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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黑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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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父亲,明白自己今后来农场不再是为了玩耍,扬帆远航的梦想也永远只是幻想而已。不,这原本会是我的未来,我会作为牧羊人度过余生,为我父亲干活,娶一个本地女子,生养几个男孩,教他们如何成为牧羊人,就像他们的父亲和祖父那样。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余生,就像铺在床上的一件整洁的工作服。在那一刻,我的心中所涌现的并非温馨、满足与幸福,而是恐惧。
事实就是如此,没有更加委婉的说法,我很抱歉,父亲,愿上帝令你的灵魂安息,但我痛恨我的工作。就算是喝下几杯麦酒以后,我也只能说我痛恨的程度少了些。我是在用酒精掩饰自己破灭的梦想吗?也许吧。我当时根本没仔细想过这些。我只知道始终压在我的肩头,像一只浑身疥癣的猫儿的,是对我人生前景不断增长的厌恶——更糟的是,这样的前景已经渐渐成真了。
或许我对于某些真实感受的处理有些轻率。我有时会给酒友们留下一种印象,那就是我觉得自己终将有一番大作为。我能说什么呢?我当时年轻自大,还整天醉醺醺的。这些加在一起,在最好的年头都非常要命。何况当时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年头。
“你觉得自个儿比我们都强,是不是?”
这话我听过很多次。最多换种说法,但意思还是一样。
在这种时候,做出否定回答恐怕才是得体的做法,可我并没有,于是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对我非常不公平的打斗。或许这是为了证明我在任何方面都比他们强,包括打斗。也许是我在以自己的方式维护家族的名声。我也许是个酒鬼,是个花心男人。傲慢又不可靠。但我不是懦夫。噢不。我绝对不是临阵脱逃的那种人。
也正是在夏天,我的鲁莽会达到一年中的顶点:那时的我醉得最厉害,也最喜欢吵闹,而且大体上有点惹人嫌。但在另一方面,我也比平时更可能去救助一位危难之中的年轻女士。



第三章
她当时身在“老橡木棍”,那家酒馆位于哈瑟顿和布里斯托尔的半道上,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有时是在夏天,那时母亲和父亲在家里辛勤地剪着羊毛,而我会比平时更频繁地进城,频繁到一天去好几次的程度。
我承认自己起先并没怎么注意她,这对我来说很不寻常,因为我向来以清楚身边所有漂亮女人的确切位置而自豪。另外,橡木棍酒馆并不是那种经常会出现漂亮女人的地方。女人当然有。只不过都是那种女人。但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却不太一样:她很年轻,跟我年纪相仿,戴着白色的亚麻头巾,穿着一件罩衫。在我看来像是个用人。
但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她的衣着,而是她的说话声——她的嗓门只能说跟外表截然相反。她跟三个男人坐在一起,每个人年纪都比她大,我立刻认出了那些人:汤姆·考博雷,他儿子赛斯,还有个名叫朱利安什么什么的家伙,他的姓氏我记不清了,不过他是汤姆和赛斯的工友——这三个人跟我聊过几句,要不就是打过几架。他们那种人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因为他们觉得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对我的好感不比我对他们的好感更多,而我并不太喜欢他们。他们身体前倾着坐在凳子上,色眯眯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孩,贪婪的眼神中透出更加不堪的意图,尽管他们此时正用力敲着酒桌,满脸堆笑地怂恿她喝干一大瓶麦酒。
不,她看起来并不像经常光顾这家酒馆的女人,但她似乎决心表现得和她们一样。那只酒瓶几乎跟她一样高大,等她抹了抹嘴巴,把酒瓶重重放回桌上的时候,那些男人回以一阵欢呼,大叫着再来一瓶,而且不用说,看到她在凳子上微微摇晃的样子,他们简直高兴坏了。他们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能遇上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
我看着他们又催促那女孩喝下更多的麦酒,对于她的成功报以又一阵吵闹。她像之前那样灌下一整瓶麦酒,用手擦干嘴巴,只是这回摇晃得更加明显。这时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像是在说:“搞定了。”
汤姆和朱利安站了起来,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是在“护送”她到门口去,因为“你喝得太多了,我亲爱的,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送你上床去,”赛斯坏笑着说,他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但其实整个酒馆都听得清清楚楚,“让我们送你上床去吧。”
我看了一眼酒保,可他却低下头,用围裙擤起了鼻子。另一个坐在吧台边的顾客转过头去。一群混球,指望他们帮忙简直是在做梦。我这么想着,叹了口气,然后把酒杯重重砸在吧台上,起身跟在考博雷他们后面走了出去。
我从昏暗的酒馆来到明亮的阳光下,不由得眨了眨眼。炎炎烈日还在炙烤我的马车,我认出旁边那辆马车是考博雷他们的。路的另一边是个非常宽敞的院子,但院子里看不到农夫的影子。大路上只有我们几个:我,汤姆、赛斯和朱利安,当然还有那个女孩。
“哦,汤姆·考博雷,”我说,“瞧瞧这个大好的下午都发生了什么。你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喝得烂醉,还把个毫无防备的可怜少女灌得更醉。”
汤姆·考博雷放开那女孩的胳膊,让她的身体软瘫下去。然后他转身看着我,抬起了拳头。
“爱德华·肯威,别来捣乱,你这一无是处的家伙。你跟我一样烂醉,也跟我一样品行不端:我可不想被你这种家伙说教。”
