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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石婕妤已是人证物证俱在,自然要拼死辩驳妄图脱罪。”楚桓一字刚吐出,安妃便道。
“安妃所言也甚是有理。”楚桓若有所思模样。
安妃神色一怔,看着楚桓的眼神也动了一动。
这样的情况,好似多日前石婕妤与陈绾绾二人争执之时的模样。楚桓就是这样左右赞许却又半分不表态。
坐在温清玉侧对面的阮贵人此时起了身,朝着楚桓的方向欠了个身,方道:“君上,此事兹事体大,还是要查明真相。”
温清玉亦然打量着楚桓这双目的狭长,薄唇轻吐出的话真是立场不清。楚桓这是想要看一屋子的女人如何折腾了?
此时,一直静坐着听众人言语的林淑仪才起身:“君上,石婕妤在君上面前石婕妤都敢动杀机欲杀铃儿灭口,视君威如无物,况是在君上身后行祸害之事呢?”
林淑仪此言一出,阮贵人眉眼一低再不说话了。
“臣妾已经寻人看过了布娃娃的纹路,做工简单,一般的人但凡能拿针就有本事做起。众目之下,布娃娃是在石婕妤的枕下搜出,证据确凿。”说到此处,安妃庄严下跪。
温衔看了一眼石婕妤此时已是花鬓歪斜,眸中微动,不知想了什么,亦是道:“君上性命大于一切。”
如此说,便也是与安妃站到了一处了。石婕妤与安妃本为一处,如今连安妃都出手了,不管什么因由,她温衔都得顺势推上一把。
温衔的立场便也代表了虞婉仪的立场,虞婉仪亦是欠身。
“你们都想害我,你们全都不是好人,我是冤枉的啊~”石婕妤眼看此时局势,只觉毓秀宫中各个落井下石。被制住的双臂不认命地妄图挣脱,却几番挣脱皆是徒劳。
一众人中,也仅有阮贵人说了一句不踩低的话,可又被林淑仪一句话吐了回去。
温清玉看着地上跪着的铃儿,总觉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文嫔,你可有想法了?”楚桓打量了一圈这些女子,却见温清玉眉头轻蹙,方道。
温清玉正细思着,忽听楚桓唤道,回过神来。看着楚桓此时微挑的眉,轻勾的唇角……那份怪异感便更加强烈。唯有起身答道:“君上决断该是早有打算,诚如安妃娘娘与温妃娘娘所言,此事关系君上安危,嫔妾只请君上三思。”
石婕妤此事,当中实在也是疑点重重。且不说那布娃娃是否真是出自石婕妤的手,若当真是她做的,她岂会放在枕下这招眼之处?而铃儿……缘何要出卖了自家主子?
既是安妃与温妃都说此事与楚桓安危有关,自然应该查实。
如此说来,既不否了众人的说法,亦是在追本溯源之上说了句公道。
楚桓坐在主位上,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狭目微眯,眸光锁着温清玉,眸中含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却嘴角微扬,薄唇一抿道:“孤觉安妃分析有理,安妃代执后宫之事,此事便交由安妃彻查,孤不过问。”
……
“娘娘可是在可怜石婕妤?”一路上,薛华胜察言观色,只觉温清玉面上几无神情,却眉头蹙着。
“娘娘,此事与我们无关,况且那石婕妤也不算什么好人。娘娘还是放宽了心。”玲珑心思剔透,自是明白温清玉不说话的意思。她伺候温清玉的年岁久了,最是容易看出温清玉的情绪。
薛华胜听了玲珑的话:“石婕妤之事许多疑点,奴婢也看出了。”
“本宫只是想不出,君上为何要随着安妃与温妃的意思。”温清玉这才道。
薛华胜盯着温清玉的侧面,方犹豫着道:“君上也有君上的打算,娘娘还是听玲珑姑娘的,放宽了心才好。”
君上也有君上的打算……
恍若被何物击中,温清玉方才的混沌有所弥散,却狐疑着看了看左右,确认四周无人方问道:“华胜,右相大人可是相助君上即位的辅臣之一?”
