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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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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燕儿突然小声给李虎说:“你看着,见到胳膊上有扎白巾的,纯白的那种,你记得叫我,咱好买盐。”

    李虎问:“找他们买盐?”

    燕儿压低声音说:“是呀。不然咋的,你还想去公家买盐?公家的盐又黑又苦,还贵上天。见了你可别喊呀。人人都知道,却不能喊叫,要是官府的人因此抓到他们,杀了头,我们不是害死人了吗。”

    这个李虎听说过。

    他点了点头,说:“盐铁专营,有利有弊。”

    燕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知道他评论一句干啥。燕儿却又问:“你们东夏在草原上,有盐吃的吗?”

    李虎点了点头,说:“咱们这儿走私的盐,多数从我们东夏来。我们东夏改进了制盐,盐又白又细,又叫夏盐。而从东边来的,叫海盐,从南方来的,有通盐和胶盐,还有一些是更南方海运过来的,也被叫做海盐,而陆地上的盐井出来的,叫矿盐这些盐,哦,对了,其实我们草原上也有盐井,这些盐都是粗工盐,只有我们东夏的盐是细工盐,因为盐价低,容易买到,就被人走私进来。”

    燕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说:“啥是粗工,啥是细工?”李虎说:“就是盐反复加工,过滤了杂质,变得又纯又白,还不苦,这是学府里的一位先生带着学生们去盐井,去海边,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到的。入了天字号保密档。”

    燕儿眯起眼睛,责怪说:“那你回来的时候,咋不在书箱里带一大包呢,你半夜走路,谁也不知道。”

    她突然兴奋地说:“要不。等过一段时间,我,你,还有狗栗子他们,我们偷偷潜去东夏,运盐回来卖。”

    狗栗子提醒她说:“逮到了杀头。”

    燕儿撇了撇嘴,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个胳膊上缠白巾的,飞速往跟前跑。不大工夫,她提了一小包盐回来,眉开眼笑地说:“买回来了。”背背人,打开看了一下,她一下傻眼了,这盐不是平时的盐,跟官盐差不多。嗒嗒儿虎把着风,就听她抖颤着嘀咕:“被骗了。买的是苦苦的官盐。”

    李虎一下就想明白了,靖康东夏交战月余,夏盐断了。

    也许是阿爸给掐断了。

    备州人虽然吃夏盐便宜,其它地方却未必。

    靖康官府也有采购,运回长月面向贵族专营,眼下随着两边关系恶化,掐掉也理所当然。

    狗栗子大吼一声:“找他去。”

    李虎把他们拦住,告诉了他们的想法,他们也木了,反复说:“平日吃白盐惯了,这回家咋办呀。”

    李虎突然想到了什么,掉头就走。

    走不多远,是几个卖肉的膘肥体壮、挂着弯刀的游牧人,他站到面前,就那样看着。燕儿吓呆了,连忙推着狗栗子说:“去把他拉回来。”

    狗栗子刚跑到跟前,就听李虎逼视着对方说:“我不要肉。我要盐。”

    几个游牧人的眼睛一下给眯缝起来。

    其中一个雍语说得好的,假扮上笑容说:“我们也没盐。在中原皇帝这里,私卖盐,那是杀头的罪。”

    李虎却突然用狗栗子听不懂的话一阵说。

    片刻之后,为首游牧人招招手,带李虎去牲口后头中去,狗栗子紧张极了,不停喊道:“李虎。你干啥。你别跟他走。”

    李虎确实回来了,却是从他们那儿拿钱,燕儿也跟上来,死死抱着剩下的钱不给,瑟瑟发抖地说:“李虎。不买了。我们回家吧。”

    李虎轻声说:“我待会儿再与你们讲。”他把钱袋挣在手里,从这些游牧人中趟过去,去牲口后面了。

    不大工夫,他提了个袋子回来,回头盯着那些游牧人,还打了挑衅的口哨。

    盐给了燕儿。

    燕儿抱在胳膊底下,用胳膊肘推着他,走得飞快,边走边说:“你把人给吓死了。再赶集不带你出来。”

