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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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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县公贺拔胜与大行台贺拔岳为兄弟,原来任荆州刺史,只是个性耿直,不见容于高氏,被逼南走。能不能迎回来本身就是个问题。就算迎回来了,能不能镇得住关中诸将更是个问题。

    宇文泰不等赵贵说完便笑道,“这有何不可直言?李虎念大行台之恩只因他是忠义之人,我心甚是敬服,不必过于约束他。”

    赵贵心里松了一口气,便轻松笑道,“明公大度,正因如此,所以秦州大都督李弼和临泾侯安北将军侯莫陈崇才一心要投靠。”

    李弼是侯莫陈悦的得力部将,而侯莫陈崇更是侯莫陈悦的亲兄弟。宇文泰面上仍是微笑不语,心里却轰然而动。

    于谨这才微笑道,“明公天意所归果真不假。”他心里真正踏实了。既然李弼和侯莫陈崇是因投奔宇文泰才来,那么关中之主必然要是宇文泰,否则局势难安。

    宇文泰没答话,想了想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先为贺拔公停灵祭奠,安抚诸将之心。”

    于谨道,“明公,只怕洛阳也会有人来。”

    宇文泰心头一震,看着于谨没说话。

    一夜风来,桃花落尽,长安城沉默了。仿佛时光倒流,春未尽夏未到便又回到了隆冬。落英的凄凉还未散尽,紧接着就是一场朔风冷雨,把原本还带着些生气的一片粉红吹散,一点痕迹不留。满城皆闻惊人事,长安城在冷雨中变得肃穆而萧索。

    哀鸿遍野,渭水河畔寒彻骨髓。距离河边不远处的乱石杂草丛中有一所摇摇欲倒的草屋茅舍。看起来这屋舍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只是远远近近有许多的束甲武士严阵以待,仿佛在守卫着屋舍内的什么要紧的人。

    “郎主”一个髡发武士从远处大步走来,向渭河边上一个阴沉敦实的中年男子背影唤道。

    那个中年男子点足,转身,正是侯景。他没说话看着那个武士走近他身边。

    “临贺郡王”那武士刚刚说出这几个字,侯景便低喝道,“住口!”说着抬头看看稍远处那边的屋舍。只见威烈将军陈元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茅屋门口,正在那里来回逡巡。侯景一眼便看出陈元康满心的戒备。

    外面河边春风凛冽,茅屋里也小风阵阵吹过。这茅舍实在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几乎就要是瓮牖绳枢,看得出来原来的主人是极贫苦的人家。而此刻这屋子里就只有两个人。窗下破旧的木榻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侍中高澄躺在茅草堆上,身上盖着崔季舒的衣裳。崔季舒坐在榻边,眼睛丝毫不敢离开地紧盯着榻上的高澄。

    高澄闭着眼睛,蹙眉咬唇,似乎哪里很疼痛,而他正在极力忍着这种痛楚。对高澄来说,从小就跟着父亲高欢在军营中长大,既便是权贵之家的子弟也从未骄生惯养过。久历征战,身上小伤不断,一般的疼痛也并不会让他如此难以忍耐。

    他额上汗津津的,几缕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上额角。汗水浸润使他的皮肤更莹白耀眼,真如羊脂美玉。而此刻他安静地躺在那儿,既不是怒气冲冲,也不是霸气夺魂,崔季舒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郎主已经不再是那个顽皮少年,他长成了一个深沉男子。

第57章 :帝王之都易新主(下)() 
高澄忽然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尘埃中,宝光四射的绿宝石照亮了一切。

    “你看什么?”高澄看着盯紧他出神的崔季舒不耐烦地问。

    “世子一路水土不服,长安又天气突变,世子寒气侵体、饮食不当,致使腹痛。如今正应调脾胃、驱寒气才能痊愈。”崔季舒察言观色地道。

    崔季舒话音刚落,高澄还未说话,窗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干树枝落地的声音。原本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崔季舒居然一跃而起大步奔到窗边贴窗细听,甚是紧张。

    高澄半撑起身子,奇怪地看着崔季舒,问道,“你做什么?”

    崔季舒一时顾不上回答,听了半天再无异动,这才轻手轻脚又走回榻边坐下来,看着高澄轻声低语道,“郎主这一路上没有觉得异样吗?”

    “异样?什么异样?”高澄不解地问。可是话一出口,他心里忽然一颤,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没再说话,只凝神细思。

    “郎主不觉得路上有人一直若隐若现地跟着我们吗?”崔季舒看高澄不说话,便提示道。

    如果有,会是谁呢?高澄拧着眉又看了看崔季舒,似乎在询问。

    崔季舒也看着高澄,两人对视,似乎在静默中用心相对。

    侯景?崔季舒心头第一个涌上的就是这个人。可是又立刻被否定。完全无此必要,他本人一路上从洛阳到长安一直跟在世子身边,什么听不见?什么看不见?还有什么必要非得派人暗中窥探。而且崔季舒心头的感觉明白地告诉他,跟随他们的人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好奇。这就更奇怪了。

    元宝炬?高澄心头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他。南阳王元宝炬是受皇帝之命去关中接掌军政大权的,接下来必定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元宝炬有所顾忌,那么最顾忌的人就是高澄。这么想下来完全说的通。

    可是高澄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元宝炬此刻最要紧的事是先到达长安,顺利接掌政务和军务。一朝权力在手,何必还要顾忌他?元宝炬有什么必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还要分心盯着他呢?

    高澄和崔季舒一边各自在心里仔细思索,一边忽然都同时心头一动,一同想起一个人。

    “宇文泰!”两个人异口同声。

    “宇文泰现在何处?”高澄再也躺不住了,一跃而起,将盖在身上的崔季舒的衣裳掀开。

    一句话没说完,身子还没站稳,接着就是一个趔趄。崔季舒看他面色青白,蹙着眉,就知道他还是未大安,一定是又腹痛起来。便扶住了高澄,像是自言自语道,“天气太冷,尚不知何日回暖,郎主这里热汤都未有一盏,这可怎么办?”

