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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谖婵-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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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女真婢女奔入……
  谖婵抬目,“塔林,是你!”
  塔林急道“听说你被关在这,本想悄悄来看看你,却看见你打伤蒲鲁虎!他可是郎主的长子,你伤了他,你非死不可,快逃吧!”
  谖婵平静道“戒备森严,我又没身手,如何逃得出去?你快走,别让人看见你与我说话,惹来麻烦!我死便死了,本也没想活命!”
  塔林想想,道“我正好要出营去给城里的守将送酒食,我将你藏在运酒食的车里,混出营去!”……
  车马出营……
  四周荒郊无人,塔林轻声道“快走!”
  谖婵握塔林的手,道“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去见大石!你也该知他如今自立为王……大石很担心你当日放了他,你会被牵累!”
  塔林泪水夺眶,道“林牙大石都还记得我?”,遂摇头道“不!我是女真人,我父母也都在大金,我不能走!”……
  谖婵凝视塔林,流泪道“谢谢你,塔林!”……
  塔林拥住谖婵,含泪笑道“不要谢我!只因为你是林牙大石以命相护的朋友,所以我才救你!只要林牙大石记得我的名字,就够了!你快走吧!”……
  谖婵踏雪艰难而行,“旒狸”形影相随,不离不弃……
  风雪愈大,谖婵寒冻饥饿,想“粘罕他们最迟明早就定会发现我逃了,还伤了蒲鲁虎,派兵来追!而我没水没粮,更没脚力,天寒地冻,我还没找到九易他们,我就冻饿而死了……最危险处最安全,我应回京城去!”
  低头看自己身上旧粉蓝锦袄白褶裙“这副打扮,定会被守城金卒一眼认出!”,见道旁不少死于战祸的百姓尸首,哀伤道“兵祸!最可怜的就是百姓啊!”……
  其中一具身着灰蓝破袄的年轻女尸……
  谖婵换上其灰蓝破袄,将自己的旧袄为女尸穿戴周整,还为女尸抚顺头发,挽了单鬟髻,叩拜道“虽不知你姓名,但同是大宋百姓,谢谢你帮我!”……
  闻脚步声,急避到道旁林中,见是数名衣衫褴褛的冻饿乞丐,他们拨下道旁尸首衣袄用以自暖,并将那些尸首一把火烧尽,化灰掩埋……
  谖婵暗哀“真是可怜,惨死道旁,还无衣裹体!不过,能让活着的人不必冻死也是好事!”,将“旒狸”以破布包裹,在自己面上抹满雪泥,蓬发披面,天明至“南薰门”外,却见宗望、粘罕亲驻城下,审视过往百姓……
  一卒指着城门处张贴的谖婵画像,大声道“柴谖婵,重伤蒲鲁虎大王,见其行踪赏金千锭,隐匿不报,诛!”
  谖婵转身离去,却闻宗望喝声“站住!”,谖婵深吸口气,正要回身,却见宗望拽住了她右旁咫尺一乞丐,喝道“你身上这件旧袄哪来的?”……
  谖婵悄瞥,正是她的旧粉蓝锦袄……
  乞丐怯怯结巴“太冷,冷……在道旁一个女……尸……上拔……拔下来的……”
  “你是说女尸?在哪?引路!”,宗望急吼道……
  “烧……烧……埋……了!”……
  宗望眉结深川,指着画像,佯若淡静道“那你见那女尸是柴谖婵吗?”
  乞丐看看,道“黑漆漆的看不清,但记得是年轻女人!发髻也是这样的!”
  粘罕脸难,道“那就是那死妖女了,定是逃出去后冻饿死的!”,领兵撤去……
  宗望命人押那乞丐同回营寨大帐,取来一锭金,喝道“那袄真是在女尸上拔下来的?你说实话,这锭金就赏你,敢有半句不实,就人头落地!”
  乞丐怯抖,“真……实话……实……话……女……女尸……拔……”
  宗望见其确不像谎言,心中颤抖“她真死了?不!以她的智慧,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又强作镇定问道“那你仔细回想,那女尸额头有伤吗?还挺新的伤!而且,她身旁还该有只绝不会离开的白狐?”……
  乞丐回想,“没……冻饿死的……没有伤……更没白狐!”
