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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此处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消亡，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上百名骑手命丧此处，而复汉军同样遭受了伤亡，虽然战马会在槊尖前面畏惧，可是若是骑士执意厮杀，战马也会继续向前！
哪怕是速度慢下来的战马也比人类力量强大太多，因此复汉军士兵不仅要面对骑士的长刀大剑，更要面对战马的马蹄踩踏！
不到半刻钟，第一波骑士就已经消耗殆尽，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消耗了近百名复汉军士兵，将本来就不算厚重的阵线削弱了一层！
唐苦老看着眼前的血战，眼神不悲不喜，举起长刀，高声命令道：“继续，第二波，冲击！”
杀，杀，杀！
王永春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麻木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戳刺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颤抖，好像要彻底断掉一般，而敌人的血液也随着槊杆逐渐流下，若不是步槊上有吸血的红缨，鲜血早就把槊杆浸湿了！
又一个满脸狰狞的敌人杀来，战争打到了这个程度，什么理智，什么智力，什么逻辑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赤裸裸的生存欲望和人类原始的杀戮心理，这时候王永春也不想着后到底是吃一碗马肉还是吃两碗马肉了，他只有一个念头！
杀胡狗，活下去！
唰！
轻轻挺起步槊，将这名骑士戳死，他想要继续戳刺，却发现敌人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而自己的步槊也已经贯穿了好几名骑士，已经抡不动了！
“班长，步槊杀人太多，都贯穿了，使不动了！”王永春高声叫喊道；“快让后军给我新的步槊！”
“去你妈的！”班长已经杀红了眼，狠狠骂着；“这杀红了眼，谁******给你拿步槊！”
“那我怎么杀胡狗？”王永春也急了，高声骂道；“老子没了步槊，怎么杀人！”
“蠢！”庞又喜高声叫着；“上锤子，上锤子！”
锤子！
后军递给王永春一把锤子，而王永春则卸下来步槊的金属尾端，用这个锤子狠狠地敲打步槊的尾部！
敲击，敲击，把步槊给生生敲过去，生生从死人堆，尸体堆里面敲进去！
吭吭吭，吭吭吭
敲击的声音连成了一片，王永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站在最前面的战士，而周围的战士同样在用锤子敲击步槊！
这说明，前面两排的士兵已经全数阵亡，而身边的战士每个人步槊上都有好几条人命！
“天啊，天啊，天啊！”唐苦老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对面的军队在干什么？他们在用锤子敲步槊，这说明他们的步槊已经穿透了太多人，以至于单纯地用手去刺已经刺不动了！
这一片连绵的敲击声之后，藏着多少死亡的冤魂啊！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哪怕是隔着三层盔甲，他都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恐怖，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无力，这样的恐慌，这样的畏惧！
对面的不是人，不是人，而是鬼神，是鬼神的军队！
只有鬼神才会这样凶狠，这样无情，这样无视死亡！
“头儿！”一个骑士连滚带爬地跑到唐苦老的身边，颤声叫道：“跟将军说，别打了，别打了，咱们这一会已经死了六七百人了！整整五个冲击队，整整五个大队，都进去了，都进去了！”
他满脸血污，满脸恐惧，好像被野狼追逐一般，但是眉目依稀可辨，唐苦老认得他，白哈南，是白狼羌的族人，军中最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像你这样的勇士也害怕了吗？看来我不是孤独的！”唐苦老低声喃喃自语道。
“头儿，你说什么？”白哈南又继续说道；“咱们撤吧，再打下去，就算打赢了，咱们的人也都得死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唐苦老忽然仰天大笑，而后抽出长刀，在白哈南错愕的神情中狠狠一挥！
长刀闪过，一枚人头冲天而起！
“这次冲击，我亲自压阵！全体下马，咱们和他们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唐苦老仰天长叫，状若疯狂！
战场上已经密布尸体，因此骑马冲击是没有任何作用了，士兵们从马上下来，手里换上了方便近身搏杀的兵器，而后一脸漠然地看着唐苦老。
他们已经被杀破了胆子，加上一开始的战斗，两千人的军队现在已经战损了七八百，这四成的战损率已经足够让这支军队开始崩溃。
可是，看看对面的军队，唐苦老又叹了口气，他们还是那样的斗志昂扬，虽然浑身血污，好像是从地狱中归来的魔鬼，可是没有丝毫惧意！
“无双铁军，真真是无双铁军啊！”唐苦老嘴里轻声呢喃，而后声嘶力竭地高吼；“这一次，我亲自压阵，亲自压阵，有死无生，有死无生！”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山谷中激荡，伴着悠悠的风声，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就在胡人士兵聚集好了阵型，准备进攻的时候，对面的军队忽然动了！
动了，动了！
步槊队当中一个年轻的小将忽然站在阵前说了什么，而后这只疯狂的军队就动了，慢慢向前，有如山崩，势如雷霆，不可抵挡！
唐苦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步槊队，竟然敢出动出击？
简直是不知死活！
“也罢，也罢！”唐苦老恶狠狠地叫着，“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陆宝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心神激荡过，在李家堡虽然他也曾带队突击，可是一个人没杀就被火药炸晕了，而现在，他却有六百虎贲跟着他一同突击！
