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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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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他离开后,阿灵敖立马脸色一沉,扬手止了身后一纵侍卫,独自进了屋子,乍见婉莹衣领凌乱,梨花带雨,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他三步并做两步过来,二话不说便一个打横将婉莹自地上抱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惹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阿灵敖满心费解,然对上婉莹那婆娑的泪眼后,他周身一僵,烫手似的就要把婉莹放在塌上。

    其实自婉莹入宫二十余年,她们从未像现在这般接近过。

    这许多年来的禁宫生活中,别说是单独接触,就连私下里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太后娘娘还在时,每每晨昏定省,她常常夸赞婉莹对外戚的态度,称其凡事有分寸,知礼数,当为后宫之楷模,因此许多妃嫔背后都嚼着舌根子,说她婉莹做作矫情。

    婉莹听之从来只笑笑,随她们怎么说,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她这是做贼心虚。

    不管她反复迷惑了自己多少次,当初是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可每每午夜梦回,她却如何也擦不去记忆里那惹她迷乱的月华男子,时间久了,她认命了,于是她把他偷偷收在心里,藏在心尖儿的位置,不舍回味,不忍碰触。

    可如今……

    这个死里逃生,前途未的当下,恁是婉莹心中持戒再强,也通通失了效,她肆无忌惮拦住他的脖子,窝在他坚实的怀里,那种种复杂的心情,全部化为眼泪,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便一股脑的痛哭出来。

    陡临的依靠让婉莹的脑子化做一滩浆糊,她什么也想不得,做不得,只能死死抓着阿灵敖的衣领,像是不说便再没了机会般,攒着满肚子的话想要与他说。

    “有什么事儿便说事儿,你这般哭是做甚?”阿灵敖的声音沉着中带点儿焦急,适才皇上的火气不小,如今婉莹又这般模样,他心中委实着急。

    像是终于哭够了,婉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看着那与老六相似过半的轮廓,婉莹心生苦楚,只觉命运捉弄,她抚上他的脸。

    “娘娘……别这样。”低沉的声音充满抗拒,阿灵敖猛地推开了婉莹,倏的起身,连连后退几步,面骇微喘,仿若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让他避之不及。

    又见栽瘫在塌上的婉莹笑的凄然,阿灵敖似是也觉得不妥,便又正色几分,把暧昧不明拨开来去。

    “您是皇贵妃娘娘,身系我满门荣耀,有些糊涂事儿,万万挂不得心上。”他在提醒她,口气是她鲜少听过的一家门之主的口气。

    “你能忘么?”婉莹幽幽的边问边在他脸上细细察探着,不放过一寸,有恼怒,有羞愤,有慌乱,唯独没有情思。

    真的丁点儿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灵敖转了话锋,只问正事儿。

    婉莹抬头看他:“皇上怎么与你说的?”

    “皇上没说什么,只说让臣看着娘娘。”阿灵敖每一个恭敬的用词,每一个不失分寸的礼节,都说明了他在极力与她撇清关系。

    婉莹突然心生好奇,若是她把皇上生气的原由告诉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皇上好像发现了我与你的关系。”婉莹乎的开口。

    却见阿灵敖猛的一震,那张岁月沉淀的俊脸纠结在一起,似是思考了好半晌后,才舒展了眉头,适才皇上虽恼,却无一分是向着他的。

    他看着婉莹,冷静的道:“微臣不明白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婉莹看他,笑不语。

    阿灵敖接着又道:“我与娘娘同出一门,荣辱本就一体,娘娘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自当竭心尽力。”

    这一番官场的不能再官场的对白,犹如一桶冰水自婉莹头顶浇到脚底,冰的她指缝间都麻木难觉。

    怎么?

    他以为她是在用她们昔日的关系威胁他?

    呵……可笑至极!真真是可笑至极!

    像是听见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婉莹笑的肩膀抖动,她是笑他,更是笑自己。

    就在适才,她还一扑心儿为那往日情左右为难,就在适才,她还认定若是此事被他知道了,他再为难也会义无反顾的护她们母子周全。

    可现在呢?

    黄粱一梦二十年,她该醒醒了。

    官场浮沉,权利交迭,这许多年下来,她婉莹都变的巧言令色,他阿灵敖又如何回到年少的简单?

    二十年的同床共枕尚敌不过一个疑字,二十年前的露水姻缘又何来拱手荣华,生死相许?

    “娘娘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阿灵敖万般冷静的一句话,让婉莹笑都笑不出声儿了。

    她看着眼前的阿灵敖,她突然觉得,似乎除了这张上好的皮囊,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下面包裹的是怎样一个人,原来这么多年,那许多的‘情意’不过是自己幻想的。

    他疏远她,她幻想他是怕她在宫中难做。

    他处处帮她,她幻想他是心中难以割舍她。

    他常常躲着她的眼睛,她幻想他也在跟她一样受着‘求不得’的苦。

    而如今梦醒了,一切原来都是那么清楚,他疏远她,是怕她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帮她,是因为她们从来站在一条利益线上,而他躲着她的眼睛时,想必心中在想:早知她这么麻烦,当日绝对不犯下那糊涂之事!

    “大人果真好气度,本宫今日对大人是刮目相看了。”婉莹端着周身气度,难掩犀利,她心道:好,既如此,我便也不用顾及那许多!

    阿灵敖鞠身颔首,并未言语。

    婉莹瞥了眼窗外,见并无听墙根儿之人,她正色道:“你过来,本宫与你细说。”

    阿灵敖上前,婉莹低声与他说了那延玮之事的前后始末,却未曾提及任何与老六有关的事,听罢阿灵敖怒道:“你糊涂!怎不与我相商?!若是铸成大错,届时咱们满门都要受到牵连!”