赛斯和朱利安也转过身来。女孩双眼呆滞,就好像她的身体还醒着,但头脑已经睡着了。
“是啊,”我笑了笑,“我也许品行不端,汤姆·考博雷,但我跟女孩上床之前用不着给她们灌酒,当然也不需要再找两个朋友来帮忙。”
汤姆·考博雷涨红了脸。“嘿,你这无耻的小杂种,我只打算帮她扶上马车,然后送她回家。”
“我毫不怀疑你打算把她扶上马车然后送她回家。我担心的是你在她上马车和到家之间打算做的事。”
“你担心这个,是吗?要是你敢乱管闲事,马上就有断掉的鼻梁和肋骨要担心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路上,两旁的树木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和绿色的光,远处有个人孤零零地骑在马上,身影模糊不清。
我踏前一步。如果说先前我的态度还带着些温和与幽默,此时也自然而然地消失无踪。我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斩钉截铁。
“汤姆·考博雷,现在你们给我放开那女孩,否则后果你们自负。”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以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照我说的做了。他们放开了那个女孩,而她几乎立刻蹲坐在地上,一只手按着地面,蒙眬的双眼打量着我们,显然对这番与她相关的争执懵然不知。
与此同时,我看着考博雷他们,掂量着打赢的几率。我有过同时对付三个人的经历吗?好吧,没有。因为以一对三的时候,你基本上只是挨打而已。但话说回来,爱德华·肯威,我告诉自己,是啊,对方的确有三个人,但其中一个是汤姆·考博雷,这家伙已经年纪不小,大概跟我父亲差不多了。另一个是赛斯·考博雷,他是汤姆·考博雷的儿子。如果你能想象出能帮自己的爹灌醉年轻女孩的那种人,那么赛斯·考博雷多半正如你的想象:他是那种阴险下作的家伙,面对硬仗往往会尿着裤子逃命。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喝醉了。
另一方面,我也喝醉了。外加他们那边还有朱利安,看起来他是我们之中唯一神智清醒的人。
但我还另有打算。远处的那个骑手。如果我能拖延到他赶来的那一刻,局面就对我这边有利了。毕竟,如果那骑手有一副好心肠,就必定会停下马儿,施以援手。
“好吧,汤姆,”我说,“你们人多势众,这点谁都看得出来,不过你得知道,要是我就这么坐视不管,恐怕就再也没脸见我妈了。”
我看向路上,那个骑手又近了些。快来啊,我心想,别瞎转悠了。
“所以,”我继续道,“就算你们最后会把血肉模糊的我丢在路边,带着那个年轻女孩扬长而去,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你们添麻烦的。等着瞧吧,你们上路的时候肯定会多几个青眼圈,没准还得加上一对儿肿痛的卵蛋。”
汤姆·考博雷吐了口唾沫,用那双皱纹包围的小眼睛盯着我。“就这些?你是打算站在那儿说上一整天,还是早点来手底下见真章?时间可不等人啊……”他恶毒地笑了笑,“我还有人要见,有事要做呢。”
“噢,说得对,而且你们等得越久,那可怜的姑娘清醒的可能性就越大,不是吗?”
“我不介意告诉你,我已经不想听你说下去了,肯威,”他转头看着朱利安,“我们要不要好好教训这小杂种一下?噢,不过在开始以前,我还有句话要说,肯威少爷。你连给你妈擦鞋都不配,明白了吗?”
我承认,他的话戳中了我的痛处。汤姆·考博雷的品德等同于满身疥疮的狗儿,智商只有它一半,可这样的家伙却看透了我灵魂中的不安,然后把拇指伸进其中,仿佛在蹂躏我的伤口,让我更加痛苦。但这反而坚定了我的决心。
朱利安挺起胸口,大吼一声走上前来。在距离我还有两步的时候,他举起拳头,垂低右肩,挥出手臂。我不清楚朱利安平时在酒馆外面都跟什么人打架,不过那些人在打斗的经验方面显然不如我,因为我已经注意到他是个右撇子,而且他看起来似乎不打算掩饰出拳之前的准备动作。
我轻而易举地避开,脚边扬起一阵尘土,随后我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拳。我这一拳正中他的下巴,让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如果对手只有他一个,我这场架应该已经打赢了,但汤姆·考博雷已经扑了过来。我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他,但已经来不及反应,随后我的鬓角被指关节狠狠地打中,一时间头晕眼花。
我有些蹒跚地转过身,面对他的攻击,可我的拳头比预想中挥得更猛了些。我指望自己能碰巧打中对方的要害,因为至少得再撂倒一个,人数才能扯平。但汤姆却向后退去,让我的拳头全部落了空,朱利安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过来,再次攻向了我。
他挥出右拳,命中了我的下巴,让我的身体转了半圈,几乎摔倒。我的帽子飞了出去,头发挡在了眼前,人也晕头转向的。猜猜这时候是谁过来用靴子踢了我一脚?是那条蛀虫赛斯·考博雷,一边踢还一边给他父亲和朱利安加油鼓劲。那个小混蛋真走运。他的靴子踢中了我的上腹部,让早已失去平衡的我脚下一滑。我摔倒了。
打架的时候,最糟糕的状况就是摔倒。你摔倒的那一刻,一切就结束了。透过他们的腿,我看到那个孤身的骑手沿路靠近,他已经成了我唯一的救星,或许也是我唯一得以活命的希望。但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心沉了下去。马上的不是男人,如果是个旅行的生意人,一定会立刻下马,冲过来施以援手。不,那位孤身的骑手是个女人。她骑马的姿势是跨坐而非侧坐,但我还是能看出她是位女士。她头戴软帽,身穿一件浅色的夏裙,就在考博雷的靴子遮蔽我的视线,开始狠命地踢打之前,我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她很漂亮。可那又如何?再漂亮的姑娘现在也救不了我。
“嘿,”我听到有人在说,“你们三个。无论你们在做什么,都快住手。”
他们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摘下帽子,排成一列挡住躺在地上咳嗽不止的我。
“这是怎么回事?”她质问道。从她的嗓音来判断,我敢说她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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