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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计划行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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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种人死了都不知道是咋死的。果然,一切均被何志高言中。两年后下派期满考核时,一封举报信邮到了考核组。事儿倒是没啥原则事儿,但足够把一个年轻干部埋汰到失去组织信任的程度。我们有理由骂那写信的人太阴损,但退一万步说,要不是他刘年把人家给整伤心了,谁能对他这种凭本事考上来的小年轻人下如此黑手呢。
  就这样,他被缓期安排,继续回民政局当副科长。
  真是露多大脸现多大眼。
  不过事件的主人公好像并没有觉得太现眼,因为一切都还有戏——当时安排了七个人,还有三个人在等待安排呢。
  什么样的人不能进步?对出现的失误不加反思者。刘年就是这等人。他把这“缓期”的账儿都算在了人家何志高身上。他认定那姓何的电话一来,准会有不祥的事儿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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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正面人物(5)
丧门星的电话很长时间没再打来,人家忙呢,去环保局当副局长了。可刘年的衰运却一天天加重。几年当中另外那两个缓期的也都陆续安排了,唯独他刘年还音讯杳然。再沉得住气的人也不免要不平了——他妈的差哪儿啦,剩两个我都不来气,凭什么就把我哥儿一个扔家啦?这要是汪市长还活着,第一批你们就不敢把我给甩出来!讲话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讲话儿好歹我也考第一呀。
  然而主人毕竟已经死了,说这些废话有啥用呢。
  郁闷得就要去讨说法的关键时刻,丧门星的电话来了。本想不接,但一想我都这样了,再倒霉还能倒到哪里去,便接了。
  何志高官升了,水平也见涨,话说得通俗易懂,入情入理——
  “老弟,怕你上火所以一直没敢和你联系。现在看来我要是再不提醒你恐怕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要失去了,我替你着急呀。你思想上有一个误区,那就是觉得只要我考上了,上级就得安排我。这不对。就连封建社会的科举考试之后还有在家候补的呢,候补了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咱现在的选拔考试主要考的是才,而使用干部要求的是德才兼备。不不不,你千万别误解,我绝不是说你的德有问题!咋说呢,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你看天上有那么多的大雨点,为啥就没有一个砸到你的头上呢?因为你手里缺少一个接雨点的盆。考进了前十名,就意味着你取得了那个盆。可有了这个盆就一定能接住雨点吗?否。你要是傻呵呵地端着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等,雨点们肯定不会拐着弯儿上赶着往你的盆里落。你得咋办呢,你得端着那盆四面出击,得鱼跃、得主动地去接。明白了吧。另外那两个人为啥都陆续安排啦?人家主动啦、鱼跃啦。你的这个盆来之不易,你要珍惜它用好它。你呀,找出当年的招考简章自个儿看看,那上面清楚儿地写着经考核优秀者才能安排实职。啥叫优秀?要是说你不优秀你这一辈子就永远也没戏啦。”
  一番话说得刘年心服口服。心说,这小子有这一套一套的,招考时的论文咋才得了三十分呢?
  心服口服不见得能有行动。他是这么回答何志高的:“如果不卖媳妇,我家里的存款只有两万八,我还指着用它买房子呢。”
  得,粪坑的石头一块。不可救药。
  缓期的事儿果真变成了无期,丧门星的预言又一次变成现实。眼见得时光飞逝,他由一个风光无限的状元才子渐渐靠成了四十好几的穷酸公务员……最后就连那段独占鳌头的风光经历也逐渐沦为别人的谈资和笑柄。
  “刘科长,市里那边还没信儿啊?”“以你那水平,窝在这儿真是白瞎啦。”别人和他打招呼时常唠的差不多都是这么几句嗑。
  到这份儿上,人们再提刘年时就不再提汪凤鸣了。“刘年是谁?咋没听说过?”“你不可能没听说过,就是那年考第一的那个呀!”
  他的知名度已经很高。
  说句良心话,刘年还真不是那种天天枕着官字入眠的官迷,可讲话儿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还没点儿想法呢。眼见得市委书记和市委组织部长都换了好几茬,他手里那接雨点的盆明摆着已经过了保质期;眼见得自个儿头顶上的毛色越来越杂,苗条的小腰也越来越弯……刘年不由得仰天长叹:与其现在被众人耻笑,不如当初哪儿也不去,只在民政局干靠!
  到后来干靠都靠不成了——科长退休,就指望着上这一小听的刘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和了。
第四章 正面人物(6)
士可杀而不可辱。刘年索性不在机关干了,他要求到曾经战斗过的头道沟县广甸子镇去工作——那里有个民政局下属的带死不活的二流公墓,即罗锅山公墓。股级单位。
  为数不多的几个哥们儿为他送行,席间他举杯大笑:“靠,老子终于混了个处级,还正处呢!”
  罗锅山公墓管理处处长刘年终归是个正面人物,迎送仪式之后便立马郑重其事地办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带着二柱到山门外买鲜花,他要给埋在这儿的汪凤鸣上坟。
  汪凤鸣生前到广甸子镇来检查工作时曾信口说过这么一句话:“这罗锅山公墓的风水不错嘛。”有过耳不忘之功的刘年牢记在心。汪死时没来得及对身后事留下一句遗言,在研究把他葬在哪儿时刘年想起了这句话,于是便葬这儿了。要是没那句“信口”,一市之副市长的陵寝咋说也得在长青园的前两排呀(那是专门给市级领导们留着的)。
  今天好像是啥黄道吉日,上坟的人不少,山门口卖花的排了两大溜。他们随便找到一份,挑了两把花束。二柱问多少钱,卖花那小子张口要七十,二柱说咋这么贵,这要是在山下花店里,两束加一起也就三十块钱。卖花那小子挺会说话,说大哥,这花贵是贵了点儿,可你看我这冰冷寒天的也不易,你们买花的老板都是讲究人,就别跟我计较了,这样吧,五十块钱拿去,用好了再来。他这么一说二柱也就没了脾气,只是临走时才反过磨来,说,用好了也不再来啦,谁他妈没事老上坟玩呀!
