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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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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凌道:“我不知道。阿宁要升学了,我叫她考虑教会学校,跟我一道作礼拜看看的。”

    陈太太又笑笑,这笑容也很有点深,思凌见了不太舒服,又不知从何说起,陈太太已道:“既然人家来了,你们先去罢。我到车站接你大哥去。”

    思凌便与许宁同去教堂,路上,思凌问许宁:“我大哥——”许宁慌道:“哎?”粉生生两颊滚滚染上酡颜,如同夕阳的光倾注在新炊出的糯米团子上。思凌暗叹口气,道:“没有什么。”看教堂到了,便挽许宁进去。

    许宁此生未踏进过教堂的大门,最多在外头瞄瞄,今番进去了,看地上钉的红绒毯子、一排排的原木色长凳、彩玻璃拼的玫瑰窗、窗边垂下的深紫帘幔、高台上的圣像和银白蜡烛,既觉新鲜、又畏惧,紧拉着思凌的手,大气也不敢出。礼拜时间还未至,人已不少,有位伯母,家境普通,拍陈家马屁一向奋勇争先,见思凌,真好比黑夜里见到一粒明珠,排众挤过来,满口问候,卑躬曲节的,许宁在旁看了都替她脸红,她自己有滋味得很,说个没完,又问起陈太太入教的事,思凌答道:“她哪里真的入教呢?不过前几年被日本人吓着了,看着上帝的仁爱教义,觉得好,便到这边定一定心。听多了,嘴里学着说两句,我看她毕竟没有彻底开悟罢!”

    那伯母忙道:“也快实打实做满一年的礼拜了。听她说要领了你一起受洗呢!我看她心思是很定的,总是你要求太高了?”

    思凌笑起来:“我哪敢?我是最愚昧的,到现在也没有开窍,只求主什么时候点拔我罢了。”嘴里这么打着鬼狐禅,忽听一阵骚动,人群往教堂西边簇拥过去,嗡嗡嗡,听见说什么“发急痧了!”又有人说“是抽羊角风!”看来是谁发了病。

    思凌身边不见了许宁。原来那伯母挤过来寒暄,许宁不好意思,放开了思凌的手,错后一步,人群一挤,就不见了。思凌担心,越找越远,也没理会西边人群里个身材高大、髦发乌黑浓密竟如雄狮一般的年轻人大踏步上前,摸病人体温、看他鼻息与出汗,按着他脉搏看表,命众人散开,道:“是热衰竭,不要围着他,让他静卧,上来两个人帮忙扇点风。”又问:“有湿布吗?”

    许宁正在一圈人中,抢着拿出了自己的帕子。

    她听见有人发病,出自本能的关切,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也先挤过去再说,猛抬眼见到那雄狮般的年轻人,一呆,好像看见太眩目的阳光。

    思啸对她的关切,让她惊慌、也有点虚荣的满足,但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办。而在这一刻,她突然知道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想的。你只是走到这里,抬头,看见然后也没有怎么办,只不过他照亮了你的世界、你再也退不回去,这样而已。

    许宁一直以来像个糯米捏的小娃娃,软软、怯怯坐在蒸气中,对外界懵懵懂懂,忽然一下子,蒸笼盖子打开了,她眼底心底,都被过于灿烂的阳光照亮。

    每个少女,或许都是为了跟生命中的太阳相遇,才获得双颊红粉绯绯的美丽。

    那黑髦发年轻人一问:“有湿布吗?”她想也不想,立刻把手帕掏出来,递过去,不敢直接给年轻人,手斜了斜,往病人面前递,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可是改不过来,双颊热得像一个盛春。

    年轻人取过她白地印水红蔷薇花的手帕,看了她一眼,说声“谢谢”,旁边正好有人带着水杯,把她手帕浸湿了,便替病人擦拭降温。

    病人神志略为清醒过来,年轻人仍叫他静卧,请人端杯淡盐水来,一边自己额头早也出了汗,许宁正恨没有第二块帕子可以替他擦汗,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麻纱手帕,抹了额角脖颈的汗,动作大大咧咧,却那么潇洒。接过淡盐水喂病人,他又与人一起将病人抬到后头休养,让出大堂来做礼拜,却把自己和许宁的手帕,都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许宁看人不注意,弯腰拣自己的手帕,偷偷把他的也拾起来。