    婉莹心中冷笑,却听阿灵敖又小声道:“你该清楚,六爷的性子根本做不得储君!如此简直是——”

    “痴心妄想?”婉莹帮他补上了他道不出的一个词。

    她在他心中便是这样?

    婉莹已经不想与他再辩究竟是她被染黑了心,还是他被复杂蒙了眼,她晓得,这些通通没用,既无情意,何必又那么矫情,道不如简单一点。

    婉莹并未解释,也无视他的愤慨,她只漠然的道:“到了如今,再说什么也都迟了,不管如何,如今皇上病中,必是不想家中生乱子,如今既然让你来监我,也就是说皇上卖这个面子给我们家,想必再回京之前,他不会动我。”

    阿灵敖抿着唇,点点头,认同婉莹所分析,半晌他又问婉莹:“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她还能有什么打算?

    婉莹默了许久,倾着身子拉起他的手,在其手掌上写了两个字,随着最后一横写完,阿灵敖的表情已经是凝重的不能再凝重了。

    “胡闹!你跟天借了胆子不成!”阿灵敖缩回手攥紧了拳头,将那烫手的字圈在其中,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婉莹。

    而婉莹却是全无任何慌乱,只冷静的道:“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唯今九死,只有这一处生门。”

    阿灵敖蹙眉看她。

    婉莹一语双关,是告知,也是威胁的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老六不是他的儿子。”

    阿灵敖宛若雷击,神色远不止于难看。

    婉莹又道:“我并没有野心让老六坐那烫人的位子,可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老六。”

    ……

    与月下江声只隔一湖的临岛,正是烟雨楼。

    时值傍晚,夕阳西下,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乱做一团,一个个的急的跳脚,却拿那小娃没辙。

    “贝勒爷,有话好好说,您可别砸了,这都是上好的玩意儿啊!”

    “我不管!我要见婉奶奶!我要见六叔!”小小的淳伽红着一双才哭过的眼睛,他不明白,下午他还跟六叔在一块儿逗那猴子,来了一伙人,说是皇爷爷传他,六叔便跟他们走了,可这眼瞧着都走了四个时辰了,若是平日,便是他不回来,婉奶奶也要寻他一块儿用晚膳了,可今儿却是丁点儿动静儿都没有,那些婆子哄他说“皇上留娘娘和六爷儿想必是有事。”

    有事?

    什么事他听不得?自小皇爷爷跟婉奶奶说什么也不曾避讳过他啊!

    淳伽毕竟是小孩儿,离不得人,他耐不住便要去皇爷爷处寻人,可才一出烟雨楼,却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几个从不曾见过的侍卫,他们居然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不让他出这园子!

    恁是淳伽年纪小,也说到底是皇家长大的,许多事儿他虽不清楚,也是有直觉的。

    终于砸累了,他跑到六叔的老师,一直住在这烟雨楼的千卷房里,一把甩开他手中的书卷,直直问他:“先生,你说是不是大伯在皇爷爷面前说婉奶奶和六叔的坏话了!”

    恐他童言无忌,胡说乱说,千卷没多话,只道:“无凭无据的话,贝勒爷不得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大伯跟我阿玛过不去也不是一两天了,婉奶奶向着我阿玛,肯定招他厌!现在皇爷爷病了,几位叔叔都不在,谁知道他乱嚼了什么舌根子!”淳伽童言童语,然这话里的厉害关系,却实有几分含义。

    其实适才陆千卷也正在想着这事儿,如今忽然生了这么怪的变动,他哪里还有心读书?

    虽然外头没有丁点儿风声,但如今小贝勒莫名其妙的给禁足在此,足可以说明皇贵妃娘娘和六爷儿果真出事儿了,而偏偏就在这大爷被放出来的当下,怎能不惹人怀疑?

    千卷想:莫不是大爷趁着皇上的病有所动作?

    若真是这般,二爷远在京中岂不是陷入了被动?

    千卷在心中好一番衡量,如今的他身份其实异常敏感,自果齐司浑死后,许多人不明白皇上对他的态度,许多人对他也是避至不及,他想过投到如今势力最大的二爷门下,然却苦无机缘。

    而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何不向二爷投诚?

    “贝勒爷别急,下官来想想办法。”

    千卷一番好言好语安抚了小淳伽后,便命人弄来明矾,他将其混在水里,笔蘸做墨,而后摊开纸来,挥挥洒洒在其上书了一封信。

    但见那原本蓝色的字体,随着风干一处,便消失不见,待半晌,整张纸除却剩下被水浸的褶皱外,什么都瞧不见,淳伽惊诧的看着,直道奇哉。

    过后千卷又嘱咐淳伽在那张纸上,用墨书写了一封家书,内容大抵如平日所传的童言童语,并无任何风吹草动。

    陆千卷想着,若是大爷当真有动作,必会想办法拦下所有通往京中的信,是以他才用这双关的办法,以确保这‘无碍’的信能传到二爷手里。

    若是大爷并无动作,他也没有损失,反正只要这信到了二爷手中,他的‘忠心’便也随之到了。

    ……。

    事实上,并没有人拦截这封信,这封信也不是延璋收到的唯一一封。

    自皇上病重,延玮被放出来侍疾后,延璋府上的消息从未断过,有说老大是皇贵妃放出来的,也有说是皇上属意的。

    相较之下,延璋更相信后者,延璋是重情之人,多年母子般的关系,他从不怀疑婉莹,他宁愿相信,皇阿玛当真有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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