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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闻小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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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之愈喜,怜官笑而曰:“感公子大恩,唯以己身为报。”遂自解下衣,欲入未入。初神思迷荡,后渐得清明,公子忽觉身后大痛,泣涕如雨。
  “不遇汝,岂能尝如此欢畅味!”怜官附耳低语,耸身径入,数百回亦未餍足。
  翌日,醒后仍裸身抱拥,公子犹有羞态,红潮两颊。而怜官笑谓之曰:“吾为梨园,本低贱尔,心慕公子久矣,昨夜乘醉行事,着实情难自禁。”然其神色并无羞愧,反沾沾自喜。“汝果无耻也!”公子笑骂,亦喜,与其共枕交吻,复至相合之乐。
  自此相洽,终日流连枕席,似恩爱夫妻。
  然喜极生悲,数日后,某公归,公子父也,性暴戾。见怜官与之有私,大怒而逐,又为公子求娶贵女。而公子跪求再三,泪落沾襟,仍不可。渐生疾卧床,口唤怜官不止,月余如此。时怜官已得财帛出府,杳杳无踪,久之,旁人皆道其身死在外,一缕香魂渺渺。
  公子病愈重,至痴狂,常身着怜官衣衫,学怜官言语,更每夜唱曲,诸奴仆不敢近身,私下相顾曰:“莫非怜官魂附公子身?”愈惊惧,闻琵琶声起,则两股战战。某公亦惊疑,然不尽信,延请名医视之,云非染疾,药石不灵。又寻有道之人,开坛做法,亦徒劳,公子整日痴笑如前。
  某公既怒且悲,唯命人看管愈严,不许其出府半步。正值深秋,天干物燥,一夜公子卧房火起,间或有幽声飘忽,仆从惧不敢入,在外胡乱泼水。少顷火止,房中焦黑大片,而不见公子踪影,只地上余一红衫,盖昔时怜官所喜。既而流言四起,皆道公子被鬼摄去,不复归还。某公闻言,长叹而已。
  是夜,江边一小舟急去,果十余日,至五山下。怜官早得信,携仆从数十在岸相迎,见公子来,喜不自胜。原二人有所图谋,令东窗事发,公子假作疯癫,趁火起而逃,觅怜官于此。然某公仍觉子受鬼迷,已身死,便不派人寻。而怜官身有千金,广置商铺,不久遂成巨富。
  既得自由身,二人改名换姓,择日成婚。邻人不知公子怜官,只知商人与妻恩爱,相伴不离,成佳话也。


第16章 (十六)壁下长臂
  五里陇某家新买小奴,名刘贵,方十二三,貌清秀。一日,主人设宴,宾客云集,夜半未止,便遣其取酒。
  时天昏月隐,又觉阴风习习,冷侵毛发。刘贵年幼,屏息入厨下温酒,忽闻啾啾声起。“何,何人在此作怪?”则厨者已出,饮醉在外,后厨唯余残羹。
  见无应答,刘贵愈惧,然声自壁下缓缓来,少顷,稍近身侧矣。酒尚未可,恐主人斥责,不敢脱也。正惊疑间,俄闻壁下又作蠕蠕,似虫鼠闹窜甚忙,心下稍安。“应告厨者取药毒之,不然,糟践饭食久矣。”
  已而声渐大,酒亦温,刘贵欲走避,则左足被一物缠。就烛视之,乃一人臂,自壁下出,竟不知几寸有余,着实长而骇人。
  刘贵大惊,顿时失声,急拽足。然长臂握其足踝,甚紧,力不能挣。未几,刘贵泣涕如雨下,见长臂无他举,知其怪也,故颤声问曰:“汝要何物?吾年幼且身无财帛,生不作恶,汝若有所求,可待半刻。”
  则长臂似懂人言,一松,缩入壁下。
  忙取酒至内室,难免遭主人责,刘贵不敢言是何缘故,又回厨下。趋而视之,见一洞藏壁下,似鼠穴,声响寂然。“吾,吾知汝在此处,欲取何物?”长臂缓出,仍缠其足,五指尖锐如锥。以指轻划数下,肤渗血点,渐蠕蠕融入长臂中。刘贵不觉痛,反惊怖有之,见长臂取血少许,后止,作垂首状,若答谢。
