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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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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黄神色恭谨,“我知道的,肃亲王都与少爷说过了。”
  “那为何你不亲自告诉我?”萧墨迟的面色格外疏淡。
  “老奴自然是怕老奴的话,少爷信不过。更何况,肃亲王与少爷的娘亲确是至交,由他告诉你,再合适不过。”老黄说得不紧不慢,丝毫不介意萧墨迟脸上的疏离表情。
  萧墨迟的牙关咬紧,不再回答,而是默默地朝着鱼庄的方向走去。他走出去几步之远后,突然问道,“你是谁?这些事你又是从何得知?”
  老黄并不回答,“我是谁不重要,少爷只需知道,我受命保护少爷,绝无二心。你也无需知道我是从何知道这些事的。你只需知道,你与公主,本是兄妹。”
  萧墨迟怒从心来,“我为何要相信你们所说的话?”
  老黄也不恼,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肃亲王自有办法让少爷你相信。”
  萧墨迟这时记起了肃亲王所说的话,气焰顿时矮了一截,闷不做声地一气走回了萧氏鱼庄。
  东哥正等得心焦,见少爷回来了,忙迎上前来。可他见萧墨迟黑着一张脸,却又不敢开口询问,便连忙用眼神询问老黄。
  老黄只如常地看了一眼东哥,也不说话。
  古镜川远远地瞧见了萧墨迟,心顿时又揪紧了,体内的真气四处游走着,好像下一刻便要冲破他的身体,喷涌而出。
  中秋之夜,无论用何种办法,哪怕会令萧墨迟记恨自己,他也要拦住萧墨迟,在所不惜。
  京城里的一处小客栈中,阿蘅已经早早地睡下了。未曾能与萧墨迟共游京城让她很是扫兴,于是只得早早地躺下了,很是闷闷不乐。
  迟健此时则亮着一盏灯枯坐着。
  禾之晗早前寻来了客栈。迟健见到他时,先是一惊,怕在古镜川的跟前露了馅儿;可他再一琢磨,却觉得禾之晗这么稳重的性子,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他绝不会亲自找来。
  迟健眉头皱紧,“出什么事了?”
  禾之晗径直说道,“二当家的嘱咐我看紧了少爷,我跟着他的时候,他与公主私下见了面,约好中秋夜奔。”
  迟健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无从解开。他现在全然理不出来半分头绪,顿了许久才问道,“可告诉古镜川了?”
  禾之晗摇摇头,“我先来寻大当家的。”
  迟健点点头,“现在萧墨迟人呢?”
  禾之晗回道,“我看着他进了傅府。”
  迟健的眉头始终未曾展开,“你先回去寻古镜川说一说这事儿,看他怎么说。一有情况立即告诉我。”
  禾之晗领命而去。待他与古镜川说明此事后,古镜川却未有过激反应,表情很是淡漠。
  禾之晗心中正纳闷,古镜川便对他说道,“你去找几个称心的手下,中秋之夜,潜伏在鱼庄四周,看紧少爷,跟牢少爷,以备不时之需。”
  禾之晗向来对古镜川的命令从不多问,今次却问道,“二当家的难道准备让少爷去见公主?”
  古镜川摇摇头,“我就算是舍弃我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去见公主。”
  大当家的对古镜川并不信任,禾之晗心里对古镜川便也有些膈应,但此时听到这番话,禾之晗心中竟有些许动容。
  “万一我到时候拿萧墨迟没法子,你千万要护他周全。”古镜川的话中尽是恳切,“若这事儿泄露得快,皇上定不会饶过萧墨迟,能护他到何时便护他到何时罢!”
  禾之晗则郑重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抉择

  中秋之夜,皇宫之中,流光溢彩。年轻的大庆皇帝难得开心颜,大摆流水宴,招待群臣。这座上最为尊贵的席位自然当属傅德昱与傅容。而陪侍在皇上身边的也自然是巧笑倩兮的傅淑仪。
  傅容真是许久没见过长姐了,此时远远地瞧着长姐眉目如画,竟有几分陌生感,但是长姐笑得那般灿烂,想来皇上并不曾薄待过她。如此便好!傅容的心中有了几分安慰。
  傅容自回京后,与傅德昱一路做派,除去萧墨迟一人外,并不与朝中的大臣交游。所以此时他也只一个人静坐着喝酒,那些朝臣也不敢上前打扰。
  傅容的目力极佳,透过皇上与傅淑仪的主桌瞧见了宛央与太后同坐在一处赏月。他忽地想起了萧墨迟前些日子来见自己时的欲言又止,心中觉得格外不安,于是便又盯着宛央多看了两眼。
  宛央这时已经站起了身,朝着太后微微作福,又说了些什么,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傅容眼睁睁地看着宛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自己则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兴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宛央;而萧墨迟口中所说的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不知怎的,傅容虽这样揣测着,心中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照理来说,皇上既已昭告天下,将宛央许配与他为妻,宛央便是半个傅家的人了,自此兴衰荣辱,两人当一力共同承担。倘若他猜测属实,傅家便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可即使沦为笑柄又如何?若萧墨迟当真能与宛央逃离这牢笼,他会为他们由衷地感到高兴,就像萧墨迟得知赐婚一事时,真心地赞许他与宛央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逃吧!逃得远远的,远远的……切莫再让皇上找到你们,切莫再像先生一样,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宛央对着太后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便由锦绣陪着离开了。太后也没往心里去,今儿个是中秋,团圆佳节,也是宛央在自己身边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往后,这宛央首先是傅容的妻子,尔后才是她心尖上的小女儿。太后面上虽笑得和善,心中却已经开始舍不得了,所以宛央想提前离席之时,太后也允了,免得自己触景生情。
  宛央与锦绣离席后却并未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心将要冲破胸膛,两只手心全是汗涔涔的。
  “公主……”锦绣强作镇定,试图做最后的挽留,“当真要走这一步?”