    走了好一阵儿,李虎这才说:“他们是贩盐的。那肉里头有不少是骆驼肉,备州不养骆驼,而且他们剥下来的皮毛上有火烙,东夏才有的火烙,所以我才判断他们刚刚潜入东夏回来,一定会有盐。”他又说:“但他们也不敢胡乱卖,他们自己没有卖过盐,这会儿不过是一边卖肉,一边在找哪儿有盐贩子呢。燕儿你不是要卖盐吗,不怕杀头的话,我可以给他们全买下来。”

    燕儿一下瘪了,可怜巴巴地说:“我光说说,我才不敢呢。”

    狗栗子和另外俩少年却在凑钱,辛苦挤过来,要求说:“李虎。你再去买点吧。”

    李虎看看他们凑起来的小币,笑着说:“回头再买吧。还能找到他们,而且我一定会回去找他们的。他们就是刚迁徙过来的游牧人,刚刚带我去拿盐的那个叫拉库,我与他说好了,我能帮他去易县,去魏博买茶。”

    一个村里的少年用近似陶醉的口气说:“李虎。你太了不起了。我们去替他们弄茶,不也赚钱吗?”

    李虎表情有点狰狞,轻声说:“不要去想啦,他们并不是什么诚实守信的人。”

    几个人其实都后怕,那些游牧人看着凶狠,好像杀过很多人。

    他们督促着李虎看看粮食磨出来没有,好早早回家,到了磨坊边,一群赶集的年轻人在他们车上坐着呢,狗栗子认得,忌惮地说:“王家沟王小七。”

    刚说完,就有人喊道:“杨狗栗。”

    狗栗子要去,燕儿一把把他拉住,大声说:“不许去。你敢去,看我不告诉你娘。”

    狗栗子苦笑说:“不去不行。你要不来,不去就不去了,大不了挨一顿打,你在呢,他们这群人?”

    再没有往下说。

    李虎听得懂,狗栗子是说这群人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唯独欠缺一个借口,他一把拉住狗栗子。

    狗栗子以为他让自己不怕,硬干呢,小声说:“他们身上都带家伙,一个、两个我不怕,一大群呢。”

    他又说:“王小七他哥是亭长,前头被他哥送魏博去做学徒,没想到回来了。”

    李虎反问:“都是些少年,还能坏到哪去?”

    燕儿点点头,肯定地说:“坏。特别坏。点人房屋。毁人清白据说还杀过人。大游侠施洛收他做过学生,县里的捕头都打不过他,常常被他堵在半道上揍。”

    大游侠?

    李虎笑了笑。

    正好那边又喊,李虎在狗栗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放开狗栗子,任狗栗子过去。

    狗栗子走跟前,一个小少年跳起来就踹他一脚。

    然后他们在一起讲着什么,时不时还会一起看过来。

    村里的俩少年见对方不放狗栗子走了,有点同仇敌忾,要往跟前凑,李虎拦住他们,低声说:“看我的。”

    燕儿拽他,他挣脱出来,说了一声:“相信我。”

    他跑过去。一大片少年扭头看着他,有人问狗栗子:“你们村的?”

    狗栗子没来得及回答。

    李虎大声喊道:“狗栗子。让你干啥你干啥行不行?干完了,咱们赶紧走,别忘了咱们的事儿。”

    一个坐在车上的少年,大概十**岁,扎了个爵,一身花袍,腰上挂把短剑,站起来,跳下车,径直朝燕儿走去。

    燕儿低着头,别扭地歪着肩膀,缩着下巴,见他伸来手,“啊”地叫了一声。

    却不料,那手没挠她脸蛋、胸脯,而是去拽她抱着的两个盐袋。

    少年抓走盐袋,打开一个看看,还给燕儿了。燕儿还纳闷,他一回头,手举起来一挥,喝道:“发财了。走。”

    人都走完了。

    李虎走到燕儿跟前,翘着脖子看那几人走过去。

    燕儿上去捶他两把,问他:“你武艺呢。你柴刀呢。你让他差点摸我?”

