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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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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高高在上,元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便不再犹豫,她轻轻推开疲q的手臂,艰难而坚定地向着台阶上走去。疲q跟在后面,满是忧虑地望着平原公主行动不便的臃肿身影,最终还是跟了上来,默默在后面保护她。

    皇后高常君仪服一丝不苟,独踞宝座,以冷静而让人猜不透心情的眼神瞧着平原公主元明月进殿来。这是她们俩个人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其间事情复杂多头绪,但她们作为当事人都明白其中一丝一缕的来龙去脉,只是她们从未这样面对过对方。

    高常君没说话,也没动。若云站在她身侧,似有怨艾地看着平原公主,同时也不忘了观察高常君的表情。

    元明月缓慢而身姿困难地行了大礼,口中称道,“平原公主元明月拜见皇后。”她身后的疲q似有不满地看了一眼上座的高常君,很快又低下头来,也跪在元明月身后。

    “起来吧。”高常君微微动了动手,若云便走下去扶元明月起来。同时又看皇后的眼神,招呼着宫女们给平原公主设座。

    “今天请公主进宫是我的意思,只一件事要和公主商量。”高常君面无表情。

    据元明月理解,皇后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大丞相高欢的意思。说是商量,但以皇后的性格、脾气,是有决断的人,更何况她是皇后,还有权倾朝野的父亲做后盾。商量这个词也实在是客气了。元明月心里早想过这些,早就有所准备。

    “但凭皇后吩咐。”她所求不多,但也决不退让。

    “公主生产在即,如今还住在宫外,陛下难免分心惦念。况且陛下的龙裔也应当降生在宫里,抚育自然也该在宫里。所以,请公主今日便搬入宫中居住。”皇后站起身,蹙着眉,看眼神似在瞑想什么,又道,“所住宫苑,及服侍的人,生产一应所需,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妥贴安排。”说着高常君转过身来向元明月走了几步,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承旨。

    天气奇冷,没什么风,但阴寒浸骨。时最不欺人,洛阳城外终究不像冬日时灰蒙蒙一片。虽然草未见绿,树未萌芽,又逢乌云厚重的阴沉天气,到底还是让人觉得有一重透亮的气象升起,在慢慢抹去寒冬的痕迹。

    久病初愈的皇帝元修今日兴致极好。意不在狩猎,竟像个孩子似的不停策马奔驰。他衣衫单薄,只穿了袴褶,辫发飞扬,脸上冻得通红,但笑声朗朗。几个宗室和大臣也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皇帝了。

    武卫将军元毗策马缓行至驻马不动的侍中斛斯椿身边,看着远去的皇帝元修和纵马紧随其后的中军将军王思政,还有稍远处提缰漫步紧盯着皇帝的南阳王元宝炬。过了一刻方带着些微的嘲弄向斛斯椿笑道,“还是侍中胸中有谋划,能为天子解忧。”斛斯椿笑了笑,刚要说话,谁知道元毗又道,“只是不知侍中解忧为天子,还是为自己。”说罢他便不再看斛斯椿,仍盯着远方。

    斛斯椿并不生气,和气笑道,“将军真会玩笑。你、我都是天子近臣,与天子共同承担,何分彼此。天子安好,便是你、我等人的福气。”

    “只是汝之危难非天子之危难,天子若真有危难时斛侍中不知道是要为天子一力挡之,还是逃之夭夭而躲之?”元毗仍然带着嘲讽的口吻。

    这话明显戳到了斛斯椿的痛处。若论反覆无常,不念恩义,以仇报恩,在斛斯椿面前,恐怕连侯景都要自认不如。正是因为他数次反复于尔朱氏与元氏之间的旧事让大丞相高欢一直默记在心,所以斛斯椿才认定了元修,决不依附高欢。心里明知道,高欢绝不会信他。

    “将军此刻说什么我都不计较。”斛斯椿又笑道,“只有一点,将军忠心于陛下,我也同样忠心于陛下,所以我与将军当同心,必不容那夺权谋位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指的是谁自不必说。夺权也是有事实的,可是“谋位”二字一出口,让元毗浑身一颤。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高欢。斛斯椿竟把这话说在当面,如此表白,让元毗不由得不重新看他。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有一点相同,就是都不能容高欢如此专权。既然目的一致,自然可以权衡共处。

    斛斯椿依旧微笑。元毗算是默认了他的拉拢。正色道,“主上今日心绪颇佳。”

    斛斯椿接道,“这个自然,长安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处有回应。岳将军派了行台左丞、府司马宇文泰进京陛见。”

    元毗没说话。

    “宇文泰”,元宝炬心里却默念着这个名字纵马向他们驰来。

    椒房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平原公主元明月也不便再坐着,她小心、缓慢地站起身,只有疲q扶了她一把。高常君和她身后的若云没有加以阻拦。

    “请问皇后,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皇后殿下的旨意?”元明月不卑不亢地反问。

    “难道平原公主只听陛下的旨意,不肯听皇后的旨意吗?”高常君也诘问道。她必须要把这个元明月留在宫里。

    元明月居中调停,联系奔走,正是因为有她在宫外,又时时可以出入宫禁,所以才让皇帝元修和外面的宗室、大臣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多了很多私下里传递消息的机会,以至于别有用心的人大肆进谗言让她的丈夫元修和父亲高欢之间的怨念越来越深。这当中,恐怕元明月自己的好恶也很重要,并且深深影响到了元修。

    “我是宗室公主,不是陛下妃妾,没有居于宫中的理由。”元明月避开了高常君的盘问,说出自己的借口。

    不管是有名有位,还是无名无位,她都不能居于宫中。如今她已经失掉了元修的心,难道还要再被囚在宫禁中连自由都要失了吗?她只求有这个子嗣而已。并不想用这个来牵住元修,又绝对不能接受在宫中日日空守,而看着元修和高常君情意渐浓。

