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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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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们都埋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有活儿的干活,没活儿的也在找活儿干。大家心里咂摸着还是大当家在的时候好啊,二当家的这尊佛就只在账房里供着,平日里谁也不扰着谁。可偏偏这大当家的两脚一蹬西去了,留下了这尊不好伺候的佛,扰得大家整日里心惊胆战的。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哟。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伊人

  萧墨迟笃笃笃地骑着个小毛驴出了京城一路西去。
  一早他肚子里的馋虫作祟,便使唤东哥去厨房给他整一只烤鸡出来。可烤鸡还没见着影子,这位想一出就是一出的大少爷一推开窗户,看到京城里稀稀疏疏的绿色,心下不乐意,便萌发了去江南赏春的想法。
  说走就走呗。
  萧墨迟兴冲冲的,连行李也没收拾,绕到了后院,趁看门的伙计打瞌睡的点儿偷偷地溜了出去。
  萧墨迟鬼鬼祟祟地出了后巷便觉得一身轻松。他天真地以为他又一次逃离了那个钱篓子的魔爪。
  这个钱篓子自然就是萧氏鱼庄和钱庄的二当家的,古镜川。而我们的萧墨迟小朋友自然就是古镜川阁下口中的兔崽子是也。
  这会儿古镜川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里听着钱庄分号的伙计汇报生意。伙计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一口利索的京片子,汇报起生意来跟说书似的,听得古镜川越发不耐烦了。
  那厢,萧墨迟惦记着他的江南春景,笑得人畜无害,一路往西去了。
  哎?去江南是往西走么?
  萧墨迟心下犹豫,双腿在原地打了个圈,依旧向西去了。
  先走着,迟早会到的。萧墨迟如是安慰着自己。
  鱼庄那头,东哥正蹲在厨房里尽心尽力地烤着一只三黄鸡,脸上沾上了锅灰也毫不在意。少爷刚从那水深火热的赌场里脱身,得好好进补进补。
  萧墨迟被钱篓子逼着学过几招武功,虽然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也确实强了身健了体。这不,他的脚程快得很,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京城西门了。
  萧墨迟哼着小调出了西门,正想赋诗一首感慨一下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时,他瞅到一位农民伯伯蹲在路边儿兜售着一头小毛驴。
  萧墨迟想也没想,笑嘻嘻地跑到老农身边,“伯伯,这驴长得真水灵。”
  农民伯伯的脸抽搐了几下,干笑几声。这是驴,又不是他的闺女,长得再水灵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萧墨迟也不急着赶路了,围着小毛驴兜了几圈子,还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小毛驴的头。
  “你想要?”农民伯伯开腔道。新帝才登基不久,税收不重,年景也不差,要不是闺女嫁人等着钱置办嫁妆,他才不会这么急着出手这头毛驴。
  萧墨迟点点头。
  农民伯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萧墨迟,看这穿着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农民伯伯心里一计较,狠狠心竖起了五个指头,一琢磨又翻了翻手。
  萧墨迟乐呵呵地问,“一百两?”
  农民伯伯被萧墨迟吓得一屁股墩儿跌在了地上。他原是想狠心管这个公子哥儿漫天要个十两银子的,没想到……
  萧墨迟扶着农民伯伯站起了身,“可我没带银子。”
  自打他前儿个被钱篓子从赌庄里捞出来后,钱篓子便断了他的零花钱,就连东哥的月例都一并罚了。
  农民伯伯没好气地甩开萧墨迟的手。他千等万等,以为好容易等来了个有钱的主儿,却原来身无分文。
  萧墨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拔下了手上的玉扳指,塞到农民伯伯的怀里,“这个得值好几百两呢,我拿这个和你换驴。”
  农民伯伯眼拙,虽认不出这是上好的和田玉,但还是知道这玩意若拿去当了,不仅能给闺女置办齐了嫁妆,还能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农民伯伯把玉扳指藏进怀里,冲着萧墨迟指指小毛驴,示意这水灵的小毛驴归他了。
  萧墨迟白白净净的脸上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了。
  农民伯伯捡着了大便宜,一挥手把自己带着的干粮也送给了这位傻呵呵的公子哥儿。
  萧墨迟感激涕零,他肚子里正不遗余力地唱着空城计呢!
