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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盼瞥了她一眼，“他的确生于富贵，可是去不比那些人逍遥自在。皇宫，是人间最繁华的坟墓！是人间最肮脏的地方。如果他同他们一样，那么，早就尸骨无存。”
碧漪的身子颤了颤，似乎想起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如同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咬来。只见她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的想法，看着顾青盼正了语气，“刚才红线传了话，她说九公主就藏在王府里头。”
顾青盼乍一听见红线，有些恍然，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在廖姨娘出事之后，她就将人插进了卢明琴的身边。
她皱起眉头，黑瞳深邃难以见底。只见她区起手指轻轻地磕着桌面。藏在了王府里头？她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肃王，果然是好算盘！他这是算准了要让赫连泽回来了。这样一来，就算是她带着瑞王府的人逃了出去，但是因为九公主的原因也必然还会回来。毕竟谁会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着呢。
果然，想要隐藏黑暗，那么必然是在最明亮的地方。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笃笃”敲了两下，动作猛然一顿，“查出下药的人是谁了吗？”
碧漪一时间没有跟上她的思维跳跃，顿了顿才想起她问的是这些天来在药里面加东西的人是谁。只见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两天盯着厨房那边，倒是发下了雪雁在煎药的时候往那边跑的很勤快，但是还没哟抓到尾巴。”
“知道和卢明琴那边街头的人是谁吗？”
“这个水绦倒是查清楚了，每晚子时，她都会离开栖梧居去和春桃见面。”
“那就从她下手，把九公主藏起来的事情单凭一个卢明琴根本做不到。肃王的人也才接触瑞王府，对情况根本不熟悉，如果说要藏人，一定需要一个对瑞王府很熟悉的人。跟着她！”
“主子觉得这个人是她？”碧漪有些不解，“可是她不是对王爷有小心思吗？”
顾青盼看着她，瞳眸漆黑中带着亮光，“有时候女人为了爱，往往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来。她注定得不到赫连泽，那么说不定，就会想着毁灭。”
碧漪静了静，转身离开了。
顾青盼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窗台上的沙漏。有些泛白的细沙慢慢地，却又是飞快地向下流失。她静静坐了一会儿，起身，慢慢进了内室。
……
当天下午的时候，雪薇的步履有些急促，脸色难看。
“怎么了？”顾青盼斜靠在床上，脸上满是细密密的疹子，看着雪薇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王妃，”雪薇向前走了两步，最终在离床还有半丈距离的时候站定，看着顾青盼的眼睛有些凝重，“我刚才，我刚才……”只见她声音微沉，“九公主被关在了花园的暗室里。”
“你怎么知道的。”顾青盼的声音低低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脸颊，神情晦涩难明。
雪薇听见顾青盼的话，顿了顿，良久才开了口，声音有些发涩，“这些天我总觉得雪雁怪怪的，今天我看她神神叨叨的，就悄悄跟在了她后面，却看见她去见了卢侧妃，之后便提着食盒去了花园的暗室。”
“你怎么知道暗室里面关的是九公主？”
“奴婢不知道。”雪薇低了头，声音中有了一丝不确定，“只是前些天传来消息说九公主不见了，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是九公主吧。”
顾青盼闭了闭眼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点鼻音，“我知道了……”
雪薇看了眼歪着脖子睡过去的顾青盼抿了抿唇，上前替她掩了被子，小心地退了出去。
然而，就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顾青盼原本还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眼中是如雪山岭上的积雪般清冷的寒光。她直直地盯着房门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好看的秀眉慢慢隆起，她在思考雪薇的话。
这件事情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难以置信。自己才让人去查九公主的下落，命令都还没有捂热，就有人送来了消息。这个时间点太过暧昧。
可是刚才雪薇语义不详的话，却让她有些动摇起来。如果刚才她给的消息十分详尽的话，顾青盼一定不会相信，可是这种朦朦胧胧的真相，粘稠不清地感觉，却让她的戒心稍稍减少。
想了想，她还是让人去查了花园那间暗室。
很快，结果便送到了她的眼前，九公主，的确在那里。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顾青盼手中的纸条被她慢慢捏紧，最后投进了灯罩，化作飞灰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吹散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烟熏火燎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局，可是，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局又能怎么样。
她站在窗边，已经有些燥意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吹起一丝黑发在她的鼻尖萦绕。今晚的月色蒙蒙，被拢上了一层薄云，天地间有些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她透过窗棂看着屋外墙角的那棵老梅树，那是自己搬进来的时候移植过来的。老梅树抽了新芽，嫩绿色的，很好看，只是夜色下，她只能看见它遒劲的枝干向着天空延伸，黑乌乌的，像是藏青色的天空突然被人劈开了一条裂缝，那里，正呼呼地漏着风，漏着即将要在帝京狂卷的厉厉冷风。
枝干遒劲如剑指天涯，顾青盼的瞳眸中渐渐染上霜色，清冷，微寒。
“爹，娘……”她张了张口，轻轻笑了笑，只是那神情看着却比哭还难看，“女儿很好……”
风吹散她破碎的话语，窗前的那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只一眼，就只是一眼，她转身，披一身寂寂淹没在了昏黄的灯光下。
今后，再也见不到这棵树了吧。
☆、风声鹤唳不眠夜