  “吾知矣,可速离去。”刘贵起避,谓之曰,“汝不伤人,吾不与旁人道也。”
  便去,径入壁下,良久声息,不复出焉。
  逾数日,刘贵闭户独眠,忽觉被中动响,若有物乱爬,隐隐作痒。遂惊醒,忙掀被而起,乃长臂,自后厨偷往其房。先前不察,今方知长臂肌白如雪,断口无血,除却长短,与常人左臂无异。
  “汝又为血来?”刘贵惊问,见长臂揽己腰腹,指入衣中饮血。仍不痛,唯酥麻难耐,少顷血干,长臂尚且轻抚伤处,似怜惜不舍。后缓缓去,垂首叩谢,钻壁下不提。
  刘贵下床,近视之,果一洞,宛然厨下鼠穴,盖长臂掘出。
  自此,每日辄至枕边求血,或抚摩不止。刘贵渐不惧,觉其虽为怪邪,较主人所蓄爱犬乖巧。则长臂得血愈多,肤白更甚,自断口以下生一瘤,日益长大。
  又年余,一夜伴刘贵安寝,悄去,杳杳无踪。
  翌日晨起,忽闻府上人声沸腾,刘贵趋之,众云主人昨夜赴宴归迟,醺醺然自入帐中,遭人掐死,颈上沾人皮寸余。
  且壁下一大洞,官府命人掘地视之,中有穴深数丈,木箱蒙尘,启之,见万金及仆从契书,兼人尸骨零落。皆惊,忙四下收检,方知此地原一富商居所,其为兄长,不学无术,多年在外。后狼狈而归,见财起意,趁夜杀弟埋尸。恐事露,假借大盗之名,又许以重贿,遂掩盖至此。而今门窗紧闭,无人可入,其遭害,非鬼神不能为。
  便草草,抛之乱葬岗头。并白其弟冤,将尸骨好生安葬。
  刘贵闻众人言,便觉乃长臂所为,又知其生前事,长叹不已。主人死矣,契书亦毁,其得自由身,遂离。
  则壁下怪绝,再不出焉。
  后数年,刘贵及弱冠矣,乃城中一小商,颇有积蓄。时长臂旧宅破败,其以财帛买之,修葺一新。是夜独卧,忽闻双扉作响,后脚步声近,径入衾枕。先抚双颊,渐至胸前,后揽腰腹,似狎戏。
  刘贵惊起,则身侧躺一美人,肤白胜雪,臂上有一红线,似刀伤。“汝何人也?”刘贵忙问,而美人不答,展臂抱拥,与之交吻。
  “吾名虞南,年二十有余,因兄长心毒,惨身死。尸藏壁下,得怨气而成怪,为一长臂。然恶人气盛,不能近身,暗潜久矣。幸得汝稚童血,纯阳气也,方能报复。”便解彼此下衣,皮肉相贴,一时情不可禁。
  “汝,汝今仍为怪耶?人耶?”
  虞南喟叹道:“似怪非怪,似人非人。肉瘤中生,再世而出。”
  刘贵亦意动,然有不明,瞑目栗然问曰:“何故……啊……寻吾至此?”
  “感汝恩德,故以身相报。”虞南笑答,实则昔日暗动心思,长臂不可作此乐事,故得人身,方自墓中归,“汝心至纯,吾心慕也。”
  竟夜缠满。
  如此数日,刘贵不能离,虽知虞南非人,亦情兴难息。叹曰:“吾年幼为奴,遇长臂,竟不觉怖,盖天命乎!”便结契,恩爱非常。
  及翌年冬初,自福善堂寻一弃儿,作亲儿养。渐家业壮大,又子孙兴盛,百年后,与虞南合葬。


第17章 (十七)鬼市
  人设街市颇盛,鬼亦置物于路,谓之曰“鬼市”。
  过三更,夜静,则西楼至卢丘一带,灯火大张,其声鼎沸。似有市集,男女老幼熙熙往来,肆中饭食正熟透,气蒸升腾。有误入者,往往见两边垂柳,闻私语窃窃,而不得人影,唯鬼气森森。
  有巨绅某之子,名贾旭,方十七八,雪肤玉貌,风采冠绝同辈。时赴友人宴,谈笑甚欢,酒酣,不觉归迟。上轿行数里,过西楼,忽一阵冷风如冰,兼大雾自路旁起。轿夫且行且止,不识路途,又见隐隐一行灯火,便径入市中。
  贾旭本趁醉酣眠,渐惊醒,觉轿停,忙起身视之。大惊,则轿夫及数仆从已杳,不见踪影。而四下买卖正浓,车载、肩担,置摊,无奇不有。
  “夜深月明,何来街市嘈杂如许?”