    问人要湿毛巾时,他忘了自己也有一块手帕吗?白色底子,边上有浅咖啡色打的条纹,洁净而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想起海洋、礁石和某种植物。

    许宁将两块手帕都好生揣进口袋里,直起腰,见思凌正瞅着她。她心跳得跟作贼似的,幸而思凌只招手道:“刚才哪儿去了?过来,我母亲已经坐那边了。”

第十五章 孙家提亲() 
陈太太坐在长条椅上,拿了圣歌歌谱细细的看,思啸倒不在她身边,原来是跟陈大帅见一位要紧父执去了。一时钢琴弹响,神父主持仪式,唱诗班歌颂圣恩,众人鸣唱相和,庄严优美,更妙在那急着拍马的伯母就挨着陈太太坐,碍于仪式肃穆,一句口都开不得,清净了众人耳根。

    那神父于台上深入浅出,潺潺道来,倒也动人,统总讲了一个多钟点,又经祷文、祝福、阿门颂等仪式,礼拜结束,众人有些往外走,有些留着与神父说话儿。思凌搀着陈太太胳臂立起来,闲闲道:“母亲你适才来晚了,没见到有位老伯急痧,亏得个医生救了他。我都没见过本堂有这样的人,母亲你有印象不?这么高、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头发眼睛。”

    许宁悄悄支起耳朵。陈太太难得听女儿谈问起年轻小子,也用心思索,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旁边那伯母凑过来道:“刚刚援手救人的呀,我也见了,好像是江兄弟、刘姊妹家到外国习医的小子,叫楚人的。”

    这么一说,思凌倒也有印象:“不是好几年前就说出去了么,现在才回来?”

    那伯母道:“前几年,咱们不是打战,乱嘛!江兄弟夫妻俩倒是小心的,就叫他留在外头,在洋医院里做事,干脆别回来了。不久前,他跟洋医院的契约满了,咱们仁爱医院听过他的名声,重金聘他,他才回来。”

    陈太太笑道:“如今,天下也不算很太平罢。”

    那伯母陪着笑:“可不是。不过,这小子在外头一直没成亲,洋人的女孩子么,江兄弟夫妻俩是不太乐意的,他自己也看不上,咱们中国女孩子呢,在那边的毕竟少,合适的就更少了。江兄弟夫妻俩让他回来,也有续香火的意思呢。”

    陈太太跟她打趣:“偏你知道的清楚,跟自家事情似的。”

    那伯母念一声圣名道:“我可惜家里没一个能配他的女孩子,不然,打听得还要清楚呢!”

    陈太太便笑了,瞅一眼思凌,思凌也翘翘唇角,却瞥着许宁。许宁脸上发烫,别过头去。

    一行四人各有心思,出得教堂,陈家黑色的奥斯汀六汽缸车子已在门口等着,司机跳下来替女士开门,身材匀称,穿着淡褐色马裤和白衬衫,睫毛黑黑的,下巴坚毅,却是思啸。思凌欢喜的叫了一声,跳过去扑住思啸,思啸接住她,旋了半圈放下来。思凌问:“怎的是你?”陈太太也问:“怎么你到这儿来了?”

    思啸对许宁点了点头,笑着回答母亲和妹妹道:“没什么事,来接你们。红房子餐馆定了位子,父亲说什么要给我接风,珠姨她们先过去了,我来接你们一同去。”手一扬,把许宁也包括在里头。

    思凌便拉起许宁:“一同去罢!”

    陈太太凝了凝,点头笑道:“正是一同去!阿宁如今也跟我们家人一般了,同去吃饭,便给我们作媳妇儿罢!”

    许宁吓得不知怎么回答,思凌嗔道:“母亲你说什么呢!”