  农民伯伯一转身进了城,萧墨迟则骑着毛驴啃着硬邦邦的馍馍一路西行。
  毛驴的嘚嘚声又引得萧墨迟诗兴大发。
  “萧郎毛驴共西行,共西行……”萧墨迟低着头边啃馍馍边琢磨着诗句。可他的肚子里的墨水也只能足够他诌出这么一句来。但他丝毫不气馁,诗总会有的,烤鸡也会有的。
  几个硬邦邦的馍馍胡乱塞进了肚子后,萧墨迟又惦记起了烤鸡。他吞咽了几口口水,打定主意等他从江南回来后,还得让东哥给他整出一只烤鸡来。
  “哎……哎……你这人怎么横冲直撞呢,哎……说你呢……”萧墨迟浑然听不见,一门心思回味着烤鸡。
  “骑驴的,说你呢……”这声音又往上扬了扬。
  萧墨迟打了一个激灵,驴?旁的驴还能水灵过他的驴不成?
  他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着。驴没见着,见着了一个……水灵的姑娘。
  美人当前,萧墨迟看得呆了。但纵是如此,萧墨迟还是来得及在心头感慨了一下,若自己胯下这水灵的毛驴是匹高大的白马该有多好。
  这姑娘正双手叉着腰,冲着萧墨迟瞪大了眼睛。萧墨迟揪住了缰绳,小毛驴温顺地停了下来。萧墨迟利索地翻身下驴,眼睛却被这姑娘的双手给吸引住了。白皙的肤色好似那色泽温润的美玉一般,纤细的手指卡在腰间,而那腰肢曲线分明,不盈一握。萧墨迟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眼睛却不敢看那姑娘的眼睛,只偶尔大着胆子在那蛮腰上扫过几眼。
  “敢……敢问姑娘有何贵干?”萧墨迟一脑子的绮思妙想已经逗弄得自己醉醺醺了。自己的这一趟江南之旅莫不成还有艳遇?江南的良辰美景已经美不胜收了,若再有添香的红袖,岂不妙哉?
  这姑娘娇嗔道:“你骑着驴也不看路,横冲直撞的,差点儿撞到我……”
  萧墨迟爽快地一躬腰,“在下的不对,惊扰姑娘了。请姑娘一定给在下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姑娘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抿嘴儿微笑着。先前她瞅见这人拿个玉扳指换了这头小毛驴就知他是个傻子,果然才三言两语就哄得他上当了。自己出来许久了,肚子还空着,先让这冤大头带自己去填饱肚子,然后再骗点儿盘缠过来。
  姑娘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公子既然这么有心,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墨迟又一弓腰,做了个揖,“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姑娘愣了愣,才答道,“顾……顾湄。”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好名字,好名字。”萧墨迟傻头傻脑地笑着,“鄙人姓萧,名墨迟。”
  这位唤作顾湄的姑娘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人竟姓萧,看这身行头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莫非……顾湄正要再套套他的话,不想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
  顾湄脸一红,低下头,刚到嘴边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萧墨迟这时才敢偷偷地瞟了一眼顾湄的脸模样儿。她虽羞红了脸,但皮肤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盛着这早春的暖阳。一绺鬓发随风摇曳生姿,撩拨得萧墨迟酥痒难耐。
  美若天人。萧墨迟绞尽脑汁才搜刮出了这么个形容词。
  他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在下出门得急,没来得及吃早饭,让顾姑娘见笑了。”
  顾湄微微怔忪了一下,但随即莞尔一笑,很是受用眼前这个呆子的体贴。
  萧墨迟提议道,“不如在下请姑娘去京城里的一品居用早茶?”
