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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嫁病公子-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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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揉着发痛的头,觉得自己也只是一时情绪,不若等明日再商量……
    可是这时叫他如何再行安睡?
    “去给我弄些酸枣仁煮些水来……”夜风揉着发胀的头说道。
    “是。”高邺同夜风讲了会儿话也清醒了许多,得了令就往营帐外头跑。
    夜风凝着不远处书案前的灯火,目光阴鸷……
    卿夜阙,便是他此生的梦魇,一日不除,不得安睡……
    过了会儿,高邺端着酸枣仁煮的水过来,见主子还坐在床榻上,看来主子这是真失眠了,睡不着……
    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主子也还没到那岁数吧?高邺将酸枣仁水递给夜风,挠了挠头。
    夜风用过酸枣仁煮水后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觉得头不胀痛了。
    “主子歇着吧,我去给您火炉里加些儿火来。”高邺走向快熄灭的火炉里,用铁钎扒了扒,看到几块烧得通红炭火后,丢了几块黑炭进去,又拿一旁的竹管吹了吹……
    等三个火炉子都照料好,营帐里头渐渐暖和起来,他看着主子也躺下了,才放心离开。
    次日早朝,寅时百官就守在宫门口,夜风与寡月虽说一武一文,但官阶等同,站在前排的夜风就瞅到了寡月。
    本想上前去搭讪几句,这百官临朝前搭讪也是时常有的事,可夜风凝着阴寡月的身影就是迈不开腿,他怕一靠近寡月就叫他想起那夜夜困扰着他的噩梦,然后做出什么失神的事来……
    寅吃卯粮,还未至卯时,一些大人们就拿着手中宫人们发的宫饼囫囵地吃了起来。
    这是年关前的一次大朝,各地的安抚使,还有一些品阶高的外官都到了。
    可是等到寅时末的时候,也没见让这些大臣们进正中门等候,众朝臣不禁觉得奇怪了……
    等卯时的钟声响起,东方天际隐隐可见白光,这时候已有大臣们小声议论起来。
    夜帝虽不是事必躬亲、励精图治的帝王,但是在其以往的岁月里,很少会有卯时的钟声敲响了,还未见宫人领着百官入殿的情况……
    如此看来夜帝定是被什么棘手的问题难住了。
    于是,朝臣中的有心人想起了昨日隐约传出来的风声……
    皇贵妃薨了,疑是皇后所为?今日这反常情况莫不是和皇后有关?
    大约一刻钟后,便见安雨翎出现在宫门前。
    那双漆黑阴鸷的眸子一扫宫门外的大臣们,他冷声开口:“圣上口谕,今日的朝免了。”
    什么?
    朝臣们都大眼瞪小眼,怎么就免了?今日可是全大雍的外任官员都到了,圣上这也……朝臣们虽说心里如此想着,哪里又敢真的说出来……
    于是安雨翎命令一下,朝臣们相视一望后,该散的都散了。
    夜风凝了寡月一眼后,离开了。
    那一眼寡月懂,夜风有话要同他说。
    看着相继离开的文武百官,安雨翎一扬拂尘,意味深长一笑,本来夜帝打算要送出宫去的弗嬷嬷死了,皇后那里即便是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皇贵妃的死,她是脱不了干系了。夜帝,他会废后?会与慕氏相抗吗?
    安雨翎缓缓转身,步履轻盈地一扬拂尘离去。
    即便是夜帝举棋不定,慕后那里也不会坐以待毙了吧。
    安雨翎方走至正中门,一个小太监就朝他走来。
    他捂着唇轻咳了一声,那小太监上前来朝安雨翎行礼。
    “兵部侍郎还没有走远,去将这封信带给他。”安雨翎吩咐道。
    那小太监接过信后,看了眼四下,才离开。
    很快那小太监绕了几个道,就追上了司岳人,见没人跟着瞧着,将那信递到司岳人手上后就离开了……
    司岳人将信掩在袖中,余光似是向宫门处一瞥,他上了马车才拆开那信。
    只道:将夜帝要废后一事传出去。
    司岳人将那信看完便扔进了马车上的火炉里。
    ·
    夜风与寡月一前一后的到了竹舍。
    从竹舍的庭院里走过,夜风没有理会跟在后头的云罗,云罗在院子里头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寡月。
    “主子在书房等着公子。”云罗轻声简短地说道,末了,他转头朝厨房走去。
    寡月快步去了书房,将一掩门,就听夜风道:“宫里来的消息,慕贵妃薨了。”
    寡月讶了一下,没有料到这么快,仅仅只是一首诗而已,马上就见成效了……
    这样的形势来得太快,太不真实了。
    夜风深邃的目凝着寡月,无疑他和寡月想的一样,形势虽说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是发展的太快了……
    “我怀疑有人和我们想得一样,而且有可能就是宫里的人……”夜风沉声说道。
    寡月凝着眉走了数步,直至走到桌案前才停下,他没有说话,在桌案前站了许久。
    “这样看来,今日早晨宫里又出了事情。”少年清润的声音传来,有些不真实。现在只消从中作梗,让慕氏不信夜帝,夜帝不信太子。
    “接下来要将夜帝要废后一事传出去。”夜风回头望向书案前素色衣袍的少年。
    “不。”少年似是沉凝了许久后说道,“若昨夜皇贵妃薨了,夜帝只是将皇后禁足,那么今晨再生事端,夜帝对慕后的感情我们估摸不准,也许是废后,也许还只是禁足。既然无论怎么都是造谣……不若造得……更夸张一点。”
    夜风回头望向寡月。
    寡月抬起眉眼,沉声道:“若是没猜错,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当是回宫了,昨日夜里不回,现在也当回宫了,夜帝为皇贵妃禁足皇后,甚至扬言要废后,相信太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若趁此机会,传出夜帝要废……太子。”
    夜风深凝着寡月,眉目一沉,似是深思了一会儿,末了,头点了一下,又抬眼望着寡月道:“事关重大,这个就交给我手下的人去办吧。”
    不仅仅是事关重大……
    寡月愣了一瞬,望着夜风的眼神一瞬柔软,顾九已趟过无数趟浑水来了,这事情太重大了,若是查出来,他担心……担心保不住隐月阁,别的他不在乎,他担心的是顾九的安危。
    “若夜帝不信太子,便是处于完全孤立之境,太子若是有异心……”这朝堂会更加纷乱,便是乱中再作乱,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阴寡月凝着夜风再道:“以太子之性情,不会甘心被废,只是太子之心思不好琢磨……”
    夜风微摇头:“太子不会甘心被废,夜帝虽值盛年,太子也会动手的……”这种事情在皇家,太常见了。
    “若是太子下定决心下手……”
    “后头的事情……便是血战,不是智斗了……”夜风接过寡月的话道,两兄弟深凝着对方,心照不宣。
    寡月偏过头望向窗棂,又道:“只是……那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又是谁的?还有……璃王那方……”
    寡月心里,也下意识地不想同璃王短兵相向。
    夜风拍了拍寡月的肩膀道:“璃王手中无兵。”
    无兵?真的无兵吗?