    “真是,我老糊涂了,”陈太太顺着她道,“孙家都给思啸提亲了,我还乱开玩笑。”

    许宁呆了呆,思凌惊道:“孙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思啸则双眉蹙起来一点:“母亲,并没有这事呢。”

    “怎么?”陈太太倒诧异了,“刚才你见孙伯父,他没说吗?孙太太倒在我面前都讲了呢!说要能得你作半子,是他们多大福份。”讲到这里,笑笑,“你知道我一直以你为傲的,听人家把你夸成这样,都有些惭愧——怎么现在孙家人不在红房子么?”

    思啸只好回答:“在的。”

    陈太太道:“瞧你这孩子又害什么臊,孙小姐在北平与你邻校,回程又同车,你帮她提行李箱下站台时怎么不见害臊——阿宁,你要来,一定要来。孙家小姐才貌双全,我们阿宁也不差啊,就一桌坐着比比去!”

    思啸道:“母亲!”这次是真有些生气了。

    许宁一径往后退,思凌拉住许宁,思啸咳了一声:“天也晚了,恐怕许师傅、师母在家里要担心。我们先送宁妹妹回家吧。”

    许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多谢你们,我自己走。”

    思凌还想挽她上车,许宁扯着思凌的手,让她身子挡住思啸和陈太太的视线,连连摇头,思凌看她满脸乞怜,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像被逼坏了的小兔子,一呆,手一松,许宁已跑开了。思凌忙追上去:“我帮你叫人力车。”送了她才转回来,陈太太已催过几次了。三人坐在汽车中,一时都默默的,红色白色灯光在窗外流过,思啸道:“宁妹妹好像长高了些?”

    思凌“嗤”一声:“当人家是小孩呢?还长个子!穿双跟高些儿的皮鞋不使得?”

    “原来不是小孩了。”思啸叹气道,“你也少拉她去这里去那里了,人家也有主见了。”

    陈太太晓得刚才话有点重了,等着儿女来质问,想不到思啸如此懂事,心头一暖。思凌正负气,思啸悠悠转过话头对陈太太道:“母亲,我也不是小孩了。”

    陈太太怔住,举目看夜灯流离映衬下,他坚毅的侧面线条,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的婚事自己拿主意,我不管了。”

    许宁回到家,精神有些不太好,许妈妈当她累了,催她快些休息,她不肯去,盛了清水来洗手帕,一共两块,许妈妈自然看见了,问:“哪来的?”许宁回答道:“教堂里有人生病了,一个医生帮忙把人救回来,不小心掉的。”

    语调如常,也没说医生年纪,许妈妈就没往心里去。许宁搓着手帕,埋头看着雪白泡沫在麻纱和蔷薇红棉帕上高高堆起、又被水带走,忽而问母亲:“妈,你怎么不信教?”

    许妈妈应道:“瞧这死丫头!他们抽‘十一税’哩!谁有这个闲钱去伺候。”说的是教会规矩:收入十分中,有一分要捐给教会。许宁左右没赚收入,去听听讲,许妈妈也就算了。要她自己入,她头一桩就心疼这个。

    “其实你往和尚尼姑手里塞的钱,也差不多了罢!”许宁道。

    许妈妈一发奇了:“你才去一个晚上,就撺掇你老娘去入教?他们灌的什么**药?”

    许宁晾起手帕,看着一大一小两块手帕后头映的那个静静的月亮,幽幽叹了口气:“妈,不是这意思,我去睡了。”

    许妈妈不睡,站在檐下,想着女儿没头没脑问话、又看着月亮叹气的场景,忖道:“这丫头真长成大人了吧?”不知心里是酸是喜。

第十六章 鼠儿溜墙走() 
红房子晚饭吃得倒比思凌想像中的开心。孙菁剪了一个新发型,比沪上仕女们通行的还要短,才到耳根,也没有烫卷,看着那样清爽潇洒,人也比以往大方,孙太太略有些提到婚事,孙菁立刻自己把话题岔开了,道:“在北平多亏陈大哥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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