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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汉-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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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敌人根本没渡河,只是先锋败了一阵,撤回北安了呢!请刘将军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的这一仗吧!”

    刘正微微冷笑,开口说:“这一仗倒也不难,先是火攻击破敌人渡船,乱其军心,然后以孙翔将军的辅兵在山上放火大造声势,最后全军突击敌阵,有赖天子圣明、祖宗保佑、将士死战,胜了这一仗。om”

    “敢问战损如何?”

    “死二百二十一人,伤二百三十人,杀敌五千余人,俘万余,缴获军资钱粮无数。”

    “哈哈哈!”吴宏哈哈大笑道;“刘将军,你当我是小孩不成?这大军扎营自然是要严加防备,将防御搞得固若金汤,两三万人的军营,就算是等量军队攻击都未必能攻破,你以十分之一的军队攻击,就能打败秦军?这话你拿去哄鬼吧!”

    刘正无奈一笑;“吴将军,你真不信?”

    “打死不信!”

    “要是是真的呢?”

    “若是为真,我愿意领一百军棍!”

    “那你可是自讨苦吃了!”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老夫倒是可以作证,刘将军真是大获全胜!”

    吴宏斜睨着眼睛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衣的老者,头上也没有冠冕,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刘正身边。

    仔细一想,似乎没见过这个老头,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高官到来。

    “难道是白衣领职的官吏?”吴宏暗自想道。

    所谓“白衣领职”,就是南朝优待被免官的官吏,让他们可以以布衣之身任职,而到了南朝就成了与免官并列而稍微轻微一些的惩罚。

    如果真是白衣领职的官吏,那倒也不能轻易得罪。

    因此,吴宏开口道:“倒是我没有眼力了,不知先生在何处任职?”

    老头呵呵一笑;“我一介布衣,无官无职!”

    无官无职还该出来招摇过市?

    吴宏气极反笑,不由得冷笑道;“既然无官无职,竟然坐在我的上首?难道这军中法度就荡然无存了不成?你说你能给刘将军作证,你凭什么给他作证?”

    “就凭老夫姓张名崇,曾经官居伪秦兖州刺史。”

    刘正看到,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让吴宏脸绿了,他的一张脸就好像是被几个顽皮的孩子用力撕扯一样疯狂抽动,令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你,你,这,这”吴宏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连张崇都给抓到军中来了,他要是再说秦军还有可能主力尚存那就是自己抽自己脸了。虽然他刚才已经把自己的脸给抽肿了,但是明知故犯和不知无罪还是有区别的。

    刘正看着吴宏颜色剧变,先绿后黄,最后涨成猪肝色的脸,知道不能太得罪人,所以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吴将军心系战局,关心前线,这也是可亲可敬,值得敬佩!要我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咱们就喝酒,喝酒!”

    吴宏脸色复杂地看着刘正,心中不是个滋味。若是刚才是他得了理,只怕就就要给刘正一个下不来台,倒是没想到刘正竟然轻轻揭过,不再提起,倒是让他枉做小人了。

    不过毕竟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赌一百军棍,要是继续较真那可就要真的出乖露丑,因此悄悄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吴宏也强颜欢笑道:“是,是,刘将军大人大量,在下心知肚明,铭感五内!喝酒,喝酒!”

    夏日的草木葱茏而翠绿,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的清香,若是天上的太阳能够稍微不那么毒辣,这就是一个极好的日子了。

    庞大的军队行进在苍茫的大地上,军队排成一条长长的队列,从前军到后军,差不多有五六里之远,有如一只荒古的蟒蛇,蜿蜒行进在华夏的山河之间。

    侦骑哨探四出逡巡,好像这只蟒蛇的触角一样,他们将周遭的一切都记在心里,然后飞马纵横在荆北沃野上,把消息汇报给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人声嘈杂,马声咴咴,这支军队没有令行禁止的号令以及冷漠如机器的纪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战斗力。恰恰相反,这只由两万鲜卑骑兵和三万氐人军队组成的强大力量又有着令人惊异的破坏力和战斗力,任何胆敢挡在他们身前的敌人都将会遭到致命的打击。

    这些扎着发辫,身着皮裘或者甲胄的骑手的骑术相当之好,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装备马鞍。没有马鞍的马背光滑至极,仅仅是把自己固定在马背上就很不容易,但是这些人却能在光秃秃的马背上左右驰射和使用长槊!

    慕容垂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道路,胯下的马儿不紧不慢地挥动四蹄,长期的相处让一人一马都有了足够的默契,莫容垂不需要控制战马的行军速度,战马也不需要等待主人的命令。

    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沔水,这条河虽然并不宽阔,但是也足够给来自北地的骑兵造成麻烦,若是敌人在沔水布阵抵抗,他还真没有太多的把握一举破敌。

    不过优秀的将领用兵打仗从来不是只看地形和兵力对比,那样只不过是庸才而已,一个真正伟大的将领更能够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将对手的一举一动都料敌机先。

    而他的对手,则是桓冲。

    “桓冲此人,比起他兄长桓温来说才具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过是守成之辈,不能算是进取之才。眼下北伐襄阳也不过是为了减轻下游建康的压力,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能够成功!当年我连桓温都击败了,自然不会怕一个桓冲。只要正面交战,我自然能将他玩弄股掌之上!只是,该如何才能突破沔水天险,和他正面对决呢!”

    慕容垂陷入深深的沉思,忽然,从对手的心理出发,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不由得狠狠一拍手:“对了,就是这么样!”

