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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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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很悲哀,但这个年代的事实就是如此。孤身弱女就是受欺负。而有个兄弟,哪怕是名份上的、哪怕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也算是个倚仗。

    崔大管事这时候就要来给少主子送帐簿过目了。

    这般要紧时候,云剑却准备打道回锦城去,理由很冠冕堂皇:家里亲人想他。再说,他也该专心复习科考了。

    说起来,云剑在科场的运气也实在坏些。他弟弟、二公子云书都到安城当司马了,他还是一个秀才!

    谢家两位老爷,云剑是大老爷院里的嫡长子,自幼聪颖逼人,声名在外,人家对他期望都很高。而二老爷院里的长子云书呢,自小是个老实孩子,一直给云剑做陪衬。人都说,大房里太太膝下一子一女,真正的人中龙凤!这龙乃是云剑、凤便是云剑的妹妹,谢三姑娘云诗了。

    后来,云诗选入宫中,蒙君恩宠,封为贵人,算是应了“凤”的期许。独有云剑,背负了这样深的期许,童子试时也确实遥遥领先,更早早考取了秀才身份,被人惊叹“幼童秀才,天纵英资!”可是之后会试就失利。倒也可以说他年纪还轻、再说文章憎命达,考几次也不算什么。但二公子云书不声不响、老老实实的,却一步步过了乡试、会试,中了举,点了进士,名次不算高,但总是铁打铁的当官资格到手,再凭着家里的关系,没有候补,直接就去了安城作司马,并不显赫,却也是踏踏实实的第一步阶梯,之后论资排辈、有功论功,料来一步步晋升,是铁打铁的了。这也叫老实人自有老实福,一关一关,自然就过了去。

    弟弟中举为官,云剑自然要恭贺。然而人们都对云剑期望如此之高,云剑失手在先,已然丢脸,这次不但要中、还要中得高,否则,真真儿的无颜见江东父老矣!

    张神仙只道:“公子,尽人事,知天命,一城一地何足道,乘风破浪会有时。”

    云剑“咄”了一声:“好不吉利!”

    张神仙陪笑:“小人当初看公子面相骨格,就知必定发达。却要有些磨难。这才是大贵!梅花香自苦寒来。若无这点艰难,阻上一阻,富贵也只是小富贵,没什么稀奇了。却是小人算数不精,推演不出具体都阻在哪几关。只知今年必有一次。公子但请谨记,若遂心所愿,那是公子能力使然,若有不如意,却是天命困阻,好应着今后大富贵的!万万如服药般,良药苦口,也服它下去。”

    云剑听得倒笑了,叫一声:“张神仙。”

    张神仙应声道:“小的在。”

    云剑指着他:“若不是真知你有点门道,非当你江湖卖艺的不可!”

    张神仙撅着胡子尖笑了:“小人可不是江湖卖艺。学得一身艺,卖于龙虎家!”

    云剑作势踢他:“油腔滑调。下去罢!”

    张神仙顺溜儿退下,收拾行囊去了。林代得知了这个消息,刹那间还真有点懵——他要回去了,怎么可能?他应该编造借口,巧妙的留下来,继续觊觎她的家产才对啊!难道他发现事不可为,果断止损?那林代倒是要佩服云剑了。

    不管怎么说,云剑一行人是真的走了。因为人多、东西多,打包走人的速度比较慢,但至少是真的在动身了。崔大管事来送帐本时,林代似乎不必有太多顾忌,想怎么跟崔大管事勾兑就怎么勾兑。

    但是林代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第六感。

    像云剑一样,尽管没有确切的把握、戳穿对方的诡计,林代还是采取了更稳妥的做法。

    首先,她在丫环婆子们的簇拥下、携新弟弟易澧与云剑告辞,作了表面上的挽留,没有一点逾矩过份的举止。

    云剑也只是絮絮嘱咐林代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还切切叮咛她,遇到什么事,一定送信给他。有什么能帮的、不能帮的,他都会努力帮。叫她不要同他生份了。