  宛央点点头,脚下生风,“你在宫中的时日也不短了,你当明白这宫中女人的无奈与苦楚。”
  锦绣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可日后公主你嫁进傅府,小傅将军当会诚恳待你。”
  宛央苦笑,“诚恳待我又有何用?我若嫁进傅家,毁了容哥哥的大好前程,他的心里怕也不会痛快。”
  锦绣争辩道,“可你是皇上的妹妹,再不痛快,他也只能好好待你。”
  宛央无奈,“是,我是皇上的妹妹,再不痛快,他也只能好好待我。可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日子,与活在宫中又有什么差别?”
  锦绣不再言语。她早已安排妥当了。今日中秋,守皇城的士兵也都庆祝去了,只余下一两队士兵到处巡逻,而这恰好给了公主离开的机会。马车备在了皇宫的偏门处,只待公主一到,马车便立即带着公主离开。
  偏门渐渐靠近了。
  锦绣再舍不得却也要对公主说“再见”了。宛央的神色很是决绝,郑重地握了握锦绣的手,一转身便钻进了马车。
  驾车的小太监是未央宫里宛央最信得过的人,此时他已经扬鞭,锦绣突然又从斜刺里窜出来,“公主,带我一道走。”
  马车里的宛央大吃一惊,掀开车帘,定定地看着锦绣。
  驾车的小太监却催道,“公主,锦绣姐姐,赶紧的,这士兵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宛央当机立断,冲锦绣点点头,“那一道走吧。我这一走了之了,你留下来,指定会受罪不少。”
  锦绣敏捷地钻进马车,泪水涟涟。她与宛央全都默不作声,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趟出逃,凶多吉少。现下又没有了锦绣在宫中周旋,至迟到明日一早,宫中便会发现公主逃跑了,到那时……宛央不敢想,也不愿想,能与萧墨迟偷得半日的好时光便是半日,她害怕虽害怕,却绝不后悔。
  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驶到了宛央与萧墨迟说好的地方。宛央掀开车帘四处张望着,她本以为萧墨迟一定会等在此处,但是这周围的一圈儿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宛央虽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锦绣更着急,话也说不利索了,“公主,那人怎的还没来?”
  宛央抿紧了嘴唇,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既已答应了自己,不该临到这时却反悔才对。
  时辰一点一滴地从指缝间溜走了。宛央原先的焦急也慢慢地冷却了。她目光呆滞,一股寒意从心底缓缓升起,直将她整个儿地包围,让她彻底跌进了冰窖之中,手足无措。
  天光将晓。锦绣哑着嗓子喊道,“公主……”
  宛央憔悴地闭上乌青乌青的双眼,“回宫罢!回宫罢……”
  小太监扬鞭,原路返回。即使守了一夜,这小太监的车还是驾驶得极其稳当。宛央却觉得颠簸得厉害,要不她的心怎么会一瓣一瓣地慢慢碎裂了呢?
  她的心再也拼不回原样了。
  皇宫将近,宛央回过神,掏出贴身藏着的鸳鸯玉佩,呆呆地看着。
  锦绣气不过,“公主,还看他的东西做什么?趁早丢开才对,这个负心人。”
  宛央一听到“负心人”这三个字只觉得透不过气。她喘着粗气,从锦囊中取出萧墨迟的信笺,原想撕开,却觉得手上无力,就连这薄薄的信笺也不能伤及分毫。她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掀开车帘,看也不看,便将信笺丢了出去。再一低头,手心的玉佩颜色温润,宛央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锦绣忿忿不平,“把这玉佩也丢掉才好。”
  宛央的手指摩挲着玉佩,竟还是舍不得,嘴上却对着锦绣说道,“这是他母亲的遗物,往后寻个机会还给他。我与他,便两清了。”
  锦绣此时却大着胆子顶嘴道,“公主你这分明是放不下他。”
  宛央痛苦地合上双眼。自己负了母后,负了皇兄,只为能与他在一起。可最后,他却不声不响地负了自己,这让她怎能不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宛央与锦绣回到未央宫之时,未央宫中一众人等这才松了口气。公主出逃这件事还不曾在宫中传扬出去,而现在公主失而复得,众人直比得了皇上的赏赐还要高兴上千百倍。
  马车前脚才载着宛央离开,后脚萧墨迟便黑着双眼从路边小酒肆转了出来。
  “宛央……”萧墨迟呢喃着,一口银牙咬碎了,但他也只能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他无所适从地看着马车只剩下了一个黑点,颓丧地坐在路边,把头埋在胸前,双肩不自觉地抖动着。
  东哥鲜少见到乐天派的少爷这样垂头丧气,只敢束手站在一边,也不敢上前安慰一二。
  禾之晗则隐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少爷。他来此,一是奉大当家的之命,看护少爷,若是少爷最后仍旧想与公主一道出逃,他须得将少爷带去面见大当家的。古镜川自然也命他看牢了少爷,谨防少爷当真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古镜川原意是打算将萧墨迟牢牢地看在鱼庄里头的,于是他早早儿地将何守财从钱庄里招了来。中秋之夜是鱼庄生意最为红火的一天,可他为着亲自看住萧墨迟,便将中秋这一天的生意全权交给了何守财来负责。
  天才将晓,古镜川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萧墨迟。萧墨迟这几日明显不对劲儿,从他得知萧墨迟与公主的约定后,萧墨迟整个人便好像蔫了一样。古镜川也不曾深究,只以为萧墨迟这样神经粗的人也还是害怕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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