    狗栗子小跑到跟前,低声喊道:“燕燕。你别打李虎。我们赶紧走。他们他们去买私盐去了。我告诉他们五文一小袋。”

    李虎却很镇定,轻声说:“不着急走。看看粮食磨好了没。我在这儿看着。”

    进去看看,哪有这么快磨好?

    不知道是不是狗栗子把怎么回事儿给她说明白了,她甩着辫子跑出来,到李虎跟前就说:“把粮食放这让他们磨,明天再来拉。我们赶紧走。”

    狗栗子也跑来劝:“快走吧。王小七是个狠人。要是知道他受骗的话呢。”

    李虎镇定说:“他不会知道。他也顾不得回来,贩私盐是要杀头的,这些盐?那些游牧人不会与他好好说他也不是能好好说话的人。”

    李虎又说:“我刚才没有全部告诉你们,这几个游牧人去过东夏,却不是去走私,他们是杀人放火去的,那剥下来牲畜皮有东夏官府的火烙,是官家的东西,他们从民间换不来,换不来,那会从哪儿来?他们牲口后面的袋子里,结结实实全是盐,东夏的盐虽然便宜,却也不是可以这么大批地买,我可以肯定,他们曾跟着官兵打到东夏去,盐是洗掠东夏的官仓,私自留下来的。都是畜生,死谁都不可惜。”

    少年们顿时浑身冷汗。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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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节 意外消息() 
几人担惊受怕,去留意李虎,见他始终看向集市中会起波澜的地方,是那样的若无其事,心里不由得安定不少。三个少年胆大起来,既然李虎不怕,总不能被他小瞧吧,便一个一个挺高胸脯,翘头跟着张望。

    燕儿还是催促要走。

    她甚至有种念头,集市会发生大事说不定还会有死伤。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集市上似乎还一切照旧,太阳挂着,人声鼎沸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认为事情小不了。她晃晃李虎的衣袖,感觉他故意装不知道,终作河东狮吼:“李虎。再不走。我一个走啦。”

    话音刚落,那热闹的地方人群被搅动起来,几声骂声如雷贯过。片刻之后,人都往这边跑,这儿是集市外围,无论是看热闹还是逃离,总有人潜意识地占住靠近的人无意识地讲里头的情况:“拿刀捅起来了,那是王亭长的弟弟王小七带了帮年轻人。”随后,不少妇孺惶惶而逃,有人尖叫着:“杀人啦。”

    燕儿腿都软了。

    狗栗子也有点着急,然而这会儿要走,周围人已经波浪一般,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走,他们再看向李虎,李虎一只腿压在木架车上,仍盯着原来盯着的方向,似乎没什么感觉,一些泥点甩过来,他眼睛都没有眨动。燕儿拉几把,他转过来,见燕儿哭了,连忙说:“不要怕。有我呢,不是不走,不能走。”

    人群避让之后,空地留大了,就见几十个少年人持刃,围着圈子进攻,不停有人嘶哑吼叫:“叫人呀。叫人呀。”

    集市上雍人众多,虽然有一些游牧人支援几个游牧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多个,他们不敢惊呼,不敢吼叫,但明亮亮的弯刀轮着,手下毫不留情。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跑掉。地上躺好几个,少年无赖儿挺了四、五个之多,还有个双手是血,掉头往后跑,那游牧人中也伤了两个,一个躺了,被人拖着,一个还在蹒跚打斗。哭喊声,声嘶力竭的叫声,惨呼声,集市上人跑走的胆怯唏嘘声。不知怎么着,狗栗子却多了一种热血沸腾,往日压抑的热血好像一瞬间在胸膛中滚荡。

    他没有按燕儿说的拖李虎走,而是用余光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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