这个话题却是敏感。
薛华胜未正面回答,算是默认,却依旧小声着:“先帝膝下诸子,当年右相大人已经为尚且待字的安妃娘娘看中了君上,此后宫中出了事情,多有右相与旁的大人的襄助。”
“以君上当时的兵力,攻入蜀宫本就只是时日问题。”温清玉喃喃道。
楚桓即位之时,手里便已有二十万兵马,说来直捣黄龙不过是时间问题,倒也不需楚桓去刻意叫安尚之看中相助。
“娘娘说的是,朝官原本多报以中立态度,包括……右相大人。”薛华胜顺着温清玉的话道。
温清玉一时间眸中清亮:“而适时君上的兵马兵临城下。所以,与其说是右相安尚之看上了君上,倒也不如说是一开始安妃娘娘便已经看上了君上……”故而安尚之才抛下稳妥的中立身份,为楚桓省下了攻城时日。
并不见安妃言语上多看重楚桓,却原来,安妃早在未入宫之时,便已经在为楚桓谋事了。聪慧如安妃,早已在争夺蜀国王权之时便对楚桓表明了立场,她待楚桓的心意,当真是隐忍而发了。
她如此在乎楚桓,石婕妤如今扯上厌胜之术,便是危及了楚桓了,以安妃执掌宫中多年的凌厉性子,陈萋萋言语失了当她便赏了五十杖。无论石婕妤之事有无疑点,但凡牵扯上了加害楚桓的名目,她又怎会容得下?
这一夜,也不让她再静下心来再整理思绪了——君王殿的内侍来传旨,道是今夜君上临幸韶华宫。
第85章 畏罪自尽(另加2k字)()
入夜;韶华宫中甚是安静;玲珑与众人立在韶华宫外。小满子四人都是窃窃偷笑着。
韶华宫中;温清玉手里正拿着火折子,往内室一旁放着的小熏香炉靠近。一边点着炉中的香料;一面仍不忘暗暗打量着内室之中几案边那个男子。
晕黄的烛光下;楚桓看着几案之上平摊着的奏章,时不时地用手上的朱笔批示。
狭目微眯,行事张扬如楚桓;慵懒的神色下动作精神却甚是专注;少见地认真,仿若此刻才有分君上的样子。平日里那般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更似是个哪家的偷闲少爷了。
“夜里的孤,可是比白日的好看些?”楚桓本是批阅奏折的头忽就抬起来;却见温清玉光影之下迷离的眸;薄唇微微一扬,狭长的双目亦是眯得暧昧。
温清玉被楚桓突然抬头怔了一怔,旋即嘴角微微撇了撇。
想着白日里楚桓那个看热闹的劲儿,在一众女人之间,要问他的立场,他的立场便是没有立场。保不齐见着那些女人对如何发落石婕妤发表意见,他看着热闹心里不晓得多偷着乐呢。
君王殿的内侍宣旨今夜君上大驾,于是入了夜便见又是那名内侍抱着这些奏折来了韶华宫,而那位君上,就顺理成章将韶华宫视作他的办公之所。
用侍寝为名目奔她宫里来了,明儿个不出意外,她真会成为那些女人的箭靶子。
“想什么呢?还不过来?”楚桓不耐看了她一眼。
温清玉这才小心捧起了点好了的熏香炉,靠近楚桓的几案。放好的熏香炉子,才道:“君上诸事烦忧,嫔妾不打扰,先睡了。”
然而,就在温清玉转身时候,她的手腕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抓住,温清玉心中大惊着,却见楚桓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朱笔,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温清玉脚下往后退了半步,而楚桓动作更快,施了一分气力往内里一拉。温清玉一个反应不急,足下一个踉跄……楚桓信手一捞,下一刻,温清玉身上一阵暖意,却是周身倾倒入了楚桓怀中,被楚桓揽住了腰际。
温清玉顺手便推着楚桓的胸膛止住他的动作。正要狠狠瞪向楚桓,一转头,却见楚桓此时凑着她的脖颈,呼吸平缓,颈项之中不觉一震瘙痒。
