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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吧！
王国栋抓了抓头发，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默默的转移话题，“这么晚了，宿舍给你留门了吗？”
乔小贝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呻吟一声。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王国栋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的病床，“要不，睡我旁边？”
乔小贝摇摇头，躺在另一边靠墙的陪床上，抓起王国栋的军装盖好，闭上了眼睛，用行动表示：姐今天心情不好，拒绝交流。
王国栋苦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被子，坐到陪床旁边，拿走自己的外套，给乔小贝掖好被子。
乔小贝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王国栋抓了抓头发，默默的自言自语。
“我和赵俊送走了283个兄弟，每一次打完仗，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是下一个，会怎样？爹娘送走了大爷，身边也还有大哥二哥，就算哀痛，也会渐渐好的。二大爷是个军人，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送走的人比我更多，不过叹息一声，换个人给他养老。只有你，身子骨弱，性子却倔强得很，若是我不在了，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乔小贝依然一动不动，眼睛却慢慢的张开。
王国栋也不管乔小贝有没有在听，继续慢慢的说道，“每一次送走兄弟们，都会清点遗物，把他们的遗物和遗书寄回到烈士家属手里。遗书我也见过不少，写过几回。每每提笔，嘱咐完爹娘和二大爷，写到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写。跟其他人一样，让你找个好人嫁了吧！我舍不得。让你一辈子守着我，等着我？你这么年轻，对你多不公平……”
乔小贝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想着，我给你们老王家招赘，生个儿子跟你姓，给你们二大爷养老送终，继承香火。”
王国栋一双大掌捉住乔小贝的肩膀，低吼道，“你……”
乔小贝一双眼睛无所畏惧的看着王国栋，“我怎么了？”
王国栋看着那张又爱又恨的小嘴，低头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直到乔小贝气喘吁吁，王国栋才放开她，“不许这么故意气我！”
乔小贝冷哼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王国栋抵着乔小贝的头，咬了咬乔小贝的嘴唇，“我会好好的，你也不许提这一茬来气我！”
乔小贝冷哼一声，“一身都是伤，还好意思说好好的！”
王国栋揉了揉乔小贝的脑袋，“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陈大奎那小子的。娇妻幼子，我媳妇儿还没有长大呢！还得抱着哄……”
乔小贝瞪了王国栋一眼，“不乐意，找别人去！”
王国栋呵呵一笑，“我倒是想，可有个小贼偷走我的心，想到她不乐意的口是心非的样子，我就舍不得，怎么办？”
乔小贝嘟了嘟嘴，“胡说八道！谁是贼？”
王国栋呵呵一笑，“谁应了就说的是谁！”
乔小贝闭上眼睛，不搭理这得寸进尺的家伙。
王国栋在乔小贝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早点睡！不许怄气。顶着一双熊猫眼，打着呵欠，可怜兮兮的，没得让人心疼。”
乔小贝背过身，不理他。
王国栋抓了抓头发，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盖上衣服，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各自安眠。
第一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201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王国栋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防备的看着门口。
乔甘草看着依旧在陪床上，盖着棉被，睡得安稳的乔小贝，以及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王国栋，还有病床上那一件外套，哑然失笑。
“现代柳下惠啊！”
王国栋抓了抓头发，“二哥！我觉得你们野战医院的建筑承包商应该拉出来枪毙五分钟，你觉得呢！”
乔甘草推了推眼镜，冷冷一笑，“我倒觉得大家都不容易。要想速度快，有要想质量好，哪能两全其美呢！你不也是又想着小贝等你，又想奔赴沙场，建功立业，报仇雪恨嘛！”
王国栋被这话噎得不轻，分分钟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声音略有些大了起来，乔小贝听到说话的声音，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王国栋看了一眼乔小贝，拉着乔甘草笑道，“走走走，我们出去说！”
乔甘草推了推眼镜，跟着出了病房门，皱了皱眉头，“小贝千里迢迢的过来看你，你怎么想的！世上哪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王国栋抓了抓头发，笑容中有一些苦涩，“国恨家仇，怎能不报！一边心系家国，一边期望着小贝理解我，到底是我贪心了！”
乔甘草点点头，“知道就好！”
王国栋闭上眼睛，咬牙说道，“二哥担心什么，我也知道。放心，我不会越雷池一步！”
乔甘草推了推眼镜，“要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得好好的活着，才有资本享受这些。”
王国栋缓慢的点了点头，无比的沉重。
“二哥，替我联系方明山吧！”
乔甘草推了推眼镜，“放心，我会给你办好的！不过，请遵医嘱！”
王国栋点点头，“我省得！”
