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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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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玉案所有准备好了的话再也派不上用场。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
    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救林妙香好了,不一定非得要他回来。以后多的是人等着去爱。
    喉结急速地上下滚动着,江玉案的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赵相夷却已经放低了下巴,侧头冲他笑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顾一切地救她。”赵相夷这句话在心里演练了上千遍才终于说出口。眼里的执着与坚定,不留余地。
    江玉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认真的眼,喉咙干哑,玲珑八面的他第一次只能徒劳地看着一个人兀自挣扎。
    而这个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说出了这句能让江玉案明白自己的决定的话后,赵相夷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抱着空荡荡的酒坛深深嗅了一口女儿红的香味,他只想再多贪恋几分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
    贪恋几分赵相夷还活着的感觉。
    “其实大玉,我并不害怕死亡。以前为了香香和游信在幕府打得天昏地暗时,我都始终是无畏的,可是这次,我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江玉案自己也吃了一惊。
    赵相夷望着他,眼里有一些欣慰。似乎是为江玉案的难过而感到高兴。
    “我始终始终自私的。”赵相夷嘴角向着上方倔强地扬起,依稀间他似乎还是那个风流花间的英俊少年。
    “我只是害怕,她会爱上他。”
    明明没有刮风,江玉案却觉得眼角有些凉。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建议,现在却伤感起来。
    这不是做作吗。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半晌,江玉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用了,看了那么久,早就看厌烦了。”赵相夷嘴里如是说着,但江玉案知道,他其实是在怕自己舍不得。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可能是酒太烈了,江玉案的话比平时多了太多。
    说到最后连赵相夷这个最爱喋喋不休的人都觉得无话可说,他才对江玉案劝道,“今天就这样了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找香香。”
    “好。”江玉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压抑些什么。
    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空酒坛搁在面前的石桌上,赵相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房间走去。
    他穿着他最爱的深紫色的衣衫,头发用质地上乘的玉簪挽了起来,翩翩如蝶。他高大的身躯挺得直直的,脚下丝毫没有仓皇的意味。
    江玉案再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来历不明的紧张,甚至是不舍,冲着赵相夷的背影大声地喊了他的名,“老赵。”
    赵相夷脚下一怔,嘴角笑意更浓。他没有回身,只是冲江玉案挥了挥手,英挺的背影在盛开的桃花深处失去了踪迹。
    姜无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江玉案身后,接住了他陡然倒下的身子,皱起了眉。
    被酒劲上来醉倒的江玉案看清楚接住他的人之后,努力地想露出平日里那欺骗性十足的笑容,却最终没能成功。
    他的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没有丝毫表情,却处处透露着悲伤。
    “你看,连最好的朋友都被我推向火坑,跟我这人还真做不得兄弟。”明明说着自嘲的话,江玉案的表情却还是淡定而平静。
    姜无恋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江玉案抗到近旁的石凳上陪他坐下。
    “你醉了。”
    许久,姜无恋夺过了江玉案不知从哪里又拿出的酒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这夜晚软得像一片湖。
    虫鸣浪一般跌翻在窗前,淋湿了几多人辗转的梦境。
    林妙香追着凤持清而去,全然不知道南城之内发生的种种。
    一直到月上枝头,凤持清才停了下来。他站在街角,周围是高挂的大红灯笼,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林妙香在他身后顿住了脚步。
    “你究竟要做什么?”林妙香皱紧了眉,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凤持清便跑了出来,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并不像是逃跑,反而像在引诱自己离开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归来

凤持清抱着琴,一张脸在夜色中看起来更是苍白得诡异,他没有看林妙香,只是低着头,细细地抚摸着手中醉梦,像是那张琴便是他全部的世界一样。
    林妙香忍不住别开了眼,凤持清咧开嘴,吃吃地笑了出来,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意,“主人说,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赵相夷便足够了。”
    “什么意思?”林妙香心里闪过了莫名的不安,街旁有醉酒的路人摇摇晃晃地走过,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落寞。
    凤持清仍是在笑,“在你看来,你只是追我至此,但是江玉案他们眼里,你却是已惨遭毒手。你说,为了救你,那个人会做什么选择呢?”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凤持清的话忽然间就点醒了她。她脚尖一点,转身就要往南城赶去,凤持清复又开口,“已经太迟了。”
    话音刚落,一柄泛着冷意的长剑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的颈前。林妙香的身形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前,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从头到尾,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布下的局?”
