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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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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并不看向这人,只问道,“那依邓尚书之言,又该如何处置这批沙盗呢?”
  邓坤朗声说道,“这等沙盗胆大妄为,肆意践踏我大庆的威严,就该即刻派兵清缴,以正名声。”
  傅德昱听到此处,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是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人,自然心知肚明才经历了那样一场战争后,士兵们现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好好休息一阵子,而非拖着疲惫的身子再上战场。这样一来,战场上捞不到半分便宜不说,指不定还得赔进去不少士兵和钱财。他朝着邓坤微微一拜后说道,“邓尚书有所不知,先前与西域、北疆的骑兵长线作战,士兵们已经累极。此时仓促出兵,定然不是上上策。”
  邓坤忽地变了脸色,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依傅尚书的意思,假意顺从北疆沙盗的意思,岂不是丢我大庆的脸?”
  傅德昱心中长叹一口气,只默默地看向皇上,希望皇上能站在他的这一边,做出裁决。
  可皇上颇为烦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不耐烦地挥挥手,遣散了乾清宫中的众大臣。
  傅德昱心中不禁七上八下,生怕这皇上年纪轻,沉不住气,做出错误的决断,那苦的可是边关的士兵们,还有傅容……
  大臣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一路上对此事议论纷纷。只是,一连议论了好几日,皇上却始终拿不定主意。他心中深知傅德昱的担忧是正确的,但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一群沙盗骑在头上,于是一直左右摇摆个不定。
  他一连几日频频召见各部的大臣在乾清宫中议事,一向冷清的皇宫中竟因此热闹了起来。
  顾宛央隐隐听说是边关又出了乱子,但却始终不明白事情的所以然。她心里记挂着萧墨迟,便遣锦绣去找乾清宫的小太监们打听打听。
  锦绣去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
  宛央正望眼欲穿地等着,一见锦绣回来了,忙上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清楚了没?”
  锦绣点点头,“问清楚了,问清楚了。”
  宛央一脸焦急,“快说”二字却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一心急着听到萧墨迟的消息,但是却又生怕这是个坏消息,让自己更受打击。
  锦绣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傅参将、钱侍郎和兵部的两位主事在赶往尧曲城的时候,半路竟被北疆的沙盗给俘虏去了。沙盗们以他们为人质,和小傅将军要了大批的粮食和钱财。”
  宛央一听此话,急急地站起身,身边的绣墩被钩倒了也浑然未察觉。她匆匆忙忙地问道,“那……那他可曾受伤?”
  锦绣自然明白公主话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只不言语地摇摇头。
  宛央长舒一口气。
  锦绣却面露难色,剩下的几句话不知是不是该说给公主听。
  宛央瞧见她的面色,又急了,“你这脸色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他是否受伤,还是……”
  锦绣心知这皇宫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公主早晚得知道实情,便如实回禀道,“听小太监说,兵部主事中有一人因为侮辱了沙盗,被沙盗修理得几乎快丢了性命了。”
  宛央一听这话,脸色变得煞白。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锦绣忙安慰道,“公主莫急。小太监也只说自己知道这个事儿,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主事在沙盗那儿遭了罪,并不一定是萧公子。”
  这话并未能开解宛央,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着。
  一连好几日,宛央往乾清宫跑得勤快多了。她明里是去探望劳碌已久的皇兄,暗地里却是想去探听一番边关的消息,好确定萧墨迟是否平安。
  皇上自然不知宛央的心思,只当宛央对自己格外上心,连日来愁眉不展的他总算是多了几丝笑意,颇感欣慰。
  宛央整日里惴惴不安,心中一直为萧墨迟祈祷着,但打听来的消息却总是让她愁眉不展。
  乾清宫当值的小太监里,有说小傅将军一直不出尧曲城,对北疆沙盗的条件恍若未闻;有说小傅将军已经连夜救走了那几个人质,但是其中一名主事却因为饱受虐待,已经命悬一线;也有说傅参将与钱侍郎武艺高强,已经偷偷地跑回了尧曲城,奈何那两位主事武艺一般,仍旧被困在沙盗处……大家的说法全都有鼻子有脸,让宛央不知该听信哪一种。
  锦绣瞅着公主一日比一日消瘦,心下着急,嘱咐御膳房炖了温补的汤汁。她端着汤碗劝慰道,“公主,你好歹喝一点,要不然你这身子哪受得了呢?”
  宛央推开汤碗,毫无胃口。她取出贴身锦囊,把萧墨迟留下的信笺又取出来看了一遍。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默默地念一遍,心里叹口气,又将汤碗拖回了自己的跟前。
  锦绣见着,面露喜色。
  但是宛央这才勉强喝下了一勺后,泪水便簌簌地滴进了汤碗之中。那呆子都已经到了这样生死未卜的时刻,努力加餐饭谈何容易?
