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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说什么跟什么哪？骂人是随便自己心里想到什么就可以骂什么而不需要任何根据吗？真是莫名其妙！秋菊有点哭笑不得，她很清楚，婆婆这其实是指桑骂槐，真正要骂人不是娟娟，而是自己，想起自己也好长时间没好好打扮过了，正想梳个好看点头发，一下便没了心情。
娟娟显得有些惊恐，大声应着，“哎，娘，我马上就来——”
“马上就来？死丫头，我还以为你要拉房间了呢，成天吃好，睡饱，活就干少，真会享受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命？”婆婆边喂鸡，边骂骂咧咧。
娟娟正要冲出去，一想到自己刚梳了个头，很不适应，这样可怎么出去见人啊？竟然用手头上撕扯起来，想把头发弄乱些，这样才能适应点。
秋菊忙拉住她手，头上整理了下，“你干什么呢？我弄了一个早上才给你弄好，你瞧你，都让你给搞乱了，我不白费功夫了吗？”
娟娟忐忑不安说道，“嫂子，我要是这样出去，娘肯定会骂我，而且，我也不习惯啊，这样好像个小姐般，人家会笑话我。”
连梳个头也这么怕？也难怪，这杏花沟好像就见侯小花家跟花婶打扮整齐些、利落些，其他人就算是大姑娘家，也是随便梳理下，头发绑好不松就好了，乱了就随手一甩。
婆婆端了个簸箕想上阁楼拿点南瓜干好煮点粥，一看到两个人站房里，气就不打一出来，随口便骂道，“你们干什么呢？一个早上都过去了，春来连竹子都坎回来了，你们倒好，一个个拉这房间里头，天上会掉吃吗？”
娟娟缩到秋菊身后，似乎不敢见人。婆婆从侧面看了眼，第一眼看去有种眼前一亮感觉，没想到自己女儿也可以这么漂亮，将来定能嫁个好男人。再一想，想必一个早上时间都花这头发上了，而且这头发还是秋菊捣鼓，心里便和你不舒服，“娟，瞧你那头烂粽脑，一个早上不干活都费那上面去了，梳那么好干什么？又不去相亲！”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女儿呢？这老太婆再怎么凶残、不懂世故，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女儿吧？虽说有点指桑骂槐，矛头直指着自己，也不能说这种话啊。秋菊有些恼了，本来就处于青春叛逆期，哪能容你如此口不遮拦？再看看娟娟，已经吓不敢见人了，躲自己身后直发抖。
不就梳了个头吗？有这么严重吗？
秋菊忍住怒火，想了想，故意说道，“娟，你干嘛呢？别躲着了，这么漂亮头发给你娘看看嘛，你不是还想去城里卖竹椅吗？你看人城里人每天都梳着漂漂亮亮头发，穿也干净整齐，你要是头发都不梳，人家怎么会买你东西呢？”
婆婆很不屑冷笑了声，“哎哟哟，我还没听说过，卖个东西还要打扮跟个狐狸精似，才有人来买？真是笑死人了。”
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秋菊冷笑道，“那你以为呢？你觉得像你这样会有人来买吗？畏畏缩缩，头发乱跟个什么似，人家一看到你就跑开了，女孩子就应该打扮，不然将来让她跟你一样一辈子吃苦受累吗？”
见有人接招，婆婆来了劲头，几乎要跳起来了。
坐堂屋里批着竹子春来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娟娟头发忙说道，“娘，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
婆婆撇着嘴指了指娟娟跟秋菊，眼中含泪，委屈不得了。
春来忙说道，“娘，我觉得挺好看啊，你看看娟娟，多漂亮，这我出去也有面子呢，真没看出来啊，我妹妹这么漂亮。特别是头发上那朵花，用什么弄啊？”
“不是花，是蝴蝶结。”秋菊补充了句。
春来笑道，“是，是，蝴蝶结，真好看。”
秋菊有点不解了，这春来怎么了？敢跟他娘对着干了？
婆婆正想发火来着，想了想，春来说也有些道理，况且，她心里看不上眼是秋菊又不是娟娟，想起邻居栓子他娘经常开玩笑说要把娟娟许给她家栓子做老婆来着，心里还一直挺得意，现看娟娟这样子，比之前好看了不少，让栓子他娘好好瞧瞧也好。
婆婆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想起近来发生事，其实，秋菊也不是那般万恶，还是为家里出了不少力，只是一直以来积怨，让她没法短期内就跟秋菊好像母女，从内心来讲，她对秋菊态度还是慢慢转变着，想着，脸上也由愤怒转为了开心，有了点笑容，“当然啦，我生出来女儿，能不漂亮吗？娟，呆会出去到栓子家给娘打点酱油来，对了，叫你嫂子跟你一起去吧。”
打酱油？这地方还有小卖部吗？秋菊有些纳闷，自己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提起过啊？不过，这老太婆总算是平静些了，还愿意承认自己是娟娟嫂子。
娟娟缩着脑袋稍微伸了点出来，怯怯看着她娘，“栓子他家？”
“不说了是他家吗？我昨天跟他娘说好了，让她从供销社给带点酱油回来。”
秋菊心想，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也见着有小卖部啊。
见娟娟半天不动弹，婆婆马上大叫了声，“还缩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把猪食舀起来，去把猪给喂了！”
婆婆说完跑阁楼拿南瓜干去了，娟娟一溜烟跑了出去，秋菊忙跟了过去，“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吧。那猪食烫手，要小心点。”
春来坐下来继续弄他竹子，他突然发现，自己媳妇好好打扮下，还挺漂亮，加上近秋菊好像懂了不少东西，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之前总也卖不出竹椅、背篓什么，经秋菊一出面，竟然几乎都卖出去了，也许，自己慢慢时来运转了，想着，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似乎看到好日子了。
