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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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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延珏城府深,计谋多,根本原因就四个字——心血来潮。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咱们且先把日头拴上根儿线,往东头拉回来几个时辰。

    天刚破晓,城头鸡叫那会儿,小猴儿还摸着肚子跟塌上睡的直淌哈喇子,迷迷糊糊间,就觉那冰冰凉凉手跟自个儿脸上拍着,她懊恼的扒拉着,那手却赖在她脸上。

    “滚!困!”小猴儿说。

    “左还是右?”那‘凉’主儿没头没脑的说着。

    “滚!”

    “问你呢,左还是右?”‘凉’主儿继续骚扰。

    “左!左!左!赶紧滚!”

    于是乎,就这么半梦半醒的一句话,定了小猴儿今儿究竟以何种形象离了西安。

    彼时的她,全然不知道,那主儿一早弄俩纸团儿,左手的那个是‘敲晕’,右手的那个是‘绑死’。

    没错,就是抓阄。

    如此不着调的方式,啥神仙能摸着头绪?

    ……

    日头老大,烤的脸生疼。

    彼时西安城外,给套上一身儿粗布衣裳的小猴儿跟驴背上抱着膀子,睁眼睛,闭眼睛,再睁眼睛,再闭眼睛,如此反复不知多少回,她才消化这一已经发生的事实。

    延珏,带她私奔了。

    不对,不叫私奔,《礼记》有言: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就在当时,那叫淫奔。

    想必有的看官要说了:呦呵!咱老七这成啊!宁愿负了这天下江山也要留猴子一人,丫感动去吧,哭去吧,介撼天动地的感情哪儿找去啊!

    猴子翻白眼: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且听听如下对白。

    “诶,可别瞪我,这是你自个儿抓的阄,可不是我逼你的。”某主儿一身儿粗布,跟驴车板儿上四仰八叉一躺,翘一二郎腿,眼睛上盖著一块儿遮阳布,嘴里叼根儿草,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小猴儿强忍下扎死他的冲动,只问:“就咱俩?”

    延珏点点头:“嗯哼,就咱俩。”

    “去哪儿?”

    “没想好呢啊~”

    “没准备?”

    “没。”

    “没计划?”

    “没。”

    “没交待?”

    “没。”

    “没人知道?”说到这句小猴儿的话快从牙缝挤出来了。

    可某厮却是一把掀开遮阳布,用一看傻子的眼神儿瞧她,“你丫傻吧,这事儿能告诉别人么?”

    “你放屁!”小猴儿气的直哆嗦。

    你丫不告诉别人,好歹也跟她说一声不是!

    延珏又乐了,还用看傻子的眼神儿看她,这回道是没说话,可那眉毛眼睛都变成了嘴,都跟那说着:这不更废话了,我跟你说了,你能撇了血海深仇跟我跑怎么着?

    “延珏,你他妈就是三岁!”不对!说他三岁都是抬举他!

    他们这说走就走了,丫的剩那一票人咋整?甭说他爹是那屁股坐金的江山老大,就算丫是一日日刨地的农民,也得集结亲戚拿着锄头,镐把子四下作几天呐!

    再说了,丫跑路一个人都没带,她还病歪歪的挺个大肚子,没人伺候,他俩吃啥喝啥?

    多少前人尸骨铺路,给了后人血的教训,狗屁山高水远,塞外天涯,都他妈是说书的嘴皮子嘎巴的,他一皇子,说跑就跑了,紫禁城里那个还不得炸了庙了!

    “你以为我乐意啊,那你说,还有啥别的招儿,你要有好法子,咱俩扭头就回去。”延珏压根儿没美化自个儿的行为,哪来那么多为这个为那个的,老婆孩子,权利身份和爹妈,他也是各个儿舍不得,可眼瞧着闹到如今这份儿上,他媳妇儿回京就得张罗杀他爹,他爹呢,不用回京就得张罗杀他媳妇儿,他跟中间儿夹着能咋办?

    三十六计来回翻,翻到最后一篇儿那第三十六计走为上,那都是实在没招了才用的招儿。

    啥?您问他咋没计划计划筹谋筹谋?

    咋计划?

    咋筹谋?

    他阿玛那探子就差把门给挤了,人家也不是吃白饭的,还能由着你丫俩大活人又张罗,又安排,又高头大马的得得瑟瑟的出了西安城?

    当然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招儿,就剩不按套路出牌了,反正他延珏最近正正经经的好像跟脑门上刻了‘妥帖’二字,以至于这京城一路跟过来的这些人似乎都忘了。

    丫根本就是北京城最不着调的顽主儿,哪管他挂了一堆皇子形象在身上,那内里还是反骨居多。

    凡事全随心情,想正经就正经两天,他要想不着调,谁也拦不住他。

    有的看官想问咱猴儿:诶,小爷儿,咋子,啥心情?美不?

    美?美妹!美大爷!美二大爷!

    她压根儿就跟一盆凉水自脑袋顶上浇下来,懵圈了。

    “不成,走,咱回去。”脑筋转了一百八十圈儿后,小猴儿是这么总结的,可——

    “回去?”延珏扑棱坐了起来,俩胳膊一伸,当即给驴背肩了负。

    俩大长胳膊一圈,给丫的锁在怀里,他不急不缓的问:“咋?儿子不要了?”