  盖其出游至此,不知当地鬼市流言,唯疑惑而已。
  便下轿步行,途中所见商铺不胜枚数,西为肉市、东置菜市、北建米市、南有酒阁。其余小买卖者,当中鬻物如酥饼糕糜,蜜茶烈酒,应有尽有。除却饭食,又摆珍宝海珠,花朵膏粉及锦绣,衣裙翩翩,首饰牙梳,皆工巧至极。或戏耍物件,累坠滴翠,平日少见也。则街角空隙,一二卖艺者以此作场,吹拉弹唱,无一不精通。
  而来往行人,见贾旭来,俱斜眼偷瞧,掩口轻笑。
  贾旭愈觉疑讶,步履渐急,欲出而不知路,额角发汗。逢一老叟坐茶馆,摇扇自乐,见其惶惶徘徊,高声语之曰:“小子误入耶?可至西楼寻街市主人,否则,不能出矣。”闻言,贾旭向老叟拜谢而去,如其指点,少顷,至西楼,见四美婢提灯出,笑而迎之。贾旭惶恐,忙云:“吾欲寻街市主人,求归家之法。”中一红衣者,垂首答曰:“主人已候多时,命奴来迎贵客。”
  “吾与汝主人素不相识,怎能得称贵客?”愈惊,被诸美婢簇拥入正厅,端坐桌前。则一锦衣公子自屏风后出,眉目如画,遍体气态华贵。亦坐,对贾旭言:“汝巨绅子,误入此街市,及晓,吾便遣人送汝归。”又命美婢四人具酒馔,与之共食。
  初怯怯而拒,再三,方进饮食,答谢不已。
  原赴宴尽欢,酒食饱足,然尝此美酒佳肴,竟肚饿,不觉大啖。贾旭以为奇,见公子低眸,但笑不语,便两颊染红,觉己为巨绅子,今忘乎所以,不知礼数,甚羞愧而垂首。
  见之,公子曰:“无妨,此处酒食不若寻常,汝食之有益。”
  其时月上西楼,贾旭饮酒醉矣,昏昏然伏桌睡去。公子亲扶其至内室,红烛帐垂,替解衣就寝。则己坐榻边,一眼不离,耳闻其作呓语喃喃。诸美婢窥之,皆吃吃笑,忙轻遁走。
  及曙,贾旭醒觉身坐轿中,启帘,但见两边垂柳青翠,并无街市。而轿夫及仆从亦自迷梦中起,不知昨夕何事,大惊,闻贾旭言,方惶怖抬轿归去。
  后问当地百姓,云西楼破败久矣,无人居住。
  而当中街市,人称“贵市”。
  已归府中,少食,觉粥饭果蔬皆腥味扑鼻,日渐羸弱。往往沉眠,梦锦衣公子语之曰:“天数早定,汝命只余一年,届期当归街市,至西楼寻吾。”贾旭不解,辄牵其袖问,然公子不答,唯揽其腰腹,俯首与之相吻。遂惊醒,唇上温热如许,似当真口舌交接,余味绵长。贾旭掩面喟叹,羞愧至极,不能与旁人道也。
  家人恐其得疾,延医请僧,药石不效,修斋无用。如此数月,贾旭愈喜卧衾枕,安眠整日,每每梦公子至,抚摩其胸乳,共枕交吻,而狎戏不止。果年余而死,面白如纸,身轻似鸟雀,葬于卢丘附近。
  一魂缥缈,夜半,渐至街市。贾旭痴迷不语,径入西楼,见四美婢盛装相迎,而公子亦候于正厅。桌上酒馔如昔日各色摆放,皆味美,贾旭饱醉,方问:“贵市,即鬼市耶?”公子颔首,答曰:“吾为鬼市主人久矣,知汝命数将尽,定误入此地。此处酒食与凡俗物有异,若汝咽之,则死后魂归西楼,不入轮回。”又起,拥贾旭于怀,“汝亦街市主人,凡间诸事,已归尘土。”
  贾旭恍然悟曰:“汝早有谋算。”
  公子笑而谓之曰:“然。”
  便启衾解衣,相顾情起。贾旭不胜羞涩,乃斜卧向壁,以手掩面。则公子坐外,自后款款抚其胸,觉滑腻如脂,白嫩似玉,情兴愈炽。贾旭但笑,不作一语,任之亵玩。
  “当进乎?”公子袒露其阳,跃跃欲试。
  “可也。”贾旭倾身就之,遍体飞红。
  自此,街市主人娶妻,设宴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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