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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天机-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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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梦里来过,但好像又真的来过。那种感觉很奇怪,但也很真实。”她回答。

    “在梦里还发生过什么?”我又问。

    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了解发生在金小碗梦里的那些事,才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我蹲在那里,河水很清,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石砌的小码头。在我旁边,有个女人蹲着洗衣服,她手里挥舞着木棒槌,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石头上的棉布衣服。更远处,有牛叫,有孩子们的嬉戏声,有寺庙里敲打木鱼诵经之声。然后,我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有两个人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东面沿着小溪过来。到了这边,两人下马,放开缰绳,马儿就跑到河边喝水。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面貌清秀,男的五官俊朗。只不过,那女的浑身血迹,精神也有些萎靡,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抬头看他们,他们也望着我,然后向我走过来。那女的问我,由这里一直向前,能不能抵达莫高窟?我回答了一个‘是’字,那女的就笑了,向那男的点点头。那男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弯下腰,抓过我的手,把金子放在我的手心里。马儿应该是渴坏了,一直埋头喝水,足足喝了十几分钟的样子。那女的就又问我,有没有看见李自成或者张献忠起义军的队伍,我摇摇头。这里是戈壁,资源匮乏,缺粮少米,几乎没有军队从这里经过。他们看起来很高兴,一直手搭凉棚,向西面望着。后来,马儿喝饱了,他们就飞身上马,迅速跑远了。”金小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深吸了两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进了溪水里。

    溪水真的极浅,石头碰到水底的石块,啪的一声飞起来,越过小溪,落在对面。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我点点头。

    “我有时候很迷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因为我查阅敦煌资料时,看到了两个人的照片,跟我梦中见到的人一模一样。”金小碗又说。

    我无言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一口气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

    “那女的是被皇帝砍掉胳膊的公主,那男的是一个在乱世中一闪而过的将军。那段历史太残酷了,我不想复述。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那里,还要跟公主、将军对话?我是谁?我不应该是生在韩国的一个小女孩吗?至少十五岁以前没有来过中国敦煌……”金小碗困惑地问。

    我走到溪边,向左右张望,根本看不见石砌码头,更不要说其它的历史痕迹了。

    “不要太看重一些个人的想法,或许只是潜意识的偶尔冒头吧。”我言不由衷地宽慰她。

    我知道,她的梦一定事出有因,但我们不能在这里无休止地耽搁下去,必须尽快赶到反贼坑。

    “我是一个相信人类有前世的人,加德满都有一位藏密中的高人替我计算过,那就是前世。”金小碗说。

    “前世是很复杂的境界,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我说。

    “那个公主一定也有前世、后世、前前世、后后世——”金小碗叫起来,“我是说,让所有人感到困惑的明水袖也一定有前世。她说的话,都是前世中的记忆,也是非常宝贵的历史参考材料。我们不要兜圈子了,就从她身上打开缺口,你说呢龙先生?”

第252章 前世对前世(1)() 
我不敢妄论前世,因为这是一个不容易找到答案的谜题。

    尼泊尔的加德满都不但集中了藏密高手,而且有很多苦行僧驻留。那个雪之国度吸引了太多修行者、炼器师一生长住,满街皆是高手。

    大将军早就看出金小碗的“不平凡”,表面装作“童言无忌”,实际却是心思缜密,每一次开口,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比如现在,她要求车子在灯笼坡暂停,就是要跟我说“明水袖前世”的事。

    “我们先去反贼坑。”我说。

    “龙先生,必须改变思路,才能解释明水袖的问题。”金小碗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提醒您,如果像他们一样,一味地从正常角度去研究明水袖,只会延误时机,失去开启她头脑中大秘密的宝贵机会。我今天只说一次,如果您不相信,我就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当下,明水袖被朱天王控制在反贼坑。作为朱天王来说,他恨不得我们竭尽全力去挖掘明水袖的秘密,然后坐享其成,轻轻松松地占去收获的一半。

    唯有从反贼坑带走明水袖,才能摆脱朱天王的威胁。

    “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只是,我们必须先去反贼坑,救出明水袖才是第一步。其它的,拖后考虑。”我说。

    金小碗猛地甩开我的手,大力摇头:“不是,不是救出明水袖,而是——鹊巢鸠占,就在朱天王的反贼坑里,找到事实真相。你难道不觉得,敦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吗?”

    她的话有些拗口,但意思却极其暴力。

    我们要占反贼坑,朱天王绝不会拱手相让。那么,一场血战已然无可避免。

    “不行。”我断然摇头。

    在敦煌地面上挑起那么血腥的战斗,已经违反了我的做人做事原则。

    朱天王再嚣张、再狂妄、再啸聚山林为非作歹,警察自然会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将其绳之以法,判以重刑。

    我们不是警察,不具备执法权,也不该用自己的善恶标准去评定朱天王的生死。

    “唉,唉……龙飞哥哥,都到这时候了,您还是被自己的道德原则束缚着。这样下去,敦煌的秘密很快就被瓜分殆尽,您什么也捞不着。早知道您是一个如此迂腐的人,我们韩国金手帮就不客气了。”金小碗摇头叹息。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苦笑一声。