    “局是真的,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凤持清垂下头,安静地看着长剑上面倒映地自己的脸,他抬起头,漫声而道,“主人说了,现在的他另有要事,不便与你交战。你一曲攻破南城让他极为意外,也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将我送来,让你撤兵。”
    “仅凭一个你便让我撤兵,他是不是太高估你了,你信不信,我现在便能杀了你。”林妙香长剑缓缓递近了几分,一丝刺目的血迹沿着凤持清雪白的颈处蔓延开来。
    脖间传来隐隐的痛,凤持清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妙香满身杀气的样子,沉下了声。“香香,你不会杀我。”
    林妙香剑尖一抖,她看着凤持清,放弃似地收了剑。摇摇晃晃地跑开。
    凤持清立在原地,伸手拂去颈间的血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像无动于衷的眼里闪过几分挣扎,那是林妙香曾经最为熟悉的眼神,半是温柔,半是疲惫。
    片刻,却又变为了无波古井。
    “香香,你不会杀我。”他喃喃地道,说着。兀自收回了手,“主人说的不错,这句话,倒真是管用。”
    林妙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开,街上鲜少有人行走。隐隐能听见青楼里面传来的艳曲淫词。靡靡之音,充满了肮脏的*。
    她冲到一个酒铺,要了酒,拼命喝,拼命喝。
    似乎除了酒,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凤持清的话魔音一般地回荡在她的脑海。
    “主人说,你杀我的时候。我便让你看看这琴,你自会停手。”
    “主人让我告诉你,在你杀我之前,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把我当做了谁,想想我为何能找到这蝴蝶谷之路,想想在赵相夷昏迷后为何失踪半日便成了夜重。想想,现在的赵相夷为何只记得少许过往。他说,你想明白之后,自然是不会杀我。”
    “主人说,我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他还说。他把我还给你。”
    ……
    林妙香想要笑,可笑意怎么也爬不上嘴角。
    太迟了,真的是太迟了。凤持清的话她怎会不明白,只怕赵相夷为了救自己,已经没了。再相见,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只会是夜重。
    而赵相夷,赵相夷……林妙香歪过头去,正巧对上了凤持清那张冷冰冰的脸,她自嘲地笑笑,赵相夷,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怕凤持清口中的主人当初便是劫走了昏迷的赵相夷,之后便是使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将夜重与赵相夷的灵魂分离出来。
    夜重的灵魂留在了赵相夷的体内,赵相夷的灵魂,却是被移进了凤持清身体中。而夜重的灵魂中刻意附带了部分赵相夷的意识,所以,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才会是随自己坠下悬崖。
    至于赵相夷,则是被失去了记忆,活在这个叫凤持清的人体内。
    林妙香灌了一口烈酒,只觉得肚里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凤持清坐在一旁,安静到漠然地看着她,他是赵相夷,却再不记得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眼前的女子。
    她的苦痛,她的挣扎,再不能激起他心里那弯死水。
    “凤持清。”林妙香忽然开口,酒意涌了上来,只觉得头沉得厉害,她展颜一笑,恍然还是那年天星城下那个羞涩的女子,“不如,你去死吧。”
    凤持清不答话,只是一手挑起林妙香手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胸前刺去。酒壶破碎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酒铺的喧闹中。
    林妙香手里持这碎掉的半坛酒,一手却是死死地握着凤持清手中的剑,鲜血沿着掌心成股流下,烈酒浸到伤口之上,激起火辣辣的疼痛。
    她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只是皱着眉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凤持清,声音涩然,“你疯了。”
    “主人说过,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说什么,我便照做。”凤持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他看着林妙香流血的右手,撕下了半截衣襟,抓过了她的手,为她包扎起来,“主人还说,你今晚恐怕会伤害到自己,他要我保护你。”
    林妙香动也未动地任由他为自己处理伤口。一时间,倒不知是哭是笑。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持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林妙香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见他不快,林妙香不在意地扔掉了手中破掉的酒坛,重新叫了满满一桌的烈酒,抱了一坛,再不理会凤持清,仰头猛灌了起来。
    “凤持清,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阴谋也好,利用也罢,我都舍不得伤你半分。因为,你是赵相夷,是我亏欠最多的人。”
    酒,缓缓入肚,暖了身,凉了心。
    酒铺里的人渐渐散了开去,一晌贪欢后的空虚与落寞,无声地环绕在这将明的雾气之中。
    夜,被风吹拂,碎成了日出东方的红艳。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破晓时分的沉寂。只听得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雾气中那声音渐渐径自朝着酒铺而来。
    马上之人身材颀长,黑发如墨,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般,发出森然的寒意。
    林妙香不记得自己喝了究竟有多少酒,喉咙被烈酒灼伤,火辣辣地作疼。酒铺里零星剩下的人满眼好奇地盯着她,大概是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夜半买醉,觉得稀奇。
    她只是笑,买醉又如何,酒醉时分短暂的忘却与麻木,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不懂。她知道凤持清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看着她。
    可是,也只是看着。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喝够了没?”
    林妙香努力地睁开眼去,只见到一张英俊到了极点的脸,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凤持清,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真的是够了。”再多了酒也无法让她逃避事实。
    喝得越多,反而越发清醒,清醒到她足以意识到眼前那张陪了她整整三年的脸,是夜重。而那个身体里曾经住着的那人,却成了身旁的凤持清。
    夜重看着她,脸上没有戴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眼里的光芒一闪即逝,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喝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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