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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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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却是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还带着安慰人的意味,“皇上对我很好,就连他最喜欢的人最爱做的事最爱看的书都会告诉我。”
  楚郢听着,放下碗筷,抬起手抚摸上了他的头,却气狠狠的说道:“这不过是在向你炫耀罢了,那么打你,还是对你好?”
  他一听,眼圈登时盈满了水汽,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楚郢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怪不得我去找你,你都没在,你能从玉龙煌手里把我救下,并帮我逼出体内银针,看来你很厉害。”
  他沉默着不语,这种时候除了沉默,真不知该说什么,怕是说的越多,心里的痛苦便会越深。
  楚郢收回手,又问道:“那圆子和袁大哥他们?”
  楚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虽然他们二人与他交情没有多深,但到底是相处过的,楚郢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圆子的母亲重病难愈,张公公求了皇上放他出宫了,至于袁大人,被羽卫军的的千将军看中,调去了。”
  羽卫军创立于先祖玄宇帝,是京城护卫皇城的军队,能被调去那儿,袁大哥肯定很高兴。
  楚郢想着,也欣慰的笑了笑。
  ******
  水车转动带起的水花溅了楚郢一身,因着秋日的缘故,这水已有些冰凉,只是此处实在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那种简朴的乡村的感觉让楚郢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且此处并不是一个独院,而是真正的一个村庄,他们屋子左右还有几处邻里,远处还有几家,前方的小河边还能看见捉鱼的小孩儿,欢声笑语,倒是一点都不怕冷。
  楚郢看着,不由回忆起自己来,不知自己儿时是个什么模样,不知自己舞勺之年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楚郢虽然看着洒脱不羁,对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且出身相门,锦衣玉食,身份尊贵,长相又是万中挑一都挑不出来的俊朗,因此,在外人眼里,他的人生已十分的完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他还是有些介意的,只是想不起来也别无他法。
  虽然所有人都说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也不过是一些令人气恼,令人不省心的祸事,但楚郢不知自己为什么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炊烟袅袅,眨眼间已是到了做晚饭的时辰,夕阳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向西边划去,留得一片霞光云彩在云层的中间缓缓的荡开。
  楚郢扭头,看见阮寻正拿着从集市上给他买来的新的衣袍朝他走来,那双如大海般深邃漂亮的眼里竟第一次没有忧伤。

☆、推翻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发文,谢谢点进来的亲们,么么哒
  “要我帮你穿么?”他看着楚郢,浅声问道,声音柔柔的,像一只小猫咪,让人想伸出手去挠挠他的脑袋。
  楚郢身上有好几处外伤,若是换了寻常人自是要卧床几日,但楚郢身体健硕,又自幼习武,自是没那么娇气,不至于不能抬手穿衣裳。
  但此时,楚郢看了看他手中那件墨色团云锦簇的衣袍,又看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故而嘴角轻轻一挑,道:“好啊。”
  接着,便张开了双臂,挺拔着背,很是享受的闭眼站在那儿。
  他给楚郢穿着衣服,扣着纽扣,系着腰带,他微垂着的头恰好到楚郢的下颚处,发丝间那缕幽静的香气在楚郢的鼻翼处撩拨似的忽停忽动。
  待抬起头来时,正好与楚郢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赧,有些微妙的感觉在这屋子里飘荡,这种感觉挠的人心痒痒的,偏又不能做什么。
  恼人至此,楚郢只想打破这份勾人心魂的微妙感,张口便道:“玉龙煌怎会让你救我?你救了我不就是与他作对了么?”
  他退后了一步,极轻的看了楚郢一眼,见楚郢正等着他回答,心里不免狠狠一揪,“他不知道是我,昨夜没认出我来。”
  楚郢松了口气,朝前一步,把住他薄弱的双肩,道:“那便好,不然我真是连累你了,不过阮寻…”楚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其认真的说道:“玉龙煌不是好人,皇上性子又古怪,他们这样折磨你,你怎能忍受,况且,你武功如此高强,为何要雌伏在他们的身下,跟我走吧。”
  他见楚郢皱着一双剑眉,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真挚和认真,那句‘跟我走吧’听的他的心溢满了幸福却又载满了心痛。
  楚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摇了,忙又道:“我那儿有你的容身之处,我不会待你如男宠。”
  他垂首下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只因这样类似的话,他没想到竟然可以再听楚郢说一次。
  “我的蛊毒终身无解。”他带着微淡的鼻音回道,声音淡的像没有色彩的图画,姹紫嫣红万丈光芒与他没有一点干系,他有的只是一抹淡白的幽寂。
  楚郢把着他双肩的手没有因这话松弛,反而更紧了些,“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
  他看着楚郢,轻声道:“你知道的,没人解的了,连下蛊的人都没有解蛊的解药,只能一年一粒的服用特制药丸压制。”
  楚郢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现下这种感觉,宫中三次相见,让他心里盛满了怜惜,这次他舍身相救,又让他装满了感激,这两种情绪夹在一起,促使他想要尽他所有的力量来保护面前这个少年。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时候,楚郢总觉得阮寻让他觉的很熟悉,好似他已认识他许久一般。
  所以,当他第一次在枯院见到阮寻时,他没有任何一点陌生人的疏离感。
  只是,他却帮不了他。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继而看着楚郢,灵动的大眼里满是不舍,只因不知这次离别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亦或是,不要再见,不能再见。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言罢,他转身就走。
