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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明丽知道，叶正信年轻时受过那位陶老教授很大的恩惠，他对老人非常尊重。
叶正信笑得有些苦涩：“我有时候想啊，老太太真是非常有远见，她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看出来我和陶仪柔走不到一起去。”
“你年轻时确实不像话，不管怎么样，你当时不应该把她关在家里。”柯明丽说。
陶仪柔就不是那种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的女人，她年轻时候，和漂亮的长相一样出名的，就是她的才华。
像这样希望有自己事业的女人，把她困在家里真的是要把人逼疯的。
说句实在话，要是她遇到二十年前的叶正信，估计也和他走不到一起去。
好在现在的他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之后，已经足够成熟了，看待事情并不像以前那样。
“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在这一点上，叶正信是理亏的。
那时候的他还太狭隘，总觉得女人就该在家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赚钱应该是男人的事。
后来陶老点醒了他，可他醒悟得太晚了。
“明丽，其实这么一想，我真的很对不起陶老。”叶正信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在我穷得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收留我。可我娶了他唯一的女儿，却没好好珍惜。”
那个时候，他还叫叶大旺，被继母逼得活不下去只能离家到南桓闯荡，谁知道工作没找到，却被人骗得身无分文。
他在街上遇见了陶教授，他看他可怜，就带他回家收留了他小半个月，还给他取了现在的名字。之后更是帮他找了一个保安的工作，让他在之后的一段日子能养活自己。
“他老人家给我起名的时候说‘正信就是正行言信’，可我在婚礼上答应他好好照顾陶仪柔，却没做到，我辜负了陶老和他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叶正信苦笑。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沉浸在被背叛的愤怒和羞耻中，竟忘了这些。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柯明丽叹气，“把过错全推到陶仪柔身上固然不对，可是你现在把所有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也过了。”
“你们都有错。”最后，柯明丽总结道，“现在的重点，是如何弥补过错。”
晚饭的时候，所有人坐在桌前，只有陶仪柔没来，她说她不舒服。
“来，阳阳，尝尝这个汤，阿姨炖了一天了。”柯明丽脸上带笑给叶初阳盛汤，但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陶仪柔中午说了明天要回美国，她没想到她连最后一晚上的和平都不愿意维持。
“谢谢阿姨。”叶初阳神色平静地道谢，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难得的，叶正信并没有对陶仪柔的行为说什么，只是默默吃饭。
吃完饭，叶初阳就到书房去了。
叶正信敲开门，端了热牛奶给他，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不打扰他，出去了。
叶初阳握笔的手颤了颤，半响才平静地继续之前得绘画。
第二天，陶仪柔谢绝了叶初阳送她，自己打车去机场。
走之前，她担忧地对叶初阳耳语：“你爸和他妻子……你平时多上心一些。”她听到过一些传闻，叶正信多年未娶就是为了等柯明丽，他对继子非常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叶初阳皱眉。他不觉得柯姨有什么可当心的。
“这么多年你爸一直都没有再娶，可不久前却和柯明丽结婚了。他今年这么大年纪了，很快就要退下来了。”陶仪柔看了看远处的叶正信和柯明丽，低声说，“你人在国外，一时半会的……”
“那些不是我该当心的。”叶初阳语气有些生硬，“我也从来没考虑过那些东西。”
可她不能看着他一无所有啊，陶仪柔心道。这孩子还太天真，他不知道清高也是需要资本的。
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叶初阳不愿意再谈。
最后，她神色复杂地对叶初阳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那里永远为你开放。”
回到家里，叶初阳心情有些烦躁。
“阳阳，吃不吃水果？”叶正信端了洗干净的水果进来书房。
“你和柯阿姨为什么耽搁这么久才结婚？”叶初阳忽然问道。
他并不相信母亲可笑的推断，但是他疑惑他们为何要等这么久才选择结婚，明明很久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
叶正信愣了一下，但想到之前答应要好好和他沟通，于是实话实说：“我和你柯阿姨之前就约好了，要等你和健健都成年了再结婚。”
叶初阳沉默了。
叶正信出去了一会儿，柯明丽进来了。
“柯姨？”叶初阳疑惑地问。
“阳阳，阿姨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柯明丽笑了笑，“你知道你爸爸之前一直没有再婚的原因吗？”
叶初阳看向她，摇头。
“你爸爸他估计没告诉过你。他小时候啊，因为继母，很是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头，你爷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护着他。后来你爷爷去世了，他就直接被继母赶出了家门。”柯明丽说。
“你爸爸他因为受过继母的折磨，他怕再婚让你被继母折腾，就一直不愿意再婚。后来我和他在一起，他放心不下你，我放心不下健健，于是我们就定了这么一个约定。”
叶初阳怔住了，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是他一直没发现父亲的真是心意吗？
“柯姨告诉你这些，就是想你知道，他不是不在意你，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这是他小时候生活环境造成的。你别恨他，他心里是想对你好的。”柯明丽怜爱地看着他说。
“我……我明白了。”叶初阳心里有些乱，他叫住柯明丽，“柯姨，我没恨他。”
柯明丽带着欣慰的表情刚从书房出去，就听见门铃响。
叶正信比她快了一步，先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温柔貌美的女孩，微笑道：“叔叔阿姨好，我叫伊颖，是来找叶初阳的。”
