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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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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陪我走走吗”心里汹涌而来的回忆如同涨潮时来势凶猛的潮水,夏锦言努力抵挡,可还是被一个浪头给击中了,那些很久没有想起过的,被刻意压在心里最底部的记忆像是约好了似的,在这些天里一点点地涌上心头,起初还能抵挡,渐渐地,夏锦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记忆给淹没了。
  是因为知道她打算回国了的缘故吗
  “当然能。”樊琳馨不知道夏锦言的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一段悲伤记忆,但她知道自己安慰不了他,所以,在被夏锦言暂时需要的时候,她当然愿意陪他。
  ∵∴∵∴∵∴
  8月的黄昏还有着白天留下的余热,并不是乘凉的好时间,所以一路上遇到的人很少。樊琳馨是聒噪的人,不习惯沉默的气氛,跟着夏锦言走了一段时间后,看他一直不说话,于是想自己先开口,但她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我想赢,但我希望自己输。”当樊琳馨想着究竟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夏锦言忽然讲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
  “为什么”问出后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也许显得太八卦了。
  “下棋的时候,我把你爸爸当成了我的爸爸,所以我想赢。”夏锦言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将要讲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然而,他没有讲,在勾起樊琳馨的好奇心后,他露出个很痛苦的笑容:“爸爸说,如果我能赢了他,他就不再教我下棋了,所以,我希望输。”
  小时候的很多个黄昏,他也是和父亲对面而坐,楚河汉界各守一方一直杀棋杀到天黑。他总是想赢,甚至想过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移动棋子,可是他总是输。父亲很多次地在他输了之后说:等小言赢了爸爸,爸爸就不跟小言下棋了!
  “为什么我赢了爸爸,爸爸就不和我下了”
  “因为小言赢了爸爸啊,所以小言的棋力已经超过爸爸了,所以爸爸要给小言去找个比爸爸更厉害的老师来教你。”
  “我不要,我要一直跟爸爸下,不要老师教。”
  “可是这样小言不会有进步的。”父亲伸手摸摸孩子柔软的头发,温和地笑着:“爸爸希望小言下棋很厉害,所以小言要努力啊!”
  可是,在他还没有赢过父亲之前,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此生都不可能赢得过父亲了。
  如果,如果爸爸还在的话……夏锦言这样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我也不要赢。
  樊琳馨看着夏锦言脸上的痛苦笑容,心里有个仿佛被轻轻地刺了一下,于是也跟着痛起来。她想起父亲,想起他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的白发,叹息:“哪天你有时间也教我下象棋吧。”
  夏锦言低头看了一眼樊琳馨,似乎明白樊琳馨说这话的目的,于是点头:“好”。然后又说,“我今天来,其实……”
  怎么说一半又停了樊琳馨不满地看着夏锦言。
  夏锦言嘴角微弯,眼睛也跟着亮了不少:“我一直想见的人,应该……就能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06

  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在一处宽敞的地方,有人摆了一个画架给人画肖像画,价格开得有些高,但排队的人却不少,多数为女生。
  画者认真地在画架上作画,旁边围了一圈好奇或者凑热闹的人,不过多是女性,而且旁观者议论的不是画者的画画得怎么样,而是“他好帅啊”“他长得真好看啊”之类的话。
  画者对旁人的议论毫不在乎,只认真画画。把画好的画给卖画的女生,女生很满意地离去之前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画者几眼,而画者却低着头认真地收拾着画笔,准备给下一个顾客画画。
  一张50元的人民币递到眼前,随之响起一道女声:“给我画张吧。”
  画者抬头,看到站在他眼前的女生黑亮的眼睛里盛满怒气,明显地是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地生气。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同样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羽毅,芗俣。”夏锦言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很平静。
  “夏锦言,你给我说说,你在干什么!”接到金顺阿姨的电话的时候樊羽毅一点儿也不相信金顺阿姨说的话,在她心里,夏锦言就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衣食不愁,还有人照顾生活起居。可是她听到了什么,夏锦言居然在公园里卖画,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他有缺钱到要去给人画画挣钱的程度么
  “挣钱。”夏锦言想要安抚樊羽毅的情绪,可是想到自己的打算,他选择了不隐瞒。
  “挣钱你会缺钱用”樊羽毅更生气了,说话的声音几乎是吼的,围观的人更多了。
  夏锦言沉默地看着樊羽毅,心里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才会这么生气,只是,樊羽毅的一句“你会缺钱用”伤到他了,他觉得这句话是一把刀,准确无误地插中了他的心脏。
  他确实是缺钱用,不然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锦言,你一定有原因的吧,连我们也不能说吗”吴芗俣也很生气,但她不像樊羽毅,有气就一定要发泄出来,所以,她试着把怒气压下,平静地问夏锦言要一个理由,不然,她也接受不了夏锦言做这样的事。
  看一眼樊羽毅,又看一眼吴芗俣,夏锦言低下头去收拾画具,然后背着画具走在前头,樊羽毅和吴芗俣跟在后面。
  ∴∵∴∵∴∵
  公园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三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樊羽毅发泄过后已经平静下来。看着对面依旧沉默的夏锦言,她问:“告诉我们吧。”
  夏锦言看着樊羽毅,再看着同样想知道原因的吴芗俣,终于开口:“我不想再要她的帮助了。”