  “阮寻。”
  楚郢叫住他,他顿足,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楚郢眼中的挽留和疑惑。
  “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你帮过我。”言罢,抬腿走出了屋门,明明是气定神闲的步子,看着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黑子与白子激烈的厮杀着,黑子不停的步步紧逼,次次皆断了白子的去路,来势汹涌且不留活路,但饶是如此,白子的步伐却显得比较轻松,它一次次的以退为进,从黑子的侧面进攻,本是看着处于下风的白子,却能一个反转将黑子打的措手不及。
  这盘棋,需要心思极其缜密的人才下的出来,因为他既要控制黑子也要控制白子,棋盘便是他的战场,黑白两子就是他的士卒。
  楚郢只是略通棋道,却也能看出棋盘上黑白两子间的对决,那仿佛千军万马攻临城下,黑子调兵遣将,杀伤力全开,不留余地的进攻,而白子虽看似羸弱,却在与黑子的游走间保住了城池,使得黑子无法前进,也无法攻入,而白子也未有损得一兵一卒。
  这盘棋下到最后要么是和局,要么就是两败俱伤。
  楚郢看邵然的眉已经拧成了一股麻绳,不由觉的好笑,他这个大师兄除了茶道外最爱的便是下棋了,这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皆是珠玉所制,极其名贵,除非交情极好或是棋逢敌手,邵然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
  “大师兄,你自己一个人下也能下的如此认真么?”楚郢笑着问道,邵然的眉头虽然拧成了麻绳,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弄的楚郢很是没趣。
  “下棋要的是心境,我左手持白子,右手持黑子,便是它们的掌控人,下起来也是各归其位的。”邵然看着棋盘上游走的棋子,目不转睛的说着。
  楚郢心头突然一愣,能把心思如此两用到这样的境界,他这个大师兄当有多厉害。
  “你那日着实冲动了些,能从玉龙煌手里逃出来是万幸,不然我武夷派和丞相府现在都挂满了白缟。”邵然未有抬头,但周身散发着兄长般威严的气势,这种气势楚郢连从自家亲兄长身上都不曾感受到,但在邵然面前,却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我那日只想进宫一探虚实,没想到会出此意外,话说大师兄,你当日是怎么进去的?”楚郢将身子前倾,问着邵然。
  邵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丝一闪而过的无奈,“你难道不知道西华门的守卫是整个皇宫最松泛的么?”
  一句话,楚郢如醍醐灌顶一般,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站起来诧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但是,我也不能大白日的探皇宫啊。”
  “阿郢,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么,越是显眼越不易被察觉,所以,白日里其实比夜间行动要方便许多。”
  邵然一番话说的很慢,好似教书先生一般在对楚郢循循善诱,若不是他的右手指里捏着黑棋子,眼睛专注在棋盘上,只余一个线条极其冷峻的侧脸轮廓在楚郢面前,楚郢一定会觉得他大师兄在拿着学堂里的戒尺对他说教。
  楚郢一双深邃的眼眸颇无奈的瞄了他大师兄一眼,但也承认邵然的话说的极对。
  “现在我要做的还是进宫,我要彻底查一查玉龙煌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玩玩儿还好办,如果真是其他的目的…”楚郢口气坚决,想着入宫再探。
  邵然落白子的时候略踟蹰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才放了下去,而后理了理盘腿上搭着的白色衣袍,看着楚郢道:“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若皇上真的与玉龙煌为伍,到时候我们便是在和皇上作对了,说不定还要清君侧!”
  话音一落,邵然便将白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一句反击,将黑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们才忌惮我爹,我爹是他们的挡路石。”
  邵然看着他,对这话不置可否,“楚家几代皆是将相,其门生遍布天下,你的两位姑姑又分别是成王妃与逸王妃,军方还有着骠骑大将军周武的支持,且据我所知,兵符还在丞相大人手中,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若有朝一日,丞相大人想另立新君,也不是不能的。”
  楚郢听闻此言,却道:“逼宫?这有些大逆不道了。”
  邵然睨他一眼,摇头道:“帝王无道,百姓民不聊生,难道还不该逼宫吗,这四年,大周民怨沸腾啊,皇上怕是没怎么管过这个天下。”
  “至于你说的幻月教或许被名门正派陷害,玉龙煌与皇上只是君子之交,这些都极有可能是那个人故意告诉你,继而前来误导你,你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楚郢听了此言,心里不由浮出了些不舒服的感觉,“大师兄,你没见过阮寻,你不知道,阮寻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听这话,邵然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口气里隐含着怒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你也不懂么?有些人做有些事或许是迫于无奈,但不能因为这样的无奈就能原谅或者认同他所做的一些事!”
  楚郢许久不曾见邵然动怒,想来自己方才那番话确实太天真,但是阮寻给他的感觉又实在是不像那般。
  难道阮寻冒险救了自己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说那些话吗?况且他根本没说多少他们的好话。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真正的蛛丝马迹,而不是听信片面之词,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确定玉龙煌与皇上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联,在这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们二人之间有关联或是没关联,都是猜测,在没有证据前,决不能在脑子里给自己下定义,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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