    一切都正常和温情得像真的一样。

    谢家的下人也都从林汝海府中撤离,蓉波重新拿回了家里的管理权,真是惊喜交加——好吧,也不是全部拿回。为了换取林代帮她搞定那张遗笺,她已经答应林代,以后的帐目都要两人一起看。

    这也不算什么!蓉波想:反正姑娘还小,什么帐目都不懂,等长大些呢,又要定婆家了,也就现在碍碍眼,几年后赔上笔嫁妆,就可以发送出去。嗣少爷易澧才这点儿年纪,到时候撑死了也不过十来岁,还是个毛孩子呢!家里还不是蓉波一个人说了算?

    一想到这里,蓉波穿着重孝,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视线落在孝服上,又不由得五味杂陈。

    林代则满腹狐疑,忍不住也问问那滴泪:“这是怎么回事儿?有剧透不?”

    “你不是自己能搞定嘛?”那滴泪也傲娇起来了!

    林代暗暗的“切”了一声。不剧透就不透吧。她把篱笆扎牢,不怕黄鼠狼钻进来!

    云剑带着谢家一干下人,真的出门。他帮忙操持了丧事,尽了这么大的情,照理说得该送得远些,但林代身为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不便出门上街、十八里相送。好在家里有了易澧,名义上的小少爷、云剑的堂弟,这种时候正该出面。他小,由家丁抱着,一路跟过去,就算是尽了礼了。林代多嘱咐了一句:“叫他们把少爷抱稳了,莫出岔子。”

    话里有话。这句叮咛,是林代细心之处。

    过一会儿,英姑来向林代回报:“姑娘,院子里的谢家人,还真走得干干净净。”

    英姑验过干净,那是真干净了。

    林代无话可答,默默握着花剪,空对住一庭花枝。

    她在园艺方面并不太懂、更没有爱好,充其量就是能在超市买盆芦荟啊仙人掌什么的,但到了这里之后,她想要保持基本的锻炼时间、以便强身健体,偏偏古代千金小姐不作兴这个,连做个瑜珈还要在床里悄悄的搞,比做贼还心虚,生怕被撞见了、给说成是蛇精吐纳什么的。林代想了个新主意,还不如说是对园艺产生了爱好,低头锄土、扬臂剪枝,身体有了活动量、顺便吸点氧,对健康不错。至于那些花草被她照顾了之后会不会死得更快,林代就不管了。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还有一个好处,在某些为难的时候,譬如现在,她要动脑子,一边“咔哒咔哒”操纵剪子一边“咯噔咯噔”开动脑筋,别人觉得她是在干活,不会觉得她在专心想主意,不至于太警惕她。

    而崔大管事快要到了。

四十五 个郎如玉马如龙() 
易澧局促的坐在小红马驹上。作为少爷去送贵客,他还不习惯。

    彩画雕鞍没有以前家门口的歪脖子柳树坐起来舒服,小马驹一颠颠的,也没有以前家旁边的老绵羊亲和。

    邱慧天亲手给他牵着马缰,看他不安,低声安慰他:“少爷,这马驹是特意选的,很温顺,绝不会乱跑乱跳,你看,它也不高,就这么点儿,没什么可怕的。”

    易澧对这点也颇具微辞:特意为他挑的!嘿!这小马驹儿!他坐在上面,也没有云剑的蛮汉仆从剑影高!小人小马,跟玩儿作戏似的,多没意思?瞧这马,细脚伶仃,怯怯的,走起来也不稳,万一还是把他掀个大筋斗,多没意思?人家说起来,被个玩具小马当街摔的!岂不笑掉大牙!那还不如坐个正经的大马,摔也摔得痛快。譬如谢大公子云剑跨的——

    易澧再次偷瞄一眼。

    都是红马,怎么就那么不一样!他胯下的小马驹,红得像小姑娘脸蛋上抹的胭脂、像猴子的屁股、像喜蛋上滚的彩儿,怎么看怎么那么像笑话!再看云剑骑的那一匹,红得似火、似荼、似朝阳升起在天边喷出的一蓬血!那个神俊!那个气派!