不，不是六百了，而是四百，已经有两百战士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上，但是陆宝认为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正是有了他们的奋战，才有了自己的反击！
“各位！”陆宝高声嘶吼道；“将军已经下令，反击，反击！现在就是突击的时候了！胡狗已经彻底被打破了胆子，彻底没有了斗志！只要咱们一波突击，咱们就能赢，咱们就能赢！眼下听我号令，每个人换上新步槊，突击队型，突击，突击，突击！”
将领的个人魅力总是能够给士兵最大的鼓舞，而陆宝无疑就是以热血和战意鼓励士兵的高手，他手抗着“复汉”大旗，昂首阔步地走在队伍最前面，而士兵则一脸热血地跟着他，奋勇冲向对面的胡人！
听着陆宝的叫声，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行军鼓，王永春丢掉了手里的锤子和步槊，换上了一只新步槊，哈哈大笑道：“班长，班长，走，咱们一起杀胡狗！”
没有回应，再一看，他已经脖子上中了一刀，再也不能说话了。
班长躺在地上，一言不发，怒目圆睁，似乎仍然在高喊杀敌，又似乎还在训斥王永春！
“班长，班长！”王永春双眼含泪，低声呢喃道；“没事，没事，你没杀掉的胡狗，我给你杀，我给你报仇，报仇！”
报仇，报仇！
轰隆！轰隆！
好像是天雷勾地火一样，两只军队彻底碰撞了，胡人士兵手里拿的大都是马上用的马刀或者大剑，利于马战而不利于步战。阿门在大规模阵战上遭遇了训练有素而又视死如归的步槊冲击阵，立刻就陷入苦战之中，而对面的士兵则配合默契，用远远少于胡人士兵的战损抵抗着胡人的反冲锋！
“这，怎么可能！”唐苦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胡人精骑，堂堂精锐之师，竟然被敌人步槊阵的反冲锋给打得抬不起头来，这说出去谁敢相信呢！
他用力一刀砍在敌人的步槊上，希望一刀砍掉步槊的枪头，可是这该死的步槊上面裹着一层熟牛皮，步槊本身又悬在空中虚不受力，因此长刀砍上去就划开了，根本造不成伤害！
而对面的士兵遭到这一下打击，立刻将长槊报复性的戳了回来！
唐苦老扭腰，转身，这一下做得很是艰难，毕竟战场之上个人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但是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这一下子救了他的命，毕竟就算是铁甲也未必挡得住尖锐的步槊的突刺！
步槊的槊尖划着他的扎甲的甲片过去，插在了另一名士兵身上，而唐苦老则不顾自己惊魂未定，上前一刀，将这名晋军士兵从前胸到小腹砍出了一条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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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悲惨世界（）
咔擦，这名士兵面露痛苦之色，可是就在唐苦老以为自己又杀了一个人的时候，晋军士兵忽然诡异地一笑，然后合身扑上！
天啊！
唐苦老亡魂皆冒，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人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战斗？
惊骇之下，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因此被狠狠的扑到了地上，脑袋也磕在了石头上面，震得他晕晕沉沉。
砰，砰，砰！
晋军士兵用拳头狠狠地敲打着唐苦老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让他模模糊糊响起了小时候自家打奶糍粑的景象。
那一声又一声，真是熟悉呢！
唐苦老觉得自己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脑袋也一阵一阵地发晕，好像是有一个小人在自己的脑子里面胡乱敲打一样！
“结束了，结束了吧……”唐苦老苦笑着想：“终究还是没有当上将军！夫蒙将军，对不起了！”
忽然，从脑袋上面传来的震动和敲击逐渐变慢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这名士兵已经力尽而死，静静地躺在自己身上，再也不动了。
侥幸逃命的唐苦老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他身穿重甲，因此行动极其缓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爬了起来。
爬起来之后，唐苦老先是醒了醒神，恢复了一下被打蒙了的脑袋，然后左右一看，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惨烈，太惨烈了，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世界。
地上随处可见的是断裂的肠子、撕碎的心脏、踩成粉末的肺部和横飞的肢体，地上似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是变成粉末之后才去死的。
鼻子已经闻不到血腥气息，因为这一片空间之中全部都是血腥，因此血腥气就等于空气，因此鼻子已经失去了敏感，因此味觉已经失去了意义。
恐怖沙场，修罗地狱。
而两军交战的地点已经移动，不过不是朝着晋军那边，而是朝着自己那边，这说明胡人士兵士气已衰，开始节节败退了！
“天啊，天啊，汉人怎么这么厉害，汉人怎么这么厉害！”唐苦老没有立刻上去继续战斗，而是不由自主地呻吟哀嚎道：“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哒哒，哒哒，哒哒
平静地马蹄声忽然传来，这让唐苦老心神一震，哪里来的骑兵，自家的骑兵不是都下马上阵了吗？
接着他心里一凉，想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这，这是敌人的骑兵……
“天啊，让我死吧……”唐苦老以手扶额，呻吟道。
只是，虽然这声音的确是骑兵不假，可是敌人阵前已经堆满了尸体，早就垒得有半人高，地上还满是淋漓的鲜血，他们是怎么把战马给运过来的？
他用力向远处眺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