叶正信一愣，条件反射就转身去看柯明丽。
压下心中疑惑，柯明丽客气地对伊颖笑道：“你先进来坐下吧。”
又对叶正信说：“老叶，去叫阳阳出来。”
叶正信一脸好奇地走进书房，“阳阳，外面有个女孩儿找你。”
第99章 断意（）
难道是虞音？叶初阳心一颤，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不，不会是虞音。她不是这种喜欢玩惊喜突袭的人，如果要过来，她一定会事先通知他。
而且，这个时候会过来找他的……
“她有说自己的名字吗？”叶初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向叶正信再求证。
“好像是叫……伊颖？小姑娘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是你同学？”叶正信试探地说，这个难道就是阳阳说的女朋友？
叶初阳系大衣扣子的手顿住，停了片刻，才说：“嗯，同学。”
果然是伊颖。皱了皱眉，叶初阳推门出去。
对于伊颖，他实在有些无从应对。这么久以来，不管他怎么拒绝她，她总是不愿放弃，执意纠缠于他。
客厅里，柯明丽正和伊颖闲聊。
“……这么说你还是个舞蹈家啊？”柯明丽笑着夸她，不动声色地套话道，“你和阳阳大学是同学吧？我们家阳阳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女孩子喜欢呀？”
“哪里，我还只是学生，可不敢称大家。”伊颖笑道，“叶初阳他这么优秀，当然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了。”
伊颖说着，看到叶初阳出来，眼神一亮，柔声道：“叶初阳，你……”
这下叶正信和柯明丽要是再看不出来这姑娘对叶初阳什么心思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我们出去说吧。”叶初阳打断她的话，然后对叶正信和柯明丽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哎？都饭点了，要不先一起吃饭吧。”叶正信一愣，忙说。
“不了。”叶初阳淡淡地说道，看了伊颖一眼，转身往前走。
伊颖的笑容黯淡下来，她本来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过来，没想到……
果然，叶初阳就是叶初阳，永远都不能指望他怜香惜玉。轻叹一声，伊颖礼貌地对叶正信柯明丽道别，然后跟在叶初阳身后出门。
身后，叶正信和柯明丽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叶初阳并不是很喜欢那姑娘。
“……这小子，这么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眼，他到底交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叶正信嘀咕道。
柯明丽白他一眼，说：“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等时机到了，阳阳自然会带人上门的。”
“我这不是担心他嘛！”叶正信叹气。他儿子看着是冷淡，其实心思纯良得很，要是遇上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可怎么办？
柯明丽哭笑不得，“你想些什么呢？阳阳这么大人了还分不清好歹啊？别瞎担心了，要是闲着没事干就跟我去厨房打下手。”省得他在这里想东想西不知道哪来这么大脑洞。
这一边，出了门，伊颖快步赶上叶初阳，和他并排走，“你好一些了吗？我前段时间回国去了，昨天回来才听说你受伤的事。”
“已经没事了。”走到街道拐角的公园处，叶初阳停了下来。这里一向很安静，很少有人经过。
伊颖也停了下来，她满脸柔情地看着叶初阳，问：“叶初阳，我后天有一个表演，你能不能去看？”
“伊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想她再继续纠缠，叶初阳非常干脆地说道。
伊颖瞳孔一缩，立刻说：“这不可能。”
她一直都关注着叶初阳，她怎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想到这，伊颖心底腾上一阵怒意，她伊颖就真的有那么差吗？为了拒绝她，他竟然愿意用这种方法！
“我之前就说过了，答不答应我是你的个人选择，但是否继续追求你是我自由。你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对我！”
“伊颖。”叶初阳神色认真，“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伊颖愣在当场，半响，才盯着叶初阳问：“……是谁？”
“虞音，我和虞音在一起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初阳神色柔和了下来。
伊颖只觉得眼睛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得想要落泪。
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伊颖才控制住哭泣的冲动，“虞音？是那个……和你同社团的女生？”
她知道那个女孩，学习很不错，但是据说平时也是个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的女孩。她也曾担心过叶初阳和她朝夕相处会有些什么，可他们除了社团之外，几乎完全没有交际。时间长了，她也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叶初阳轻轻点了点头，对她说：“伊颖，放弃吧。”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伊颖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捂着脸哭得毫无美感，但她已经完全没心思像以前一样去注意她在叶初阳面前的形象。
叶初阳并没有安慰她，他只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伊颖想要的，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她的。
哭了很久，伊颖才平静下来，她眼带希冀地问叶初阳：“如果，如果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
叶初阳没有任何犹豫就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伊颖眼里最后的希望，一点点消失了。
“我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吗？”伊颖流泪问他，“叶初阳，我哪里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