楚桓吸了口气,这才将头抬至温清玉眼前:“好香。”
她不是第一次与他这样靠近,但许是这样暧昧的动作,但许是因为这样晕黄的烛光,温清玉的心竟似漏了一拍。
急忙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楚桓这惬意模样,故作镇定道:“这是尚宫局里送来的兰桂香,气味香醇浓郁,用于安神最是有效。君上奏章并未批完……”
“批不完搁着就是了。”楚桓狭目一眯,长袖一扫,顺手便将几案之上奏章扫乱。继而闷闷一笑,“孤对左相府训练出的人还真是特别满意呢。”
趁着楚桓腾出手的空当,温清玉急忙退开楚桓,背后却撞上了几案边。听清了楚桓第二句话,温清玉方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满意么,都幽禁了。”
左相府训练出来的最纯粹的便是陈绾绾的,她温清玉不过是被那文家的父子后天又补了些才艺,顺带带着去了趟温柔乡转了转。
温清玉斜觑一眼楚桓,眼角却扫到了地面。
不知是楚桓长袖一挥扫落的,还是自己那背后一撞撞落的,温清玉手指尖恰好碰到了一封奏折的封面。
温清玉不经意一看,这张奏折上写着“安尚之”三字。
安尚之,是安妃的父亲——蜀国的右相。
下意识拾起那封奏折。
楚桓看着温清玉的动作,再看那封奏折的出处,不觉眉头一皱,双目眯得紧紧。
“祁护将忠勇卓勋,护罩外宫,归于家室,不复为外宫安宁。臣唯恐护将之职空置良久,致宇内复见庭戎之危。石韦将军战功秉著,忠肝义胆,护将之职唯可胜任……”
外宫护将本是祁慕箫的职位,祁慕箫退职楚桓依旧不曾找到合适的人选。以安尚之的意思,便是他有了合适的人选。温清玉只觉这个名字甚是耳熟:“石韦将军……是石婕妤的父亲……”
“这已不是右相第一次提出,他看准了护将位置,昨日在朝堂已经提过一次,孤不曾表态,真是不死心……”楚桓故作惋惜模样,还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旖旎暧昧的气息终是消散了。
奏折大多是早晨便呈上来送进楚桓宫中的,温清玉忽然狐疑地抬头看向楚桓。她与他相对着,而这张奏折上压根没有他批过的痕迹,他只能看到封皮……
温清玉不禁瞪了楚桓一眼:“君上既然已经看过了右相大人的奏折,为何独独搁置而不批阅呢?”
“有么?”楚桓讶异一声,抬着头看温清玉的眼神分外无辜,“孤只是觉得右相大人明日会后悔递上这个奏折,故而为右相大人留着。为孤的右相大人留条退路有何不对?”
温清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转身便将地下散落的奏折依次捡起重新放到几案。
然而,再次看到那封奏折上“安尚之”三个字,温清玉却一时间怔了动作,背后仿若一道激流。惊愕着看向一边正看着她笑得一脸张扬的男子。
“如何?”楚桓看到温清玉一副怔忪模样,好整以暇地扬扬眉。
一时之间,温清玉竟是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一封奏折,寥寥几语。却是引带出了这样多的波折。
王城之中的护卫意味着什么很是明白,若是可以掌握整个蜀宫的安危,那么几乎便是掌握了蜀宫之中的防护兵力。故而在祁慕箫之后楚桓一直都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除非足够信任,否则整个蜀宫的安危如何轻易委任?
朝堂需要平衡,原本楚桓以左相府与右相府权衡。
两边自成党派,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