“主子，消息传回来了。九公主在宫变那天就被肃王带走了，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王府。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碧漪一身夜行衣出现在房间中，脸上还有些薄汗，显然是才赶回来。
顾青盼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嗯，已经找到了，在花园底下的暗室里。”
“找到了？”碧漪才要喝水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青盼，“主子，你哪里来的消息，竟然比墨阁还快！”
“雪薇说的。”顾青盼一边说着，一边扫了眼沙漏，心中默算着时间。
碧漪听见顾青盼的话皱了皱眉头，“她说的……”
“嗯。待会儿让水绦过来守着，我和你去走一趟。不论真假，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碧漪眼睛微睁，看着顾青盼满眼不赞同，“不行！如果九公主真的关在那里的的话，您去就太危险了！”
顾青盼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务必要一击即中。也就是说不论在不在，我都必须去一趟。万一在的话，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可是……”
碧漪还想说什么，顾青盼却已经起身换衣服。只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她清冷的声音，“你是不是想说可以让墨阁的人来帮忙？你有没有想过，墨阁做的是什么？墨阁是买消息的，有几个人的身手很好？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将他们拖下水。”
……
当半夜的更鼓响过三声之后，一片漆黑的栖梧居中闪出两道人影，宛若鬼魅。
在她们身后的廊柱后，风灯飘摇，灯火影绰间站着一个人，白色的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摆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远去的身影波光微动。
……
顾青盼和碧漪两个人一路潜行，一路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使得他们的行动也变得艰难起来，好不容易接近花园的时候，顾青盼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整个人所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黑暗中，她眼眸黑沉，深邃得让人看不见眼底的想法。只见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假山，眉头狠狠地凝在了一起。在那里，没有人。
黑暗中，碧漪伸手扯了扯顾青盼的衣服，打了个自己去探路的手势。
顾青盼摇了摇头，压下了她的动作。花园中，看起来的确没有人，可是正因为没有人，才看起来更加的奇怪。事出其反必有妖。
她安静地潜伏在草堆中，静静地听着风中的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在她们的正前方有枯枝断裂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十分的突兀。她瞳孔微缩，空气中的气息有一瞬的凝滞。黑暗中，她看见那个方向似有黑影闪过，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猫叫。朦胧的月色下，有血线一闪。
她的呼吸紧了紧，敌人，在黑暗中！
她歇了片刻，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碧漪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示意她看过去。
是亮光！顾青盼抬头，看见什么东西的反光，不止一处。她抿了抿唇，黑暗中，她的瞳眸犹显犀利。
遮着月亮的云雾似乎散开了点，空中风声呼啸而起，这回，她借着朦胧的月色清楚地看见有数道身影向着亮光响起的地方急速射去。
“走！”顾青盼一声低喝，扯着碧漪闪身进了假山。
假山洞中，她放低了身子，“你在这里守着，记住，一有情况立马回栖梧居带着水绦离开。”
“可是主子你……”
“这是命令！”顾青盼厉眸一扫，指尖却已经摸索到了机关所在。轻微的机括声后，她的眼前是一条黑黢黢的向下行的通道，里头幽幽的亮了一张昏暗的壁灯，看起来有些像鬼火。她伸手拍了拍碧漪的肩膀，转身毅然消失在了甬道里。
……
这条下行的通道幽长，壁灯隔了老远的距离才有那么一盏。她摸索着，每一脚下去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脚步很轻，可是在幽长狭窄的甬道中依旧清晰可闻。那是绵长的回音，阴测测的，有些可怖。
黑暗中，她的眼睛黑而亮，闪烁着坚定的光。甬道再长，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她在暗室面前站定，看着眼前的场景，好看的黛眉狠狠地折了起来，折出深深的痕迹。
在她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借着橘黄的壁灯，她勉强看见里面有两人，一坐一卧。
“王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不确定地从里头传了出来。
顾青盼脸色阴阴的，她终于想起来，自从自己回来之后没有见过陆锦。一开始，她以为这个聪明睿智的男子避开了肃王的手段，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陆先生。”她沉沉开了口，“九公主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顾青盼总觉得自己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悯，一丝怜惜。
“我来救你们出去。”顾青盼的声音很急。只见她低着头，手指快速地在铁门上摸索着。
“门没有锁，王爷没事吧。”
正如他所说，门根本就没有锁。或许是肃王算准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离开。
“他没事。”顾青盼看了眼一身狼狈，精神却还算可以的陆锦点了点头，伸手架起赫连清霜，“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有什么出去再说。”
赫连清霜昏迷着，壁灯十分的暗淡，顾青盼根本看不清她的情况，而且也来不及看她的情况。她和陆锦两个人，一个人架着一边，三个人就这样安静而快速地向着出口的方向移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总是突突的。这么简单的救援，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这条甬道越接近出口，地势也就越高，同样的，对于外面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