  先前的萧墨迟还能记得江南春景,这会儿的他心已经全乱了套。
  顾湄一听,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进城。”
  她可是辛辛苦苦才逃出来的,被抓回去之前,得好好地玩上一圈儿。
  萧墨迟自然是一百个答应,略一思索,说道,“这儿往前有家小酒肆,饭菜虽不精致,但胜在口味。顾姑娘意下如何?”
  顾湄点点头。
  两人遂往小酒馆的方向一路去了。萧墨迟牵着自己的小毛驴,顾湄则与他隔着毛驴,走在另一边。
  “顾姑娘怎生一个人在这城外?”隔着头小毛驴,萧墨迟的胆子稍稍大了些。
  顾湄按了按肚子,咂巴着嘴,开始惦记起了桂花糕、金丝枣糕、红豆糕、椒麻鸡、盐水鸭、银耳莲子羹、糯米粥……
  “顾姑娘?”萧墨迟探头喊道。
  顾湄这才回过神,冲着萧墨迟微微一笑,“萧公子怎么了?”
  萧墨迟立即回敬了一个更加璀璨的笑容,“没事儿,在下想和顾姑娘闲聊会儿,但姑娘却一直没反应。”
  “姑娘有心事?”萧墨迟试探着问道。
  顾湄绷着笑脸摇摇头,心里却老大不乐意,这人也真是啰哩啰嗦。可她一转念记起了饭菜和盘缠,少不得还得对他和颜悦色一些。
  剩下的路上萧墨迟倒也消停了,偶尔才和顾湄搭句话,但他的那一张嘴却一直在和这小毛驴唠着嗑,一时半会儿也都没闲着。
  萧墨迟所说的小酒馆到了。早有伙计迎上前来牵走了毛驴,顾湄则跟在萧墨迟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店。
  有伙计上前来招呼了。
  顾湄笑嘻嘻地问道,“有桂花糕吗?”
  伙计摇摇头。
  顾湄又问,“有金丝枣糕吗?”
  伙计仍旧摇摇头。
  顾湄耐着性子继续问,“红豆糕呢?”
  伙计不耐烦地摇摇头。
  萧墨迟看不过眼了,温言说道,“顾姑娘,这是乡野小店,那些精致的吃食做不出来的。”
  顾湄嘴一撅,也不吱声了。
  萧墨迟一扭头冲着伙计说道,“来一只叫花鸡,来点酱牛肉,清炒茭白,凉拌荠菜,再加四个馒头。”
  伙计应声下去了。
  顾湄此时双手托腮打量着这家小店,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她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新鲜得很。
  萧墨迟见她的样子怪好玩的,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湄经他这么一笑才觉出了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好奇的目光,正襟危坐着,一心一意地等着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重逢

  一名外乡人捋了捋衣袖,掸了掸衣前襟,这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进了京城。天子脚下的土地带着三分贵气和七分大气,自然是不可言喻的。而外乡人的一双眼睛早已应接不暇了。
  这一趟进京,他是来讨生活。原先在家乡,家中一直经营着小本生意,日子倒也过得去。不幸的是,父母接二连三地去世了,折腾得家里的老底儿全都光了。他一思量,便狠狠心变卖了祖屋,换了些盘缠,踌躇满志地上了京,想一个人在这儿闯荡出一片天地来。
  来京的路上,他早就听形形色色的人说过这京城里有两大销金窟。
  头一个销金窟自然就是这大庆朝的男人们魂牵梦萦的温柔乡,抱月楼。据说抱月楼的姑娘们个个儿赛天仙,小曲儿唱得,舞也跳得,皮肤都嫩得能掐出水来,很会讨男人欢心。尤其是抱月楼的头牌柳细细,男人只消看上一眼七魂便散了六魄,更甭说抱在怀里温存缱绻一番了。
  外乡人自然也会惦记这个温柔乡,只可惜囊中羞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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