  宗望立时大笑,想“柴谖婵,好狡猾啊!想来她定是换了女尸的破袄……可她孤身一人能逃去哪……”,将金砸给乞丐,并抖开谖婵画像,道“这是赏你的!你暗中守在柴家宅子外,一旦见了这画像上的人回宅,前来禀报,赏金千锭!”……
  乞丐磕头谢恩,欢喜离去……
  宗望凝视谖婵画像,暗道“柴谖婵,不管你逃去哪,神都会带你回来我身边……”……
  宗隽前来,道“二哥,粘罕来请你去商议立那宋太宰张邦昌为帝的事!”
  宗望心烦道“那张邦昌确实胆小怕事,是个好人选!但那康王赵构在外开兵马大元帅府,不立赵氏,赵构必自立,起天下兵,那张邦昌又能坐得稳皇位,成得了大金屏藩吗?我去与粘罕提过重立赵佶或赵桓,甚至就在赵氏宗族中选择一个庸懦的立为傀儡,这样,赵构就没有自立的理由!可粘罕、蒲鲁虎他们不同意,非觉是我纳了赵福金有私心!”
  宗隽纠结道“二哥还是不要再与粘罕、蒲鲁虎他们争执!你是知道的,蒲鲁虎早想分你东路军兵马,他是皇叔长子,皇叔虽口上不说,但心里定也是偏护于他,想让他领兵多集军功,可因你军功卓著,在军中声望显赫,才不敢轻易分你兵马!可你一旦落下把柄,不就正给了分你兵马的理由吗?”
  宗望苦烦道“这些道理,我如何能不明白?阿玛不在了,我们的处境早已不同!我率先进言伐宋,也是想多累军功,握稳兵马,有东路军在手,我们兄弟几人才不至艰难受欺……好了,就顺着粘罕,立张邦昌吧!”,将谖婵画像一折,道“也命那张邦昌搜捕柴谖婵!”……
  三月七日,金立张邦昌为大楚皇帝,分两路七批陆续押解北返……
  赵佶夫妻及亲王、帝姬、妃嫔、皇孙、驸马等一行人由宗望押解沿滑州至燕山,赵桓夫妻、太子、宗室近族三千余人由粘罕押解由郑州至云中……
  另同押而去的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娼优及百姓男女不下十万,法驾、卤簿、车辂、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册,宋历久府库蓄积宝货,民间私财,均为金人洗掠一空……
  汴京凋蔽,民无生息……
  时虽四月初一,大风折石断木,将城门各处张贴的谖婵画像地吹碎零落……
  张邦昌送走粘罕,领众至南薰门处,指着城门上的谖婵画像,道“快命画师重绘,重新张贴,二太子和国相回师前再三下令,定要将她捉回!”
  围观百姓纷纷气愤道“谖婵小娘子是好人,她放粮救了多少人啊,不能捉她!”,“当时金人以洗城相逼,才拥戴了你做皇帝,你别以为你就真是皇帝了!”……
  张邦昌口哑,指着画像,喝道“知道柴谖婵下落,隐匿不报者诛!”……
  那乞丐窜来,道“小的一直奉二太子命,守在‘相国寺’后柴宅外,刚见那柴谖婵果然回了柴宅!可柴谖婵主动让小的传话,让你亲自去见她,不然,她就自尽!”
  张邦昌难色满面,道“二太子有令,要活口,不得伤她,就去一趟,量她也不敢如何?”,领一行兵士至柴宅,却见宅门大开,厅中燕几之上已摆上茶点……
  谖婵淡蓝罗衫素白裙,捧茶上前,笑道“张太宰大驾光临,寒舍蓬壁生辉!”
  张邦昌拂袍落坐,接茶品过,道“你声称见予,有话便讲!”
  谖婵诡异冷笑,道“我家的茶,太宰也敢随便入口?没听说过,那蒲鲁虎的遭遇?”
