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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四个人又加入了打扫看台的行列，可是扫着扫着，陆宇辰和卜爱文才想到自己的补习班要迟到了，仓皇逃走，剩下翠绿的杨树之下的另两位瑟瑟发抖。
两个人慢慢地推车往前走，别看他俩发飞信发的热闹，谈天说地的。每次一看见真人，就都成了闷葫芦。两个闷葫芦，这是缺蛇精了还是应该找爷爷？
“什么时候咱俩一起吃顿饭啊？”张沐远冷不丁地打开话题。
“啊？咱们不是天天都一起吃饭嘛。”何佳念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她转移了问题的重点。
“不是，我其实是想说，诶，咱们什么时候单独出去一次哈？”张沐远说完就后悔了，简直太难为情了。
“哦好啊。”何佳念眼睛只看着地上点点头。
“你答应了哈，那就明天吧。”
“啊？明天不行啊，我还得写作业。”
“咱们一起写啊。”
“我自己写就行了。”何佳念还是低着头，摇了摇头，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敢答应。
“一起写啊？”
“我自己写吧”
“一起啊？”
“好吧”
张沐远难得的永不放弃，其实他真就靠一口气撑在那里，整个人都是完全心虚的，他几乎是用脑子不转而支持舌头发出一致的字眼儿，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来让自己不退缩。因为这两个人都属于脸皮太薄的那种，一个不字就能让他们噤若寒蝉，好久都不能重整旗鼓。在爱情里，这样的好面子可是致命的很，好在他们刚刚踏入这世界，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一点莽撞。
张沐远今天就是靠着这一点莽撞，邀约成功的。真为他捏把汗。
阳光透射的枝叶里，影影绰绰的两个小朋友，摇摇头，或是点点头，动作轻微，浪恬波静。
“诶，我想问你一件事行吗？”张沐远看着身旁的何佳念头上那一圈一圈闪烁的光环，突然心下一动，提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问题。
“嗯，你说。”何佳念抬起头，可是眼光只对到他的下巴。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
张沐远的请求大胆得让四下里的虫儿啊鸟儿啊一时间全都寂静无声，小兔子和小松鼠也要瞠目结舌般凑过来看一看。
“啊？！哦”
也许是太大胆，何佳念竟然没有来得及反应，这请求是否恰当，就呆呆地应了。
丝绸还是锦缎，张沐远说不出来。但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何佳念头发上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温度，那温度虽然甚是温和，却好像可以穿透张沐远的皮肤，将他一整个人都灼得不清醒了。而且更让他体温飙升的还有，他的手刚刚覆到那发丝之上的时候，那一丝轻微的震颤。用如痴如醉形容张沐远吧此时的心情绝对不夸张。
可他还是马上抽了手，然后傻傻地笑着。
“我一直好奇你们黄头发的人的头发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才想摸一下。”解释，可劲儿解释。
“哦我也不是黄头发。”何佳念有点迷茫，有点害羞。
“那反正不是黑的。”张沐远好像恢复了一点。
“哦”
“哈哈哈。作为回报，你也摸一下我的头发好了。”张式干笑。
“我哦。”何佳念伸出手来，轻触了一下那乌黑的一团水草。
扎手！！何佳念收了手，却低下头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笑啥？”张沐远终于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切，主动让人家摸的，自己先紧张的不行。
“没什么。”何佳念当然没办法跟他说，这进了一步的亲密，是如何甜在心里。
“哦。”张沐远只当何佳念是觉得自己可笑，因为刚刚那瞬间已经齁儿着他了，所以他的脑子现在完全被糖黏住了，无法运转。
他们两个竟然就这样，一路推车走回了家去。直到分别之后，还各自走着，走着走着，两个人都发现了自己的无措，还好这窘迫如今只用一个人面对了。
罗兰米勒说，亲密关系之于普通关系的区别在于了解，关心，依赖，一致，信任和忠诚程度的大不相同。对于亲密关系的构建，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要学的要试错的好像全都太多，所以每个人都显得颠三倒四，步骤错乱。他们好像还只会陪伴，只会付出，不懂什么是相互亏欠，不屑研习什么高深的心思。可爱情这门学问，从来就是百家争鸣，各有各的学法，哪里有什么唯我独尊，难出其右。只是有人刚刚巧，算出了结果，有人的运气差点儿，得不到答案罢了。你想到的，就是对的。
第46章 别样的约会（）
第二天，何佳念出门之前，特意把藏在抽屉最深处的那个天鹅绒小盒子拿出来塞进了包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记得，张沐远有说过要她在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时候拿着。他讲过的话，她全都能记得。
何佳念不知道该不该也穿校服去，因为这毕竟不是出去玩，只是要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她很想穿春天里那条深蓝色的背带裙，可这初夏的温度，说高就高，中午要是热起来，也不是轻松的。但她决定不穿校服了，她没有赋予这首次的共同出行，第一次约会或是什么的重大意义，但她就是想大胆一点，不管那些不舒服或者是难为情，她选择忽略那些纠结。狠狠心，放弃了背带裙的想法，转而穿了一件有彩色圆点的乳白色的丝质衬衫，和一条很乖的深灰色半裙，搭配一双淡粉色的芭蕾平底。