    高常君没有大怒,她面色平静,看着这位年纪大她许多的宗室公主,她的不伦之恋,还有这个即将降生的龙裔,她并不值得为这些生气。她要权衡的是帝室与相权之争,她要调停的是她的皇帝丈夫和权臣父亲之间的关系。所以她要尽可能缩小、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公主心里怎么想我也略知一二。感念公主对陛下痴心一片。陛下也将公主视如眷属。有了这个龙裔,公主与陛下已经不可能再毫无牵系,恐怕终极此生也再难以分隔了。”高常君一边说一边走回去,重新坐下来,看着元明月,目光平和而宽容。“公主在宫中,我身为皇后当同陛下一心,顾念好公主。也好过公主在外面为那些不该管的事过分地分了心,被别人利用了。以后只管服侍陛下,抚育龙裔,别的事一概不用管。这样可好?”说是询问,实际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听皇后这样说,若云便吩咐宫女们,立刻就去把皇帝寝居的朱华阁旁边的翠云阁清扫、收拾妥当,请平原公主元明月移居。

    皇后的旨意自然无人敢反抗。元明月见形势急转直下便成了如此这般,先就失悔今日不该入宫。这次恐怕真是难以走脱,心里想着便急火直上,眼前都冒出金星来。

    直急道,“皇后不可如此。”元明月跪下欲请命。疲q虽也着急,可究竟不敢插嘴,只能在元明月身后也跪了。元明月一跪之间已觉有异,只是此时心急如焚,便强忍着道,“只求皇后放我回去,情愿永不再见陛下。”说着已经汗下,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高常君皱了眉,一时没说话。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元明月却误解为她因妒恨而如此。她发现自己考虑不周,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等皇帝回宫,恐怕又有波折。本来元修和她的父亲高欢之间已经是矛盾越来越深,这样一来很可能又添一重。如何下功夫下能让皇帝知道,留住元明月在宫里是她的一番好意而和她的父亲高欢并无关系呢?朱华阁那一夜后,元修一直对她时冷时热,若即若离。高常君有些神思不属起来。

    若云忽然指着平原公主惊呼,“皇后快瞧!”

    等高常君回过神来便看到疲q扶着已经倒地不省人事的元明月大呼,“公主殿下!殿下!!”

第26章 :初试声威露锋芒(上)() 
洛阳城外,天上云卷云舒。厚重的乌云卷舒之间的缝隙里,阳光终于破云而出,丝丝缕缕的阳光透漏在天地之间。身后是洛阳城门,向远处望去山势起伏,连绵不断,冬之灰败未去,春之蓬勃将来。阳光忽明忽暗,正因此而看得到天上流云如水。

    元修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抛弃一切,忘记一切地纵马飞驰。从极致的速度中他体会到了快乐的感受,还有冲破一切障碍的勇气。他只想快些,快些,再快些。耳边听到了坚定有力,密如雨点的马蹄声。

    “主上!主上!!”浑然如铁的是中军将军王思政的声音。

    元修有节奏地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下来,但依然专注于骑马的过程中。王思政渐渐追上来,他看着马上的皇帝元修。这个鲜卑男子如此年轻,却要承担这样的重负。他的身影挺拔而英气实足。从他对马的控制就能看得出来,他相当地擅骑射。

    元修的马已经开始在他的掌控中自以为自由自在地漫步。王思政提缰紧随。元修虽然冻得脸上通红,手都有些僵了,但身上却热汗如浆涌。

    “王将军”元修沉静一刻,平稳了刚才急驰时乱了节奏的气息,恢复到那个压抑、沉郁的皇帝。“南阳王与孤是旧交。此外,孤最倚重的人便是你了。”他虽只管牵着缰绳,纵马信步,但语意沉沉,显然是发之肺腑。

    元毗其人草率、鲁莽、气量狭窄。斛斯椿是什么人就更不必说了,元修虽重用却必不肯信。

    王思政心中一热,恭敬答道,“臣誓死追随主上。”

    元修忽然停下马来,回身看了一眼王思政。他的马在主人控制下于原地打转,但是并不敢往远了走。元修的目光如同身处绝境的少年在找到同伴救援时一般。感动、鼓励,这让他心里更坚定。

    没再说什么,正要打马扬鞭地回去,却看到南阳王元宝炬在前,武卫将军元毗和侍中斛斯椿在后,三人一起纵马奔来。

    元修下了马,显然是要在此进入正题了。

    王思政也随天子下马。看着元宝炬、元毗、斛斯椿也从稍远处下了马,向天子身边围拢过来。

    元修沉默了,扶着腰间的佩剑,微低着头,显然是在沉思,同时转过身去以背影对着这几位他的重臣,向着远处踱了几步。

    唯有斛斯椿越过其余三人跟上来,立于元修身后,“主上,该是决断的时候了,日久必生变。”

    “斛侍中且别急,素来谋大事必定思虑周全才能妥当行事。正如斛侍中所言,日久生变,那就更不能让主上立刻下决断,且要以变应变才好。”元宝炬跟上来,立于元修另一侧,看着他皱眉沉思的侧影。

    王思政脱口赞道,“南阳王殿下所虑极是。天子安危为首要,不可以身犯险”

    “何必如此讳言,”不等得王思政说完,元毗便大步走过来,高声赫论道,“不就是铲除那个擅权乱政的大丞相高欢吗?如今南阳王既已联络了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岳将军也派了府司马宇文泰来洛阳,这是什么意思,我等自然明白。主上尽可以在此时下密旨给宇文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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