    正兴奋间,两个声音响了起来;“阿爷!”

    “兄长!”

    慕容垂转头,是自己的儿子慕容农和弟弟慕容德,他们正并辔前来,热切地看向自己。

    慕容垂知道他们的意思,因此立刻拉下脸来:“如果你们还是来劝说我背弃天王,那就不用再说了!”

第一百零八章 慕容家族() 
慕容德身穿黑光铠,胯下的战马全副武装,铁鳞片组成的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鞍蹬一应俱全,将他包裹得好像是一个钢铁骑士。这个强悍的战士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也不是一个年轻人了,也正是因为剩下的年岁不多了,所以他对于功名和财富才更加的渴望。这个身体粗壮而意志坚定的人一听到慕容垂的话,仗着自己和慕容垂的亲缘关系,立刻说道;“可是,兄长,苻坚不知所谓,竟然在国内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攻伐南朝,这乃是天赐之机!兄长在这五万人马中素有威信”

    “住口!”慕容垂低喝一声,环视左右,发现没有需要防备的人,这才慢慢开口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要称呼天王陛下!”

    “哼!”慕容德低声冷哼道:“只怕他这天王当不了几年了!”说着,他又热切地劝说道;“兄长,眼下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朝还没有烂到不能维持的地步,但是国内的情势却是好像马上就要烧开的水,要是有这百万大军坐镇,还没有人敢闹事,若是这南征败阵,只怕马上就要乱起来,这就是咱们复国的机会啊!”

    慕容垂瞥了慕容德一眼,开口道:“你倒是看得很准!”

    慕容德听到慕容垂口风松动,不由得大喜道;“我当日一听兄长支持苻坚南征,就知道兄长心里是什么主意了!这实在是借刀杀人的好计!只要秦国军队败北,国中羌人、鲜卑人、匈奴人就会一起作乱,到时候咱们借着这支雄兵恢复东夏,就是重建祖宗宗庙的大好时机!”

    看着一脸勃勃野心的慕容德,又看了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满脸欣喜地慕容农,慕容垂叹气道:“恶奴(慕容农小字),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的!”慕容农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但是他的体内熊熊燃烧着鲜卑人的热血,因此他满脸坚毅地说:“苻坚不知所谓,妄动刀兵,南征晋朝,这就是自取灭亡!我们只要按兵不动,等到他兵势一败,自然就是成就大业的时机!到了那个时候,您就是开国皇帝!”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这大秦的军队?”

    慕容德冷笑道;“相信?军队可不是只要能打就能赢的!眼下国内连年动刀兵,士兵没有时间休息,家庭没有机会团聚,农民没有时间耕作,商人没有资金经营,正是要休养生息,与民喘息的时候,可是苻坚却骄奢淫逸,执意南征,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慕容垂没有说话,要说对于大秦帝国的了解,这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他。虽然在宰相王猛的治理之下大秦帝国蒸蒸日上,国力煊赫,但是就像是冰块的大部分都在水面下一样,这大秦帝国光鲜亮丽的表面下隐忧也不少。

    大秦帝国依靠武力征服了北方几乎所有的胡人国家,但是苻坚毕竟是来征服而不是来毁灭的,他不可能杀死所有的其他民族,否则他只能拿到一片无人的空地。而征服虽然给帝国带来了扩张的版图,但是同样留下的了令人担忧的民族矛盾。这些矛盾在大秦军力强盛的时候还不凸显,但是若是遭逢大败,就会成为大秦帝国的掘墓人。

    不过虽然大秦帝国隐忧重重,南征晋朝也是慕容垂的主意,但是慕容垂仍旧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天王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

    当年燕国内乱,慕容垂不愿意留在国内和兄弟血亲厮杀,因此投奔苻坚,得到了后者的信任。身为敌国王族,慕容垂竟然一路做到了冠军将军这样的职位上,可见苻坚对于他的信任。冲着这一份信任,慕容垂是不愿意在苻坚背后捅刀子的。

    “兄长,那你为何!”慕容德大惊,不由得叫道:“这南征可是你的主意!”

    “南征是天王的主意,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若是此事能成,那就是天意属秦,你我都不必再说。若是他失败,那时候就是我大燕复国的时机!这一切,都交给老天吧!”说着,慕容垂打马而去,留下一句令人玩味不已的话;“天王对我恩义有加,我不能背弃恩主,但是若是天意要我复国,我自然会等到这个机会!你们,不要着急!”

    沔水宽阔而拨浪滔滔,前几天上游刚刚下过一场雨,庞大的水量让河道骤然上涨,原本可以用小舢板渡过的地方现在也颇为深了,要是南人还好,毕竟熟悉水性,有些人还能泅渡过去,但是北人畏水,若是要他们泅渡,这等于逼着士兵自杀。

    几个士兵乘着一条船来到河中央,将一根带着铅坠的绳子放入河中,随着他们手中的绳子越来越短,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好不容易绳子再也放不动了,士兵们才高声喊道:“将军,这河中心至少有三丈深!”

    慕容垂脸色同样不好,没想到这沔水竟然涨到了这个深度,想要短时间内渡过去只怕是不可能了。

    “看来只能使用此计了!”慕容垂冷冷一笑,高声命令道:“全军在离河十里扎营,派人四出砍伐芦苇,给我做五十万个火把,务必做到一人拿十个!”

    夜色悄悄降临了,天上的星辰在暗夜的天穹上闪耀如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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