  “她”樊羽毅起初不明白夏锦言话里的她是指的谁,所以才会问出口,但看着夏锦言脸上压抑不住的悲伤情绪,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她”究竟是指谁。
  “为什么”
  夏父逝世后,夏母没过多久就失踪了,在起初失踪的一段时间里,夏锦言用尽各种方法去找母亲的消息,原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可经过查找才知道夏母半点意外也没有,反而在国外生活得好好的。夏锦言放下了担心,以为母亲只是因为承受不了父亲离世的打击而到国外去渡假调整心情,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于是他在家里等着母亲回来,只是,他等了五年,夏母却还是没有回来。夏锦言去找她,她也不见。
  虽然不见儿子,但这五年里,夏母并没有忘记儿子,她会每个月都给儿子的卡上打上一大笔钱,所以夏锦言才能一直雇着佣人当着他的少爷。
  为什么忽然间不愿意用母亲的钱了呢樊羽毅不明白。
  “不想再自欺欺人了。”骗了自己几年,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了。
  时间是最残酷的,曾经那么喜欢的人,过了几年后,也许你就不喜欢她了,或者你已经喜欢上别的人了,也或者你都忘记你曾经喜欢过她了。夏锦言并没有多奢求,他只是希望,希望妈妈能够回来和自己一起生活,他可以不当他的少爷,能够忍受贫穷困苦的生活,能够承受得住生存的一切考验,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有亲人,却要像一个孤儿一样活着的生活。他是在父母的宠爱里长大的,没有爱,他不仅仅是不习惯,还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他曾很多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妈妈会离开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好是不是她讨厌我了于是他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
  他一日日地坚持着让自己变得比前一日的自己更优秀,可是,时间长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我已经坚持得累了,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付出的感情若一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那么,再怎么炙热的感情,也会慢慢降温的,最后会降至冰点,然后,也就不再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着自己的母亲的,他所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自己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唯一一个至亲,自己对她的感情竟然是恨。
  他感到疲惫了。
  夏锦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会难过得流泪,五年下来,积攒在一起的委屈和怨恨完全能够将他本就不坚强了的心击溃。胸口那个位置的疼痛忽然剧烈起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夏锦言不知道这种痛得窒息般的感觉是因为心痛还是病痛。
  “锦言,锦言!”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芗俣看到夏锦言的脸忽然变得苍白,吓得立即起身,一步跨到对面的夏锦言身边,然后对樊羽毅说:“锦言的病发作了,快叫救护车啊!”
  夏锦言想说“我没事,以后我会好起来的”,可是他睁开眼,看到的人和物却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连说话都不能了。
  ∴∵∴∵∴∵
  “小琳,小琳!”小秀看着身边和自己一起洗着杯子的樊琳馨,还伸出湿淋淋的手在樊琳馨的面前晃了晃。她手里那只杯子不知道被她洗过几次了,而她还在洗着,而且,自己叫了她两次了,她都没听见,明显地是走神了。
  “呃”樊琳馨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小秀。
  “我都叫了你好几遍了。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樊琳馨想的是如何帮助夏锦言的事情。前天她下了班后便去了医院,因为待得比较晚,中间去了一次厕所,而在厕所里,她看到了金顺,她好像在哭,看见有人进来了便立即抹眼泪。这种事情在医院里并不奇怪,但因为知道金顺跟夏锦言的关系,所以樊琳馨在看见的时候立即想到可能是夏锦言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她就问了金顺。
  金顺告诉她夏锦言又昏倒了,虽然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一想到他的病,想到也许某次他昏倒后有可能醒不过来,金顺就无法不难过不痛苦。她还说到,她的少爷打算不再雇佣她了,而她舍不得少爷。
  好好地,怎么就赶人家走呢樊琳馨好奇,于是问了出来。
  夏锦言打算不再接受夏母的钱,他下定了决心不再关注夏母的一切事情,想断了一切的妄想,所以想靠自己活下来,于是他就得自己去挣钱。他连养活自己都难,他哪里有钱付给金顺工资,所以,纵然他也不想和金顺分开,可是他不能让金顺白照顾自己,便只好让金顺离开。
  金顺说自己可以不要工资。她没有孩子,丈夫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所以照顾夏锦言的这几年,她早已经把夏锦言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用心照顾着,尤其是夏锦言失去了父亲,被母亲抛弃了的这五年,她更是用心。对夏锦言,她早已经不把他当成雇主了,而是自己用心照顾着的孩子,是她的亲人。
  金顺舍不得离开她的少爷,而且,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少爷的病。他那种病怎么能让人放心地去让他打工呢,这万一有个什么事,或者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和苛刻的老板怎么办,再说,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少爷受委屈被欺负呢!
  樊琳馨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所以看着金顺伤心痛苦的样子,她给不出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真心地想帮助金顺和夏锦言的。她知道夏锦言的一些事情,大概能猜到夏锦言为什么会那么做,所以她希望自己能找出个好的办法说服夏锦言,让他接受母亲的钱并且留下金顺。
  樊琳馨的担心和金顺是一样的,夏锦言不能去挣钱,因为他的病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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