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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黑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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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被绞死的人会大小便失禁。他们会把海盗的裤脚管系在脚踝上,免得屎尿流出来。我最害怕的其实是那种羞辱。我可不希望卡罗琳记忆中的我悬挂在绳子上,浑身散发出恶臭。
我离开布里斯托尔,并不是为了成为逍遥法外的海盗。如果我留在船上,并且按照船长的打算去做,我的下场就会变成那样。东印度公司的海军和女王陛下的舰队会组成联军,前来追捕我们。
不,我加入私掠船并不是为了成为海盗,可关键在于,我不能一文不名地回家去。我本打算等富有后用钱洗清我的罪名,这么一来,我的敌人或许也会妥协。
但还是不行,我不能当海盗。我的钱必须通过合法途径赚来。
请别再偷笑了。我知道这话现在听起来有多可笑,但在当时,我的胸中还有热情,头脑里也还有梦想。当时,船长做出他的提议以后,说他知道并非所有船员都想要参与犯法的事,又说不想参与的人应当马上说出来,或是答应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他会安排这些人下船。听到这话以后,我便向前走去。
星期五悄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他没有看我,而是直视前方,同时阻止我走出队列。他压低声音说了句“等等”,我没等多久,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五个水手慢吞吞地走上甲板,他们是些不愿参与海盗行为的好人。船长一声令下,大副就把那五个人轮流丢下了船。
那时的我决定闭上嘴巴,跟随船长行动,但只到某个时刻为止。我会跟随他,拿到属于我的那份钱,然后就跳船离开。等我跳船以后,我会加入其他私掠船——毕竟那时的我已经是经验丰富的水手了——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就矢口否认自己曾在帝王号上待过。
我的计划算不上特别精细。它存在缺陷,这点我必须承认,但话说回来,我当时本就处在两难的境地,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怎么诱人。
等被丢下船的水手们的呼救声渐渐远去,船长便开始讲述他的海盗计划。他并不打算攻击王家海军,那样做无异于自杀:不过他知道西印度群岛那边有个合适的目标。于是在1713年1月,帝王号开始向西印度群岛驶去。



第十七章
1713年1月
在群岛间航行的时候,我们会在避风的港口或是河口抛锚,派船员上岸去寻找给养:食物、水、啤酒、葡萄酒、朗姆酒。靠岸的时间可能长达数日,我们消遣的方法包括捉海龟,打鸟儿,可能的话还会捕猎牛、羊和猪。
有一次,我们需要对帝王号进行修理,因此我们先让船搁浅,然后利用木块和索具让船身倾斜过来。我们用火把烧掉船壳上的海草和藤壶,堵住裂缝,并更换朽坏的木板,这一切都在船上的木匠的指挥下——他一直盼望有那么一天。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还趁此机会修理了桅杆,而他欢快地对军需官和大副二副呼来喝去,他们几个也只能闭上嘴巴,乖乖干活。
那些日子过得很愉快,我们钓鱼、狩猎、欣赏着那些长官累死累活的样子。我简直都不想离开了。但启航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我们追赶的那条船是东印度公司的一条商船。下层甲板这边,不少人对这次行动的明智程度颇有微词。我们都知道,攻击那样一艘享有名望的船舰,我们就会遭到通缉。但船长说整个加勒比海只有三条海军战舰和两条海军单桅帆船在巡逻,而东印度公司的那条船——亚马逊大帆船号——据说带着大量的财宝,只要我们把那条船带到看不到陆地的开阔水域,就能随心所欲地进行洗劫,然后逃之夭夭。
“可亚马逊号上的船员难道就不会指认我们吗?”我问道,“他们难道不会告诉海军,帝王号攻击了他们吗?”星期五只是看着我。我不喜欢那种眼神。
在狩猎的第三天,我们发现了目标。
“有船帆!”瞭望手大喊道。这样的信号我们已经听了很多遍,并没有因此燃起希望。我们只是看着船长和军需官商量。片刻之后,他们确认了那是亚马逊号,于是我们起了锚,朝它驶去。
等到接近之后,我们升起了红色的旗帜,英格兰的旗帜,当然了,亚马逊号还留在原处,满以为我们是英格兰的私掠船。
我们的确是。但只是理论上。
水手们装好子弹,又去确认刀剑没有变钝。他们搬出了登船钩,火炮也配备好了人手。等我们几乎接舷的时候,亚马逊号的船员才发现我们早已荷枪实弹,我们能看清他们阴沉的脸色,以及像受惊的母马般慌乱奔逃的样子。
我们强迫亚马逊号停了船。我们跑到舷侧,举起手枪,炮弹上膛,弯刀在手,龇牙咧嘴。我没有手枪,手里只有军需官从箱底翻出来的一把老旧生锈的剑,但这并不重要。我夹在两倍于我的年龄却十倍于我的勇猛的人们之间,尽我所能地摆出凶恶的神情。表现得既凶狠又残忍。
下层甲板的火炮都瞄准了对面的亚马逊号。只要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射出成排的炮弹,足以让那条船断成两截,沉入海底。对面船员的脸上都挂着懊丧而惊恐的神情。那是不小心踏入陷阱,被迫面对可怕后果时的表情。
“让你们的船长出来!”我们的大副对着亚马逊号大喊道。他拿出一只沙漏,放到舷侧的栏杆上。“在沙子漏完之前,让你们的船长站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开火了。”
一直等到时间快要耗尽,他才终于出现在甲板上,穿着他所有的华贵服饰,努力用轻蔑的目光打量我们——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恐惧。
他按照要求放下了一艘小艇,然后乘着它来到我们的船上。我不由得对他心生同情。为了保护自己的船员,他把性命交到了我们手上,这点值得钦佩。他顺着绳梯爬上船的时候,始终高昂着头,引得下层甲板的炮手们好一番嘲笑,随后有两个人粗鲁地抓住他的双肩,拖着他越过舷侧的栏杆,放到后甲板上。
他的双脚踏上甲板的同时,便挣脱了他们的手,然后正了正外套和衣领,要求和我们的船长见面。
“噢,我在这儿。”多尔齐尔说着走下艉楼,大副特拉福德紧随其后。船长戴着他的三角帽,额头系着头巾,弯刀也出了鞘。
“船长,你的名字是?”他说。