  宛央也不拭去泪水,推开汤碗,只对着锦绣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锦绣默默点头。
  宛央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萧墨迟留下的信笺,仿佛只有如此,她才会安心一些。
  御水依旧潺潺,宛央坐在凉亭之中,信笺展开摊在面前,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夜萧墨迟迷路后不慎跌进御水中的场景。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湿了。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宛央喃声念着。
  “呵,宛央今日竟有这等闲情意志在这儿念乐府诗?”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宛央猝不及防,石桌上的信笺也来不及收回,便转身拜道,“给皇兄请安。”
  皇上扶起宛央,在石桌边坐下,“还是这儿风景独好。朕也觉着出来透透气舒坦多了。”
  宛央还未来得及回话,皇上便拿过了桌上的薛涛笺。
  宛央的心猛地一颤,也不敢再动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皇上一看信笺上的诗句,嚯地一下抬起头盯紧了宛央,“这是……”
  宛央不做一声,头垂得很低。
  皇上心中的怒火陡地窜高了,这娃娃字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可宛央与那萧墨迟又是如何认识的呢?他本欲开口问一问,突然间却记起了宛央去抱月楼寻他回宫的那一次,追在后头大声叫唤着“顾姑娘”的男子便依稀是萧墨迟。他握紧了拳头,自己竟这样大意,没能察觉到让宛央心中生出绮思的人竟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当时只惦记着边关的战事而忽略了宛央的异样,险些酿成大祸。只是,现在就算他命宛央悬崖勒马,是否还赶得及呢?
  宛央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强按下心头的怒意,也不说自己识得这是萧墨迟的字迹,只淡淡地说道,“今日这信笺朕只当作没看见,你还是速速拿去处理了。”
  宛央低头,将信笺叠好收进袖中。
  皇上见她动作轻柔,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四处奔突,一拍桌子,“宛央,你是朕的胞妹,一言一行得谨慎再谨慎。今日是朕瞧见了,可以当作没看见。明日若是换了别人,有心算计你,朕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可明白?”
  宛央点头。
  皇上拂袖而去,等在远处的喜公公等人忙迈着小碎步跟上了皇上。
  宛央再抬头去看皇兄的背影时,双眼却被泪水糊住了,完全看不分明,只余下御水的欢唱声在耳边连绵不绝,全然不明白宛央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君心难测

  禾之晗已经不眠不休地盯着沙盗的帐篷三天三夜了。
  这群沙盗掳走了少爷等人之后,便在距离尧曲城不远处扎下了营帐,一边派人送书信进城交涉此事,一边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少爷被掳走之后,他便给二当家的飞鸽传书了。二当家的只叮嘱他见机行事,并再三强调只要少爷的性命无虞,便不必急于出手救人。于是,他便一直守在暗处,静静地盯着那关押少爷的帐篷,好确保少爷平安无事。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在这沙盗的营地里溜达过几圈,为着万不得已需出手救人之时做着万全的准备。
  他曾想过是否该给大当家的回一声消息,但是大当家的却并未留下任何联络方式,只说自己若有事了自会联系他,他也只得作罢,依旧尽心尽力地守着少爷。
  这群沙盗已经遣人往尧曲城一连送了好几封书信。只是禾之晗听不明白他们那稀奇古怪的话语,所以也不甚明白他们究竟提了些什么要求。他唯一明白的就是,信送进尧曲城里有好些日子了,可尧曲城的守军却并未有任何动静,更不见有人出城答复这群沙盗。
  禾之晗的心里很是犯嘀咕,这尧曲城的守军难道是不准备搭救这些人了?可他再琢磨琢磨却又觉得不应该。暂且先不提这些人当中有个前途一片光明、在朝中颇受重用的兵部左侍郎钱世忠,想来尧曲城的守军中任谁也没有天大的胆子不理会这位钱侍郎。更何况,这尧曲城的守军头领是傅容,那他便没有不搭救自家的家将傅柏年的道理才对。只是,这些沙盗与禾之晗却久等不来尧曲城的信儿,禾之晗倒安然处之,左右少爷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是被扣押着,但他该吃吃,该喝喝,日子却也不难熬,比不得那个叫做魏楚生的年轻人。
  沙盗们则坐不住了,又三番去次地遣人往尧曲城送了信。尧曲城的守军们书信照收不误,但就是一直拖着不给沙盗们答复。但其实,尧曲城内远不似沙盗们所见如此平静。
  尧曲城是边关重镇,背倚秋明山而修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尧曲城虽小,但却一直由傅容亲自镇守着,使得西域与北疆的各部落不敢轻易来犯。
  尧曲城内的士兵皆是傅容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只是,现如今这尧曲城内的士兵正是久经战争、精疲力竭之时,每日守城已是勉强,又如何能与沙盗交战呢?城外的这帮沙盗人数虽有限,但他们不仅手中握有人质的性命,而且身强力壮。若与他们轻易开战,真是完完全全捞不到半分好处。
  傅容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丝毫不理会这帮沙盗,只装傻与他们拖延着时间。好在朝廷的旨意也并未下来,所以这边关仍是他说了算,但是好几名将领却颇为不满,私底下很是骚动。
  岑迦便是其中之一。他多次当着众将领的面质问傅容道,“傅将军,沙盗的人数不过尔尔,我们这么多士兵,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傅容也不看岑迦一眼,只反问道,“不过尔尔?”
  岑迦是前些日子才被派遣到这边关来的,好容易大败了西域与北疆的骑兵之后,被皇上大加赞赏,因此很是骄傲,自以为无所不能,全不把这群沙盗放在眼中,一心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岑迦很是蔑视地说道,“出去侦察的探子回报说这城外的沙盗也就三四百人而已。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岑迦原很是敬佩这个名镇边关的小傅将军,但如今见他对着三四百人的沙盗却如此畏首畏尾,心里很是不屑。
  傅容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匕首的刀刃如镜面一般明晃晃的,映出了岑迦气愤的模样。傅容晃了晃匕首,“你初来乍到,对这群沙盗的来历并不甚明了。”
  岑迦冷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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