    “关儿子嘛事儿?”小猴儿说完就觉得是废话了,她也不傻,自打那日跟众人跟前儿回了府,那些跟屁虫的探子一步步落的跟着她,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皇上那老家伙知道她还活着,八成恨不得给她剁成肉泥喂猪。

    而她如今揣着崽子,她若出点啥事儿,崽子也活不成。

    “咋样?想出啥绝世好招儿没?”延珏跟她耳边贱呲呲的说着。

    小猴儿扁着嘴,不吱声。

    延珏接着说:“甭费劲了,你爷们儿我这脑子都没想出法儿来,你更白扯。”

    小猴儿依然扁着嘴,算是默许他的说法儿。

    半天,她说:“孩子生在外头道是成,可你甩介么一烂摊子,以后咋回去?”

    “不知道,再说吧。”延珏万般潇洒,不乐意提,也不想提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的事儿。

    “甭扯了,要不等我找个安全地儿安顿下来,我等着生崽儿,你先随军回了北京,再说吧。”小猴儿也没那么多浪漫细胞,这会儿攒着脑子跟那儿分析最合理的办法。

    当然,这一切的根本是,她压根儿就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回京城,就算婧雅跟她死死当当的保证,她也绝信不着她。

    再者说了,难不成她还真由着这祖宗从一镶了金边儿的,跟她在外头风吹雨打的乱转?

    “不行。”延珏无情且无赖的拒绝了她,他绝对不可能粘粘呼呼的说,诸如他不放心之类的。

    “嘛不行?”小猴儿白他。

    “就是不行。”继续无赖。

    “不行也得行!”小猴儿口气强硬,尽量忽略心中涌起的异样感动,让脑子维持正常的转速。

    可延珏却扯了一句,万分煞风景的闲话:“我饿了,你说咱俩待会儿吃啥?”

    “都有啥?”小猴儿也饿了。

    延珏翻翻眼珠子想想,说:“有银子。”

    ……

    有银子,行天下,在寻了个打尖的小店儿,点了六七个菜儿,吃的满嘴冒油,祭了五脏庙后。

    小猴儿摸着肚子,打一饱嗝,彼时,距离她俩跑路已经五六个时辰了,这会儿,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也都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是做梦。

    时值下午,那日头从山这头划到山那头,彼时的小猴儿,或许是愁烦了,或许是身子太虚没劲儿了,又或许是给日头晒的实在舒服,反正坐在这厮不知打那弄来的驴车上,她倚在延珏的怀里,闭着眼睛,感受晃晃悠悠的驴车,听着不远处不知谁喊唱的抑扬顿挫的曲子。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的口,人马多来解忧愁~

    紧紧地拉住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

    暖阳,黄土,微风。

    种种定格在那驴车上相互依偎的俩小儿女身上,也不知道该说这俩人心大还是实在折腾累了,不一会儿,竟都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而那一头,那些火烧屁股的追兵正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策马狂奔。

    可不?

    谁能想到,延珏压根儿就是延着回京城的道大大方方的走呢?

    ……

    一整天的日头,给西安府的那些官员们全都烤懵圈了。

    抚远大将军、皇七子、睿亲王、真丢了。

    这咋办呐?咋办呐?一时间,群龙无首,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的全都满面愁容的堵在六皇子的门口儿,只等着那六皇子给句话儿,他们也好定定心。

    可几个时辰都过去了,那六皇子的房门也是一直掩的紧紧的,只余于得水一人拿着拂尘,跟那门口擎着。

    “诸位大人先别急,且给六爷儿会功夫,让他清静清静,好好想想再做打算。”于得水打着官腔,可手心却是一直冒着汗。

    他这话说的,虚啊!

    您问为啥?

    嗨!可不?

    这一个是这样,两个都是这样!那头主子爷儿带着女主子说没就没了,这头刚得信儿的时候六爷还在呢,可不知啥时候也没了影子!

    是呗,那屋子里头压根儿就没人!

    阿弥陀佛,佛祖啊,您可佑着二位爷儿把六爷给寻回来吧!要不他们可真是要摘了脑袋回京了!

    有幸,阿克敦的脑子还够转。

    他快马加鞭的,总算给延琮堵在了上山的路上。

    彼时延琮什么都没拿,只在肩上擎了一个猴儿,正是那僧格岱钦,瞧见紧急下马的阿克敦,他皱皱眉。

    “六爷儿,随咱回去吧。”阿克敦那一张脸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若不是自小给主子爷儿擦惯了屁股,他这会儿估摸也早就懵圈了。

    七爷带那猴子走,他心里明镜儿是为啥,可这六爷转头也走,他还真就不知道是为啥,可不?

    爷儿可是给他铺了一整条的康庄大道,怎么这六爷还非得往那山里头钻?

    “六爷儿,您就瞧在七爷儿的面子上,跟咱们走吧,如今这城中乱做一团,您若不回去给咱们主持主持大局,那就真乱了套了!”

    延琮像是没听着一般,只摇头跟阿克敦笑笑,绕过他,接着往山上走。

    哎呦喂!

    这一家都是什么品种啊!

    阿克敦愁的崩溃,赶紧起身追了两步,又再次跪他跟前说着:“六爷儿,您若再走了,咱们的脑袋就真没了!”

    延琮依然没停下步子。

    阿克敦没招了,只得咬咬牙,扯脖子声情并茂的撒了个谎:“六爷儿!您就算不为别人想,也为皇贵妃娘娘想想吧!她日夜思念您,眼睛都哭瞎了,想必如今您又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京城了,您想想,娘娘得多高兴啊,可如今您这说走又走了,这么得而复失的,您叫娘娘那孱弱多病的身子,如何受的啊!”你得说,论扯谎和那三寸不烂之舌,延珏都难排到阿克敦前头。

    再者说,阿灵敖与婉莹怎么都是堂兄妹,那也就是说,阿克敦跟延琮怎么着也能论上个姑表亲兄弟,这话他来说,最贴切不过了。

    果不其然,延琮留步了。

    久在山林的他,道是忘了,人世间,最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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