    所谓“马如龙”,这匹马儿绝对算得上!

    奇怪,他为什么嗅到了盛大的花香?

    真的,为什么有花雨从头顶泼下来?

    原来路边夹道偷看的姑娘们,更在乎的不是“马如龙”,而是“个俊郎如玉!”她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鲜花,硬生生把个暮春又变成了盛春的景致,而且动作都很一致:捧着花,探头看,发出尖叫声,把花一抛,然后逃跑。

    离城的街道,就这样一步步、一段段,花如铺锦。当云剑彻底离去之后,离城的男人们忽然发现他们看不到什么花儿了。几乎所有的花儿,都被姑娘们掐下来,掷在这一刻。以至于有多愁伤感的诗人写了一首诗,说是“无端赋得少年游,满掷心花一骑收。酒醒灯阑**老,最难分说是闲愁。”这首诗在闺中被广泛传唱。

    易澧被花雨打得没脾气,不得不再抬眼看看马上那人:俊是真俊,如弹词里走出来的英雄少侠,再没别个能比得上。

    云剑转头一笑。

    如风梳花林,又跌落多少娇呼。

    这一笑却是对易澧的。快离去的宾客,对于殷勤相送的主人、小兄弟,表示客气礼貌。仅仅礼貌而已,他做来偏如春风沐人,易澧都不觉一呆,旋即把头扭开。

    易澧讨厌云剑!

    因为他自己这么矮、云剑这么高大;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云剑已经是翩翩少年郎君;因为他粗劣无知,云剑那么能干可靠。因为……

    因为他在听林代探讨棋路——林代坚称这不是教学,只是探讨——嬷嬷来报说,谢大公子决定走了。林代捏着棋子的纤白手指,就在空中凝了凝,然后应道:“这样。我们该好好送一送大公子。”

    然后她照常一边看书、一边跟易澧摆子,照样轻而易举把易澧杀得溃不成军。可是易澧觉得,她的一半魂灵都不在身上了。他赌气、耍赖、使横,都不能把那一半珍贵的东西唤回来。林代只道:“弟弟今天心情不好?你静一静,什么时候缓过来了,再唤姐姐。”便不由分说的离去。

    易澧想:“她是去看大公子的吧?”这么一想,心情就变得非常恶劣,就像曾经有一次,很想要庙会上的大阿福,很想很想,闹了一顿,被爹揍了一顿,他还哭。爹就出去了。他痴想:“也许爹是去帮我买大阿福的吧?”想是这样想,也没有办法查证,只能蹲在门口呆等,忽然看见邻街的囡囡着阿婆牵着手、抱着个阿福过去了。他心里面,就有这么样子恶劣。

    幸亏云剑是客人。客人终归要走的。他已经是这家里的小少爷,人们都这样说,他是要长长久久住下去的。

    他履行家里少主人的义务,要送一送客人,但心里面,他是讨厌这个客人的!这一点,他必须强调一下。他送这个客人,就像过年时泼一盆水、送走衰神,意思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心情的易澧,被云剑回头一笑,还是忍不住一呆,心中软下来。

    云剑的笑容,如同春风抚大地,那样子不容抗拒的和煦。

    易澧像个固执的雪人,被春风吓得扭开头,却听到云剑唤:“澧弟弟,要不要坐我的马?”

    ——咦咦?!

    易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拧回视线,盯着云剑。云剑确定无疑的向他笑着点头。

    易澧是想骑这匹骑马。太想了!可是如果坐上去……他承了人家这么大一个情,要怎么还?他要赔笑、巴结、讨好谢云剑,像爹娘讨好别的“好心老爷”们一样?他可不想这样!

    ——但这匹骑马又实在太诱人了!

    易澧纠结得要命,几乎整个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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