乔甘草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说道，“方明山一直就没有看我顺眼过，这一次我拉下脸求人，不是为了你那什么国恨家仇，我这都是看在小贝的面上，你得给我记牢了。”
王国栋点点头，闭上眼睛，“等我走了，想办法把小贝弄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第一百八十四章不戳破的温柔（）
等乔小贝掐着上班的点醒过来，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过，想了又想，居然没有什么结果。
乔小贝默默的搁下了。
直到十天后，乔小贝看着刻意摆在自己面前的出院条，才知道一直被自己搁置的那个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她总算正视她不愿意正视的问题了。
想想那天起床后，王国栋看自己那种复杂的眼神。想想这十天，王国栋种种刻意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的行为。乔小贝眼睛渐渐变成一潭死水，古井无波。
她还是敌不过家国天下，敌不过战友兄弟。
王国栋闭上眼睛，掩去眼里的各种不舍之情。
“小贝……”
不过是一句话，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卡在喉头。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乔小贝都懂的。
她只是输给了他心中的家国天下而已。不过，若王国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毫无责任感的做一个逃兵，他还会不会在自己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可到底，气不平。
“若是你一去不回，日后可会后悔？”
乔小贝这一句话，堪比最锋利的剑，直刺王国栋的心脏，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
王国栋顿觉自己呼吸不畅，捂住胸口，勉强解释道，“国恨家仇，怎能不报！一边心系家国，一边期望着你理解我，到底是我贪心了！若是别人面前，我也能说得一席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可是，在你面前，我不想搪塞，也不能忽悠，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小贝，我想要奔赴前线，除了国恨家仇，我也有一点私心……男儿在世，都想着光耀门楣，封妻荫子。我读书不成，估计一辈子都当不了大学生。要想配得上你，护得住你，让你过上好日子，除了拼上这条命，我还能怎么样？”
王国栋这话一出口，乔小贝的瞳孔骤然放大，满脑子都是封妻荫子四个字。
虽然王国栋的话有些大男子主义了些，可也代表了很多男人的思想。
光耀门楣，封妻荫子，配得上媳妇，护得住媳妇，给老婆孩子好日子……
女强男弱，不要说在这个年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很难维系和保持。
只是，乔小贝没有想到，升职加薪，封妻荫子对于王国栋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拿命去拼。
一瞬间，乔小贝不经大脑的说出一句话来，“是不是我不考那个劳什子的大学，你……”
王国栋一听这话，心花怒放啊！媳妇心里，自己比大学生的荣誉更重要呢！没有什么比媳妇心里有他更让王国栋心情愉悦。不过，王国栋还是捂住乔小贝的嘴，笑了笑，“别胡说八道。乔校长要是知道了，非得打你的小屁股。我媳妇是个大学生，多得意的一件事儿啊！怎么能后悔呢！”
乔小贝看着把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王国栋，皱了皱眉头，一口咬在王国栋的手上。
王国栋收回手，看了看上面的牙印，戏谑道，“我记着你也不属狗啊！怎么这么爱咬人呢！”
乔小贝皱了皱眉头。
这丫的不会以为一句话就能让这事儿翻篇吧！
“也对，我不属狗，有些人才属狗！不过，你别忘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笑逐颜开的，几个意思？刚才，是在拿话诓我吧！”
王国栋可不会被乔小贝牵着鼻子走，赌咒发誓说自己说的是真的的人，大半都是糊弄人的。
王国栋只伸出大掌揉了揉乔小贝的头，叹了一口气，“我请了方明山写了出院条，特地给留了日期没填。给我看看吧！那天伤口好了，恰逢良辰吉日，你给我添上吧！”
乔小贝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国栋，“不怕我填1890年？”
王国栋摇摇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更是个决绝的姑娘。你能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实习，给我们两一个机会，也能因为我的自私自利，慧剑斩情丝。我走之后，你找个机会也调回去吧！你乖一点，把自己照顾好，等我凯旋归来，把你娶回家！”
乔小贝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跟你有什么关系？留了你一次，你不肯回头。那我也不要等你！等你一走，我就申请回去。转头就把你忘了！”
王国栋揉了揉乔小贝的脑袋，“忘了也好！是我没有好好珍惜，怪不得我们家小贝。要是我们家小贝把我忘了，等我回去，再把我们家小贝追回来。”
乔小贝看着那张没有日期的出院条，视线渐渐模糊，晶莹的泪珠儿砸在那个出字上，墨一点点的荡开。
王国栋不知道该挽救好不容易得来的出院条，还是安抚默默垂泪的乔小贝。
那厢，乔小贝已经抽出自己衣兜上面别的钢笔，笔尖摩挲着白纸，留下淡淡的墨色字迹，清浅之极，却一个个砸在乔小贝和王国栋的心头，犹如刀刻一般。
乔小贝把出院条塞到王国栋手上，嘴角勉强勾起，小声说道，“你给我说得清楚又明白，不算你食言。只是，我明天有事，怕是不能送你了！”
王国栋紧紧的搂住乔小贝，“乖乖的，照顾好自己。”
乔小贝凄然一笑，“我把自己都赔上，不就是为了拿到你们家秘方，多活几年吗？你看，我这般惜命，怎么舍得对自己不好呢！”
王国栋揉了揉乔小贝的头，柔声道，“傻丫头，又胡说八道！”
乔小贝推开王国栋的大掌，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201病房。
第二天上午十点，王国栋穿着整齐的军装步出野战医院。
乔小贝果然没有来送行。
王国栋一一跟医生和护士们惜别后，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