    寡月这一瞬又想到出现在临安慕七的人,他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些儿,这其中复杂交错,似是局中有局,谁都身在棋中,都以为掌控着别人,似乎都被人掌控着……
    “这明里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子,暗里的人太多……”寡月喟叹了一句。
    夜风望向寡月道:“你是想说,那也许隐藏在宫里或者这长安城中的不明势力,还有出现在临安的江南华胥楼主的人,还有看似无权无势的璃王卿泓与三皇子党羽?还有我们……”
    夜风似是轻笑了一声道:“如今看得到的是:所有人都要对付太子。看来最先死的是那残暴的太子……不过也许是我们五十步笑百步,再或者,一切都看似掌握却又只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卿灏有多强大,或许我们都不得而知……”
    寡月转头望向夜风,那一句:“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话到了嘴边,他说不出口,太子有慕氏,有慕营,有慕长安,长安兵马都在其手,慕氏又岂能不助太子?
    说来说去,即便是夜风为先帝唯一血脉,他们这也是在造反!
    他与九儿真的能在这一场江山的博弈之中全身而退吗?
    他知道在选择夜风的时候,他与九儿,与他府宅中的人,隐月阁的人,毓秀阁的人,都是提着头在为夜风卖命;甚至还有完全不知实情的郑子衿……
    若真是败了,日后将要死多少人?
    他不知,真的不知,就为了那样一个位置,一段前朝遗留下来的恩怨,若是败了,他们所有人都要为之陪葬。
    若是败了,他日便是太子踩着他们的尸骨而上,什么卿夜阑,什么阴寡月……是历史的依旧是历史……
    这般一想,寡月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来,一个踉跄,他紧握着的手一瞬松开,撑在了书案上。
    “夜风……我不敢想象,失败的样子……我一想到失败后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我受不住……”他低垂着头,清澈的眉目染上嗜血的红,便是要他披甲上阵,揭竿而起,他也不想让九儿在这一场角逐之中陪着他们送命。
    “我想过了的……我们只能成功,若是败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做不到看着你,看着九儿去死……那么,夜风告诉我你的全部计划好吗?”寡月没有看夜风,他撑着书案,低垂着头,三千青丝倾泻下来,目光似落在书案上……
    “寡月……”夜风冷凌的眉目一瞬柔软,他想说日后形势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送慕姑娘去安全的地方,他想说即便是死他与他也会死在一起,他不会丢下他……
    可是好多好多的话,他说不出口,有一种感觉叫“茫然”,很多时候他都倍感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父皇还没来得及为他铺好路,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一步一步,就这么走到了今天。而这二十年中,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茫然的,茫然而不知所措,他不断的寻找契机,不想错失任何一个机会,他知道错过了就没有了……
    “我……找了莫凝……”
    许久夜风才说道,末了,他低下头,又咬着唇偏头望向纸窗,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他都做过了,到头来,他与他恨着的人又有何区别。
    寡月自是知道莫凝是谁,血液凝固了一瞬,回过神来,他想大吼,双手显示出的无可奈何,他推开撑着书案的自己,双手扬了扬。
    他的父辈因勾结西凉而被君主判了诛族,到头来他要却借西凉的兵力?他想大笑,那么他为什么要洗冤?
    末了,他果真当着夜风的面大笑出声。
    这样邪魅张狂、放浪不羁的姿态落入夜风眼里,他窄长的凤目一瞬眯起,他似乎是懂了阴寡月在想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若为帝,阴氏一门之冤屈皆卸,再有何人敢非议阴氏半句?”
    “可是你知不知道若你借兵西凉,即便为帝,将来会有多少人说你这皇位是勾结外贼所得!你想过以后没有?”
    “我若登基即位,又有何人敢说?寡月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便是皇权,得到的人连历史都可以改写,还有什么不能?又有谁敢说我的皇位来得正与不正?当初的卿夜阙弑他叔父,除掉我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这个皇位来的正与不正?你看如今十四年过去,谁敢议论成武末年卿夜阙夺位之事?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敢议论的人都死了!”夜风红了眼,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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