  往回走时二柱说:“大哥,你看见没有,这就是咱公墓经营管理上的漏洞!一年当中这些卖花的得从咱这儿挣走多少钱呀。咱那么多人闲着,干吗不搞个花店,把这笔钱自个儿挣回来?”
  刘年点头:“好建议,充分肯定。不过你小子记住喽,从今以后不许在公墓叫我大哥,影响不好。”
  刘年在第二区找到汪凤鸣的墓,那上面和周围的墓一样,埋里埋汰的,全是草末子和树叶子。看来市长在这里并未享受到特殊化,一直和百姓们同甘共苦呢。
  刘年边骂骂咧咧地拿树枝扫那些枯枝败叶,边对二柱说:“看见没有,这纯粹是管理的问题。”说完还觉得不到位,又追加一句,“真是人一死茶就凉呀,这要是汪市长还活着……”没等说完便闭了嘴,心里骂自个儿,“我这屁放得真他妈没味!”
  扫干净后他把那两束鲜花摆在碑前,然后后退一步,整衣正冠,双脚并拢,两手放于裤线之上,行九十度鞠躬礼三次,口中还念念有词:“汪市长,不争气的刘年给你做伴来了。”
  二柱也学着大哥的样子鞠躬,听到他这句祷告,忍不住偷摸乐了。
  这是刘年办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献完花之后立马深入基层调查研究。
  这罗锅山公墓占了三山夹一沟,共一万多个墓。刘年要深入的基层便是这些梯田般错落有致的墓……整了一身树叶子草末子。
  半天的调研下来,刘处得出的结论是:规划无序、经营无方、管理不善、奄奄一息。临下班时发布了一条重要指示:春节将至,防火防盗。
  当时聂权在他身后嗤了一声,心说就咱这*地方,除了骨灰盒还是骨灰盒,有啥可盗的。
  这便是正面人物刘年出场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自我感觉还挺有感觉。发号施令嘛,谁没感觉。
  半夜时分家里的电话响了,刘处睡眼蒙眬地接电话。一接不打紧,吓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是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跟恐怖片似的:“是刘处长家吗?我是罗锅山公墓。大狼狗叫唤啦,大狼狗叫唤啦……”刘年一骨碌爬将起来,冲着电话大吼:“呔!别他妈跟老子装神弄鬼,老子是纯无神论者!”还真管用,电话里半天没声儿。刘年很得意,刚想对旁边吓醒了的老婆吹几句牛,电话里又有声了:“我,我是公墓打更的,刚才外面的大狼狗没完没了地叫唤……”
第四章 正面人物(7)
刘年哭笑不得,心说咋找了这么个败家打更的呢,那声儿像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似的。
  “大狼狗叫唤你给我打电话干啥?自个儿拿手电去看看不就得了。咋的,害怕?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胆大的无神论者去替你看看喽?行倒是行,不过那大狼狗要是天天晚上叫唤,我就得天天晚上别睡觉啦?”
  气急败坏地摔了电话。旁边他老婆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刘年小脖一梗,奇怪地发问:“哎,这是哪出呀?又没死人,哭啥呀!”
  一宵无话。
  第二天,坐专车大头宝儿去上班。一路上心里净盘算着咋从换掉那败家的打更的入手大刀阔斧地实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
  刚坐到椅子上,电话响了,是一个手机号。
  “还行,上班了就有业务。”他感觉良好地接电话。是一个南方口音的年轻男人。
  “处长先生吗?有一笔生意要和您谈一谈的啦。”
  刘年一听对方口气很深沉,便也拉着长声回话:“请问先生贵姓?有生意是否到我办公室来面谈?”
  和这帮小南蛮子打交道他有的是经验。哼,想在电话里和我姓刘的玩空手道,门儿都没有。
  电话那边小南蛮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处长先生何必问得那么细呢?不知道名字不见得不能做生意,不见得不能做好朋友,比如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刘年的火儿腾地就起来了,心说你个小王八羔子,敢跟我玩这外国六!他截住对方的话:“哎,你少扯,你叫啥我也不想打听了,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我叫啥。听好喽,你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刘名年便是。咱有事说事儿,没事儿我可没工夫在这儿听你上课。”
  “先生好急躁的啦。既然您没工夫,那我就长话短说,一句话,您这儿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啥?啥意思?”刘年那指标并不低的脑袋飞速转了若干圈。可还是没整明白这小子到底想干啥。不过,不祥之感已让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这小子肯定不是啥好人。
  “丢了咋样,没丢又咋样?你小子有话说,有屁放!”
  电话那头依然不恼不怒:“刘处长好大的脾气呀,北方人就是爽快,我最喜欢和北方人打交道了。那好,我来告诉你,你们公墓昨天晚上丢了点东西,看来您的员工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您可以亲自去第一区第一排第三号看看,我二十分钟后再给您打过来。”电话撂了。
  刘年一下子头发根子发炸,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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