    此刻,太阳渐渐升高,由东面天空照过来,将溪水照得金灿灿的,也映在金小碗脸上。

    一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她说过的那个梦。

    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突如其来的幻觉,又像是在重度催眠下二次虚构了眼前的世界。

    很明显,被阳光照亮的溪水宽度大幅度增加,至少有十五米以上,两边都有石砌的堤岸,并且真的有人在洗衣服。

    “哒哒哒哒”,我听到了急骤的马蹄声。从蹄声判断,那是两匹训练有素、脚力矫健的战马。

    我向东面看,阳光异常耀眼,那两匹马就像是从光晕中突然钻出来一样,虽然浑身毛色都是炭黑色的,但在阳光照耀下,却像是两匹神骏非凡的“黄金天马”。

    不单单是马,马上乘坐的两人也通身罩着一层金色,如仙如幻,令人无法直视。

    马到溪边,两人便飘然落下。

    “向前能到莫高窟吗?”有人在问。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那竟然是明水袖的声音。

    “请问,向前能到莫高窟吗?”那声音问了第二遍。

    问路的人站在阳光里,身后背景金灿灿的,仿佛站在一座金山前面。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那声音是不会认错的,就是明水袖的声音。可惜,我没有录音机、摄像机,可以把眼前这一幕全都拍摄下来。

    “这人听不见。”那声音说。

    我想叫她的名字,但“明小姐”三个字卡在我的喉咙里,热辣辣的,一个字都叫不出。

    “我们到前面去问吧。”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好,快马奔行了三日三夜,李闯王的人肯定追不上了。”那女声说。

    他们肩并肩向前走,从我面前经过。

    两个人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带着无比强大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得不采取仰视的姿态,目送他们沿着溪流向西去。

    他们走了不远,第二次问路。

    这一次,有个女孩子大声回答了一个“是”字。

    我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金小碗的声音,但两人问过路之后,就拉过战马,飞身上去,吆喝一声,继续向西飞驰而去。

    这种奇怪的状态一直延续到马蹄声消失为止,到了最后,我像是从梦魇中挣扎出来那样,浑身关节酸痛,喉咙被紧紧扼住那种感觉慢慢消失。

    “龙飞哥哥,做决定吧?”金小碗又在催促。

    我浑身无力,找了块石头,颓然坐下。

    刚刚经历的一切当然是幻觉,但却是有“质感”的幻觉,就像亲身经历了两人问路的过程一般。

    “我们……不能在反贼坑挑事,能够和平解决的话,绝不使用暴力。”我回答。

    “不使用暴力?朱天王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给他个棒棒糖就能把明水袖换出来。龙飞哥哥,不如这样,您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反贼坑。等到安排好一切,我再打电话通知您。这一次,暴力是不可避免了,就像在修车厂,如果不处理查爷,只会后患无穷。”金小碗说。

    “顾倾城失踪,明水袖就成了唯一焦点。那么,如果事情反过来,明水袖失踪会怎么样?如果这问题摆在雷动天面前,他会怎么做……”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一只陀螺在急速飞转,始终找不到头绪。

    金小碗的话提醒了我,其实我们没必要一起去见朱天王,分头行动,最后聚齐,反而更有战斗力。

    “我去反贼坑,你们相机行事。”我说。

    金小碗先是摇头,后又点头:“嗯,看起来,也只有这样了。最好的结果是,您去牵制朱天王,我们暗中下手。”

    我没有再提“不得使用暴力”的话,因为在这个年代,我能管得了自己,绝对管不了别人。

    我们在溪边待得太久,大将军和赵檀等不及,缓缓走下来。

    “一会儿,我单独去反贼坑,坐阿标的车。你们稍后打电话叫车,从另外的路线过去。我告诫过金小姐,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我告诉大将军。

    “这本来就是一件非使用暴力不可的事,不要自欺欺人了。”大将军苦笑。

    金小碗拍手:“是啊姐姐,我刚刚说过好多遍,龙飞哥哥就是不信。现在好了,除了龙飞哥哥以外,大家都赞成使用暴力,对不对啊赵先生?”

    赵檀站在溪边,脚尖几乎接触到溪水。

    他没有回答金小碗的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引吭高歌。他唱的是一首古调,没有歌词,只有意蕴深厚的“啊”声。

    这一个字从他口中连绵起伏地唱出来,忽而急促跌宕,忽而平缓幽深,比起古琴曲、古筝曲、二胡曲、唢呐曲来,毫不逊色。

    “哈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好,我来给你伴奏——”金小碗大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一只金碗,然后用小刀的刀柄一下一下敲击金碗,发出有节奏的类似于沙锤的声音,与赵檀的古调完美融合,浑然天成。

    大将军不出声,凝神谛听,偶尔轻轻点头,似乎已经听懂了古调的含义。

    我的心思已经飞去了反贼坑,渴望着与朱天王见面,争分夺秒地解决问题。

    “我先走了。”我在大将军耳边说。

    我回到路上,开门上车。

    “龙先生,咱们得耽搁到什么时候?”阿标问。

    “走吧,他们不去了。”我说。

    阿标十分意外,但他反应很快,马上发动车子,飞速向前。

    很快,我看见了路边的蓝底白字指示牌,上面写着“距反贼坑三里”。

    我和阿标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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