“我是本杰明·普里查德船长,”商船船长不快地答道,“请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努力挺直身子,但还是及不上多尔齐尔的身高。能在高度上跟他相提并论的人本就不多。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多尔齐尔重复道。船长露出微笑,这也许是我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他用戏谑的目光扫过甲板上的手下们,我们顿时发出残忍的嗤笑声。
“是的。”本杰明·普里查德船长一板一眼地说。他说话时带着上流社会的口音。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卡罗琳。“我问的就是这个。你们应该明白,我的船从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并且受到王家舰队的保护。”
“我们也一样。”多尔齐尔答道。这时候,他指了指在上桅帆处飘扬的那面红色旗帜。
“我倒是觉得,在你们用火炮威胁我们停下的那一刻,就丧失了这种特权。当然了,除非你们真有这么做的充分理由。”
“的确有。”
我转过目光,发现亚马逊号的船员虽然面对炮口不敢动弹,却和我们同样出神地观察着这边甲板上的进展。周围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海浪拍打船身,以及微风吹动桅杆和索具的轻响。
普里查德船长很是惊讶。“你们真有充分的理由?”
“是的。”
“我明白了。你不妨说来听听。”
“好的,普里查德船长。我强迫你们停船,是为了让我的手下掠夺所有值钱的货物。你看,最近海上的猎物非常稀少。我的手下非常焦躁。他们担心自己这次出海会是空忙一场。”
“阁下,你是个私掠船长,”普里查德船长反驳道,“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行动,你就会成为海盗,成为通缉犯,”他对着所有船员说道,“你们都会成为通缉犯。女王陛下的舰队会追赶你们,并将你们逮捕。你们会在泰晤士河畔的正法码头被吊死,你们的尸体会在伦敦的沃平区示众。这真是你们希望的吗?”
死的时候屎尿齐流,一身臭气。我心想。
“我听说女王陛下正打算跟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签订和约。这么一来,也就没人需要作为私掠船长的我了。你觉得我在那时又会怎么做?”
普里查德船长吞了口口水,因为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可言。接着,我头一次看到了多尔齐尔船长的大笑,他露出满口破烂发黑的牙齿,就像一片被人洗劫过的墓地。“好了,阁下,不如我们换个话题,来讨论一下你把财宝藏在船上的哪儿吧?”
普里查德船长正要抱怨,可特拉福德已经踏前一步,抓住了他,然后推着他爬上阶梯,走进航海室里。这时候,其他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了对面那条船的船员,令人不安的可怕沉默弥漫在空气里。
接下来,我们听到了尖叫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叫声传来的航海室。我瞥了眼星期五,只见他也盯着航海室的门,脸色的表情令人费解。
“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嘘。小声点儿。你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们在拷打他?”
他翻了翻白眼。“你以为呢?用朗姆酒和腌菜招待他吗?”
尖叫声连绵不绝。在另一条船上,那些人的表情也变了。片刻之前,他们还愤怒而恶毒地看着我们,就好像在静候时机,很快就会出其不意地发动反击。就好像我们只是一群流氓无赖,很快就会被他们打得哭爹叫娘。可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恐惧:他们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
这可真奇怪。这件事既让我羞愧,又莫名其妙地壮起了胆。我自己也曾给其他人带去过痛苦和悲伤,但我从来都无法忍受为了暴力本身而使用暴力的行为。多尔齐尔肯定会说:“这可不是为了暴力本身,孩子,这是为了知道财宝藏在哪儿。”但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因为事实上,只要我们冲上那条船,很快就能找到财宝存放的位置。不,拷打那位船长的真正目的在于对面那些船员脸色的变化。为了将恐惧打入他们的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刻钟左右吧——尖叫声达到了最高点。甲板水手们残忍的嘲笑声也无力继续下去,就连最冷酷的人也开始思索,或许这一天施加于他人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就在这时,航海室的门被人推开,多尔齐尔和特拉福德走了出来。
船长的脸上带着冷酷的满足,他俯视我们,再看看另一艘船上那些忧虑的面孔,然后才指了指,说道:“你,孩子。”
他指着我。
“我、我在,长官。”我结结巴巴地说。
“到船舱里去,孩子,保护好船长,让我们去弄清他吐露的信息是否有价值。你跟他一起去。”他指了指另一个人。我没看到那人是谁,只顾匆忙走向后甲板,挤过正朝着舷侧涌去、准备登上另一条船的人流。
进入航海室,看到普里查德船长的时候,我吃了两惊。
航海室里有一张硕大的餐桌,放在房间的一侧。此外还有军需官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他的航海工具、地图和海图。
在房间的中央,普里查德船长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空气里残留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难闻气味。
普里查德船长耷拉着脑袋,下巴抵着胸口。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用模糊不清的双眼打量着我。
“我的手,”他哑着嗓子说,“他们对我的手做了什么?”还没等我弄清楚,就吃了第二惊——我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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