  张邦昌大惊,急道“茶中有毒!”
  “不要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发作的!我也是为了自保嘛!”,谖婵冷笑……
  张邦昌丧脸道“并非我要捉你,而是金人之令啊!快将解药给我!”
  谖婵不慌不忙取茶点入口,道“当我蠢啊,给了你解药,我不就又得成为阶下之囚?不过呢,你也不需要我的解药,因为康王在外开兵马大元帅府,号天下兵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这来路不正的帝位坐不了几日,定就会死于刀兵!”……
  张邦昌脸青……
  随同前来的权领门下省吕好问劝张邦昌道“此前,百官百姓劝进,都是金人以洗城相逼,并非真心!太宰曾言,屈节金人勉登帝位,出于无奈,而金人已去,太宰难道还踞于帝位?康王领兵在外,太宰何不拥戴康王正位?”……
  张邦昌满脸忍辱负重,道“都该知我无意帝位啊!我自称‘予’而不称‘朕’,传谕称‘宣旨’,手诏称‘手书’,执政、侍从可以坐议国事,言可称名,平日不着帝服,起居也均不用天子之礼……可康王在外,不知所踪,我如何拥戴啊?”
  谖婵略一思量,道“如今太宗一脉赵氏宗族皆被金人所虏北去,唯孟娘娘因当年被冤废后而留,但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哲宗皇后啊!太宰若无意帝位,大可奉迎孟娘娘出面主持大局,劝康王正位!如此一来,太宰可是中兴大宋的功臣啊!当然,康王登基之时,我也自然会给你解药!”
  吕好问连连赞同,对张邦昌道“元祐皇后身份足以承担大任!由她出面,甚是周全!”
  张邦昌脸难,道“容我再思!”……
  张邦昌离去,谖婵冷冷一笑,“蠢材!□□?”,取几上点心来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宋新主

  “小娘子!”……
  谖婵抬头,是九易领众而回,惊喜道“九易!你们如何会回来京城?”,谖婵开心笑道……
  九易道“我和商队的兄弟们见金人四处张帖你画像搜捕你,猜你可能会回来京城,就想赶回来探个究竟啊……刚一到就见那张邦昌下令要捉你,正想领兄弟们拼命,却又见你打发那贼走了!可如今张邦昌知道了小娘子行踪,他做了金人犬牙,定会通报金人,京城不能久留了!”……
  谖婵淡然道“虽不能久留,但我也必须留下!我已将孟娘娘之名提出,我若离开,她安危难保……你们回来得正好,孟娘娘身边正需人手保卫周全,随我去孟宅!”……
  至孟宅,见孟婉琴正与莲娘在房内落泪……
  孟婉琴悲痛道“太宗一脉,赵氏宗族所有人都成了金人俘虏!成天满街追捕,三千多人真是一个没落啊!”
  莲娘替孟婉琴拭泪道“孟娘娘也算是因祸得福,当年若非被废,如今也定要入了名册被俘啊!”
  孟婉琴悲哭道“我逃脱了又如何?我死了无颜见赵家列祖列宗,也无颜见高太皇太后,向太后啊……”
  谖婵步进房里,道“大宋也未必会亡,康王在外开兵马大元帅府,希望他能中兴大宋啊!”
  孟婉琴流泪道“希望那孩子能扛起重任啊!我定每日诵经参神为那孩子祁福!为大宋祁福!”……
  谖婵对孟婉琴跪下,讲明事由,道“谖婵因见娘娘整日以泪洗面,哀大宋亡国,才擅自做主,提出娘娘出面主持大局,但这可能会令娘娘从此再无宁日,甚至遭受灾祸!娘娘会怪谖婵吗?”
  孟婉琴静怔,急扶起谖婵,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复兴大宋,别说从此再无宁日,遭受灾祸,即便是要我的性命,我都愿意!”……
  谖婵思量道“那张邦昌稍有见识,定很快就会来迎!”……
  翌日晌午,张邦昌亲自前来孟宅,尊孟婉琴为宋太后,入居延福宫,受百官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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