    这时窗外又是“咔哒”一声轻响。这次高澄和崔季舒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

    高澄推开崔季舒,大声唤道,“陈元康!”

    一瞬之间柴门被打开,果然是威烈将军陈元康进来。高澄立刻扫除了疑虑,问道,“长猷兄,宇文泰可在长安?”

    “世子,”陈元康回道,“大行台贺拔公相约侯莫陈悦征讨曹泥时,人未到上圭宇文泰就得到了消息。他从统万赴上圭时贺拔公已死于侯莫陈悦之手。宇文泰并未入上圭城,上圭处也没有消息说宇文泰和侯莫陈悦有过厮杀。可见宇文泰从上圭到长安时已经心里做了定夺,一定是势在必得。这几日派人去长安城里探听消息,大行台贺拔岳丧仪颇为隆重,主丧的就是宇文泰。”

    高澄听陈元康这么说,眉头更蹙紧了些,不知所矣地转身踱了几步,下意识抚了抚腹痛处。

    陈元康其实有些话还未说出来。今日之宇文泰早就已经不是昨日之宇文泰。他并没有急于争得贺拔岳的地位,但是他久在关中深得人心之处今日方都显现出来。宇文泰大办丧仪,丧礼之中地位分明,借办丧仪之机,宇文泰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如今虽无名位,但他坐拥关中,成为新主已是事实。正位正名只是早晚间事。

    高澄深知陈元康细心周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关中诸将向来难以驾驭,就真的无一人不服宇文泰吗?”崔季舒偏偏追问道。

    “倒也不是。”陈元康细细陈道,“左厢大都督李虎,受贺拔岳简拔信任之恩,早就直言相抗,不肯苟同都督赵贵等人迎立宇文泰回长安之举。但其他诸将并未从李虎之言。况且如今宇文泰其势已成,就是侯莫陈悦之兄侯莫陈崇,及部将李弼也纷纷倒戈。李虎,动摇不了大局。”

    “那他想立谁?”高澄问道。

    “他”陈元康一沉吟,“李虎已投奔贺拔胜。”

    高澄没说话,表情甚是失望。

    崔季舒最明白高澄的心思。原本想趁隙反间,谁知道李虎却是这个意思。

    “世子。”门外突然传来侯景的声音。

    崔季舒一颤,看着高澄。陈元康看看门口,也看着高澄。

    “濮阳公”高澄扬声笑道,“请进,请进。”他说着便慢慢向门口走去。崔季舒跟在他身后。陈元康却忽然大步赶在高澄前面走到门口,他将高澄护在自己身后,方打开门。

    侯景没想到一开门陈元康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口,面上笑容一僵。

    陈元康看并无异处才让开门,高澄笑容可掬地站在陈元康后面笑道,“濮阳公快请进,我已无大碍,真是误事。正要去请濮阳公来一议。”

    侯景进来也笑道,“是啊,我也是心急如焚。”究竟为什么心急如焚,却并不肯说一字。

    “哦,濮阳公是急长安城内?是听说什么了?”高澄故意问道。

    这么一问,侯景反倒不好反驳。好在他反映极快,便忧道,“正是,听说驸马都尉已正位,宇文泰已是实际上的关中之主了。我心里实在是”他满面忧虑,却没再说下去。

    “事到如今,濮阳公有什么主意?”高澄又问。

    “世子,最好的主意就是最直接的办法。当面质问宇文泰。”侯景不动声色地看着高澄道。

    “既如此,就请濮阳公先辛苦一回。”高澄毫不迟疑地顺势而下。

    高澄大笑起来,没再说话。

    其实话是不错,照现在的情势,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最有效的方式。可是质问,质问什么?这岂不是废话。宇文泰已经大权在手,还会怕什么不相干的人轻飘飘的质问吗?更何况质问的人又凭什么去质问?

    南阳王元宝炬和武卫将军元毗都是第一次到长安。繁华梦里身是客。长安之博大气度让元宝炬和元毗觉得比之洛阳更有都城之气魄。相信整个长安城里早就知晓了大行台贺拔岳被加害的消息。元宝炬和元毗总觉得繁华之中有股肃杀之气。自以为口衔天宪地直接到了大行台行辕,以天子使臣身份命行辕守卫进去通报,令诸将出来迎接天子钦命的新任关中大行台。

    原以为关中诸将、贺拔岳旧部立刻都会大举出迎。谁知道进去通报的守卫兵士久久不出来,行辕大门紧闭,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仔细听也听不到什么声音,静悄悄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新任大行台就站在门口。元宝炬和元毗心里都惴惴不安,别也无法,只能耐心静待。

    过了许久方才又听到大门缓慢打开。只见到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军带人迎出来。元宝炬看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觉得甚是城府深沉。正在猜测,来人恭敬行礼道,“卫将军于谨迎候南阳王殿下及武卫将军。驸马都尉宇文泰将军正率诸将在内恭候。”说着便请元宝炬和元毗进去。

    元毗怒目而视道,“宇文泰不出来迎接大行台吗?”

    于谨听了这句话止住脚步,看了看元宝炬,面无表情地盯上元毗道,“大行台刚刚薨逝,何来的大行台?”他的声音幽深冰冷,说完又好像无意之中扫了一眼元宝炬。

    元宝炬已经看到他身后的兵士个个佩刀剑,似乎约好了一般都紧紧握住了刀剑之把柄,于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元毗道,“先进去再说。”他也不信到时候宇文泰敢公然抗旨。

    一行人进了行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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