与此同时，难以想象的是，张沐远也在精心打扮。对，他又在精心打扮。虽然每次的结果都好像徒劳无功，但此人还是屡败屡战。他精选出五条牛仔裤中最笔挺的一条，然后套上了徐海从美国交流回来给他买的湖人纪念版t恤，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篮球鞋没有还能拂掉的尘土，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两人在图书馆门前一见面，都愣了几秒，然后全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用力过度的二人看起来真的是冰雕玉琢，和他们平日里在学校或是随意或是内敛的形象无一点相同。那时候他们的手机自拍功能还不是很完善，否则若是留一张影，恐怕放到十年之后，依旧可以占据素人热搜榜的前页。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张沐远对于何佳念如此温婉可爱的形象真的是爱不释手。他的目光看起来很闪躲，但却在一分钟之内有六十一秒都找机会看向那个女孩。他因此紧张得不知道该和她说点什么，因为何佳念此刻看起来绝对是比白皇后更加玉雪动人的一个存在，让他甘心就这样不言不语，永远都默默跟在她身后。
是，就是在自行车棚到图书馆这么短的距离中。二人竟然没有并排行走，而是一前一后。何佳念走两步，就很轻微地回回头，然后张沐远会特意发出一点意思是“我跟着呢，没丢。”的脚步声或者是咳嗽声什么的。何佳念本来就觉得自己穿在如此文雅又女生感十足的衣服里，不像自己，走路都难过，如今他还偏要跟在自己后面，让她更是浑身不自在。
“你能走前面吗？”何佳念实在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能！”张沐远反应过度机敏了，“噌”又蹿到了前面。
。。。何佳念满脸黑线，如今又换自己跟了么？？好吧，反正没两步就进图书馆了。
图书馆今天人很多，因为要会考的不只三中的高二学生，周边几个中学的同学都抓紧这最后的一个月开始突击。虽说会考成绩对高考并没有太大影响，但终归是和毕业证一起对高中阶段的一点证明。所以对于这帮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的人儿来说，会考的意义，恐怕是更多裹了回忆的苦甜，对高中里那些人和事的一种铭记和告别吧。这让图书馆满满当当的汗水气味里，竟意外地透露着些许哀愁。
张沐远和何佳念找了两个靠边儿的座位。因为张沐远知道，何佳念不喜欢扎堆儿，喜欢安静的角落，所以一进门他的眼睛就嗖嗖嗖地搜寻最清净凉爽的一块儿地儿，专门要奉送给他的小公主。
入座的时候，绅士的张沐远同学还特意让何佳念先进，自己断后，也同时隔开了何佳念和之后可能要坐到旁边的人群。就是这么有力，在何时都辟一块天地给你。
何佳念看着，只低头说着谢谢，然后就默默向里走。可一不小心，她的裙角竟然刮到了椅子翘起的皮边儿上，哗，吓了她一跳不说，她还顿时僵住了。
张沐远眼疾手快，迅速把她拉回来两步，让裙子不至于像刚刚那样掀起来，然后他蹲在地上，仔细地找到了被挂住的那根线，耐心地从椅子上褪了下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自带光环，不需调色，熠熠生辉。
何佳念看着蹲在地上的张沐远，突然很想用手摸摸他的头发。她好像突然明白，张沐远那天想要摸摸她的头发的心情，虽然她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心情。可她还是忍住了，她还是淡淡地笑着，说了谢谢，就红着脸坐进了座位。
张沐远却没有捕捉到这一瞬间，何佳念处电波的跃起和平息，只又细心地把两人的书包放好，然后检查了台灯的正常工作，就打开书本开始学习了。
真的是学霸的世界与你我不同，一旦开始工作，那就是专心致志，效率非常，而刚巧又是两个赏心悦目的学霸，所以这画面只如一觞一咏，足以畅叙幽情。
学着学着，张沐远突然觉得自己左手上有个小虫子似的，挠挠挠地让人痒痒。于是他抬起头，却发现是一个眉目英武的少年，正很友善地对他笑。
他一头雾水，然后小声发问：“你有事吗？”
“同学，我想麻烦你件事儿，你帮我把这个纸条给你里面那个女生可好？”英武少年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指指里面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的何佳念。
“？！”张沐远心里一个激灵，这人几个意思？传条给谁？何佳念？这能行吗？还让我传？我不传！！我就不传！！我凭什么！！我没听见没听见！！
心里的神兽一波接一波，无休无止，但面上张沐远还是勉强维持了应有的风度。只是收了他的微笑，公事公办班地点点头，接过那个小纸条，递给了何佳念。
何佳念戴着耳机还没看见这边张沐远递过来的小纸条。接着写。
“同学，有人让我传纸条给你。”张沐远嘟着嘴，老大不情愿地说。因为那少年还眼巴巴地等在旁边。
“啊？什么事啊？”何佳念听见耳机外微弱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般摘掉耳机，转头问道。
“你自己看啊。”张沐远努力控制自己酸酸的口气，他感觉自己此时真是壮烈啊，大度到给自己的女朋友别人的纸条。啊！女朋友！是啊！他们竟然从来没真正称呼过彼此，给彼此加冕，这样一个最尊贵的品位。
“哦。”此时反应慢半拍的何佳念，接过了纸条，打开来，是一行清秀的小字。
——同学，可以请你留个电话给我吗？我叫李航，是五中高二六班的。
啊！何佳念这才反应过来，她因而紧张坏了，她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感和邀约，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面对一个少年的好感，是那般和畅而轻缓，继而感怀并接受。这样直白即时的宣告，让她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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