春来想着，脸上一阵通红，竟害羞起来……
第六十五章 打酱油（）
傍晚，娟娟拿了个小碗跟秋菊一起来到栓子家，栓子正搁门口写着作业，嘴里咬着笔头，手托着脑袋，眼睛直盯着书本，大概是遇到不会做题目了。
娟娟走上前去小声问道，“栓子哥，你娘家吗？”
栓子抬起头一看到有人来了，正好想偷下懒，忙站起来，叫道：“是你们哪？我娘还没回来呢，哎，娟娟，你不是要去读书吗？报到名了没有？”
娟娟看了眼秋菊，说道，“还没有呢，还没攒够学费，哎，栓子哥，你这是写作业呢？作业好做么？”
栓子笑道，“作业有什么好不好做？我都烦死了，一点也不想做，要不我学费给你好了，你帮我去读，嘿嘿。”
趁两个小朋友聊天空挡，秋菊扫视了下栓子家，院子中也摆上了一堆已经劈好竹篾，大概也是用来做些背篓什么。房子面积跟格局同婆家差不多，不过，应该是建，敞亮大瓦房，全用泥砖垒砌，窗户上也安装着玻璃，而不是一层薄膜纸。
秋菊打趣看了眼这小男孩，“你是栓子是吧？怎么不好好写作业，想着玩呢？呆会要作业写不完，你不怕老师批评哪？”
栓子眨巴着双眼，调皮说道，“怕什么？批评就批评了，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看到娟娟手上端了个碗，有些警惕问道，“哎，你们找我娘有事吗？”
娟娟小声说道：“我娘让我来打点酱油，我娘说了，她跟你娘说好了。”
打酱油？栓子皱了皱眉头，他娘美云是供销社售货员，也是杏花沟唯一一个可以领国家工资妇女，杏花沟人要买东西都会选择赶集时候去好一次把东西买回来，平时需要带点什么，一般就委托那上班美云帮忙带回来。
栓子伸长脖子往路口看了眼，“唉，又是来找我娘打酱油，我一看就知道。我娘也该下班了，怎么还没到家？”
秋菊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位领着国家工资女人是个什么样派头，栓子他娘出生于一个教师家庭，她爹是国中老师，她娘以前也是供销社售货员，美云从小就接受教育，读了点书，栓子外婆退休后，美云就顶了她职，到供销社上班去了。
按说，有这么好条件不应该嫁到杏花沟这种地方，据说也是当年因为下放到杏花沟做了知青，便这跟栓子他爹好上了，栓子他爹年轻时当过兵，部队里学过门手艺——理发，平时，便走街串巷给人家理理发，加上家里成分好，穷点而已，现，经过几年休整家里经济状况改善了不少。
秋菊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美云正骑了部载重单车慢慢走进院子，车头上挂着几包东西，和一瓶散装酱油，美云很利落跳下车子，笑道，“秋菊、娟娟，你们来了？进屋坐吧，这栓子也真是不懂事，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屋里坐着，喝口水什么。”
美云走到娟娟面前，直盯着她头发和脸庞看，“哟，这是娟娟吗？扎了个这么漂亮头发，婶子都认不出你了，你瞧，把这小脸衬托多俊秀？哎呀，这是蝴蝶结吧？这怎么弄呀？真好看。”
娟娟有点害羞说道，“这是我嫂子帮我绑。”
这大概就是婆婆这么急着让娟娟来这打酱油原因吧？想给美云看看她闺女有多好看。
美云马上就夸奖起秋菊来，“哟，秋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时髦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你近长了不少本事。”
秋菊朝着美云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
这位就是供销社售货员？长长头发扎了个大鱼骨辫子绑脑后，耳朵上一副金光闪闪耳环，手挽手还戴了只玉手镯，说话很干脆，动作很麻利，迅速取下单车上东西，把她们引进家里，又吩咐栓子去倒开水。
秋菊找了张竹木椅子坐下，打量了下这间屋子，摆设虽简单，却是整齐、干净，应该是每天都会清理。
娟娟眼巴巴望着那瓶酱油，想点拿了好回家去，美云把东西放下，没提酱油事，抓起包东西把纸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两块饼干给栓子，叫道，“来，给一块给娟娟，跟娟娟到外面去玩吧，不许欺负妹妹噢。”
接着，跟秋菊嘿嘿笑道，“瞧那两个小孩，我一直说要娟娟给我家栓子做媳妇来着，哈哈。”
没事献殷勤，一看那美云就有点热情过度，秋菊有点好奇，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她看上？只好附和着傻笑了几声。
美云开始进入正题，“听说你们上回进城卖竹椅去了？我说这春来那手艺还真是好啊，我敢说，咱杏花沟就几个比上，你瞧，你们一进城就卖掉了，其实啊，我家栓子他爹手艺也不错，他除了会理发，还能做一手篾匠活……”
秋菊猜测着，这美云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美云婶子，其实，我们也就是幸运而已，所以才卖出去几个，而且也是卖了几天才卖出去，城里赶集是比这边要热闹些，可是卖这些人也多，买人却很少，竞争也挺大。”
美云喝了口水，听了秋菊话虽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想多争取下，“哎呀，瞧你说，这城里人多，没什么卖不出去，你看，我家栓子他爹也坎了些竹子来，回头做好了，让栓子跟着你们一起到城里去卖卖，也好给他挣点零花钱花。”
套了半天交情，原来是想跟着去卖竹木制品，想自己费了好大劲才卖出去几套，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彩，这要再带着个栓子去，别说拖拉机上坐不下，也没那么大地方来放这么多东西呀。
秋菊显得有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