后世的北京话就是清兵入关时从辽东带进关内来的。

    再加上看到周楠,云娘心中实在惊喜,也忽略了他身上所有的疑点。

    好好儿的被一个妇人当成自己的丈夫,这个误会大了。

    “我不是,我不是”周楠还在挣扎,可这么多双手抓住了他,又如何挣扎得脱。

    心中不觉大急,暗想:完了,被人当成周秀才且不说了。无论如何,我已经惊动了整个周家庄的人。等下他们一盘问,问我要路引文凭,我如何拿得出来。搞不好要被人抓去衙门,重新送回辽海卫,真到那个时候,作为一个逃犯,按照大明律,当处斩刑。

    想到这里,他背心顿时出了一层毛毛汗。

    就在这个时候,周心中突然有一道闪电掠过:“是啊,这半年一路南来,既担心被人识破身份捉回辽东,又担心将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心理压力大得快呀把我给压垮了。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是说出真相,肯定会抓进衙门里去,真到那个时候就是死路一条。何不先冒充周秀才的身份,暂时在此容身,徐为之图。大丈夫,岂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至于将来被人看出破绽,将来再说,慢慢想办法吧!”

    当下,周楠将心一横,张口哭道:“云娘,云娘,我终于看到你了。这十年来,我也不知吃过多少苦,本以为今生已无缘再于你相见。天见可怜,老天爷终于让你我团聚。这些年,哭了你你老了,黑了,瘦了”以前的云娘是什么模样鬼才知道,不过十年前的她正是青春少女,应该比现在白皙和纤细吧?

    可惜,他实在是缺少演技,这一声哭半滴眼泪也无,只竭力将五官挤在一起,发出阵阵干号。

    听到丈夫说出这种暖心的话,云娘悲从中来,也掩面长泣。

    “不对,他不是我大哥,假的,假的!”突然,一声怒吼,周杨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一把分开揪着周楠的领口吼道:“你这厮好大胆子,竟敢冒充我家阿大,说,你想干什么?”

    可怜周楠在现代社会只不过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办公室白领。虽说在辽海卫服了一个月苦力,可力气如何大得过周杨这种成天在地里劳作的壮汉?顿时,感觉对方的手如同石柱一般,而自己只是一只蜻蜓,如何撼动得了?

    索性也不挣扎,周楠装出一副激动的模样:“二弟,二弟,是你吗?你长这么大了,今天为兄能够看到你,真是欢喜莫名啊!”

    “他是假的,来人了,绑了送到衙门里去!”周楠悲愤地吼着:“我家大哥已经死在辽东,官家的文书都下来了,还能有假?”

    “对啊,官府的文书都下来了,说是死了,楠哥怎么活着回来了?”几个乡老都是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周楠。

    周楠最怕的就是被人盘问,所谓言多必失,越说漏洞越多。他眉头一皱,哈哈笑道:“二弟,你说什么胡话,连兄长都不认识了。这事有很大误会,死的那个另有其人,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走的时候,你也就十来岁,很多事情只怕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怕我当初是什么相貌,你也忘记了。”

    他又干干地哭了一声,伸出手抹了一下眼睛,这次总算是将眼圈搓红了。叹息道:“十年了,三千多个日夜,真真是物是人非。莫说是你,就连我,日子过得久了,老家许多人的音容笑貌也模糊了,记不清楚了。方才这个小哥,我出事的那年你也才是个孩童吧,你的名字叫什么,你先前不是也看了我半天才记起我来?”

    周楠指了指先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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